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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一辈的学子他可见多了,沈澜可是少有的对杂学深感兴趣的呢。如果因为离开了竹殿,沈澜就放下杂学,那可就真的是朝廷的一大损失了。没见这些年,工部都没有什么作为么?想到这里,许泽成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他当年年轻的时候,其实也没对杂学有多大兴趣,甚至很看不起,若不是后来入了工部,更是翻查了工部里的大量资料,只怕他也和其他人差不多。许泽成对沈澜是真好,沈澜也不瞒他:许师,学生家中祖父学识渊博,想随在祖父身边进学。许泽成皱眉想了一阵,忽而抬起头,问:你祖父?是沈公济林?流舒先生?得到沈澜的肯定,许泽成的眉头立时就松了,脸上更是绽开了笑容:是了,我倒是忘了,流舒先生可是你的祖父呢!他笑容忽然停了,问道:你这个打算可曾问过流舒先生了?流舒先生怎么说?他可同意了?沈澜点头:祖父已经答应了。早在他出继之前,沈济林就已经答应了。许泽成舒了一口气,忽而又道:流舒先生近日可有空闲?若得了空,我好送上拜帖。沈澜摇头:祖父近日忙得很,似乎是哪里又有了些想法,许师的拜帖,只怕祖父不会收。沈济林的怪癖许泽成也听说过,忙起来那是谁都不理不论的,当然,许泽成也理解就是。他点点头,又拉着沈澜细细叮嘱了,眼见着下午的授课要开始了,才放沈澜离开。当日申时中,沈澜与竹殿中的诸位学子告别,将东西收拾了,上了马车回沈府。穆谙棋和张霆站在宫门口,看着沈澜的马车远去。他走了。是啊,他总算是走了!第三十七章:归来(上)牧叶呆呆滞滞地躺在偏殿角落里的一处床榻上。说是床榻,但也只是用破旧的床褥摊开放在地面随随便便布置的枕席。这样的床榻,在这个永闵宫偏殿里,还有近二十个。而每一个这样简单随便的床榻上,都躺了一个跟他差不多的人。面上长满脓疮,脸色有些潮红,浑身无力。整个偏殿里,只有一个小太监和一个粗使宫女帮着照看。而这时,正是用膳时候。因着正殿那里同样躺着的七皇子殿下和渐渐有些征兆的明昭仪娘娘,整个永闵宫简直就看不见半点生气。牧叶躺在床上,忽然挣扎着坐起来。他的身体如今不但酸痛无力,还不停地打着摆子。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坐起来的动作,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终于坐了起来,大喘气让自己缓过来后,抬眼去找负责这个偏殿里的那个小太监。他在这处偏殿已经呆了十天了,但似乎,他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因为,他可能熬不过今晚。那小太监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他打开身边提着的篮子,从里面拿出一碗子稀粥,一碗黑漆漆的药水。他将它们放到他的床榻前,抬眼看着牧叶,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没有作声,转身就要走。牧叶费力地探出舌头润了润喉:请,请等,等一等。他的声音干涩难听,就连他自己都不由得皱眉。那小太监停了一停,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转回身,看着他,等着他说话。牧叶艰难地扯了扯唇角,似乎要拉出一个笑容,但他最后还是没有成功。有些挫败地低了低头,又见那小太监还在等他,牧叶终于还是开口了。我,想,见一见,七皇子,殿下。那小太监听见这话,眉头皱得死紧,他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疯子。牧叶心底一笑,也是,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小太监而已,别说是现在,就是往日里,想要见七皇子殿下,那不是疯了又是什么?他看着那个小太监,死寂的眼睛里终于有光亮起,祈求地看着他。小太监眉头皱得更紧,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走。牧叶看得出,这是无声的拒绝,以及无视。他又道:我,想,见一见七皇子,殿下。求求你,帮,帮帮我。那小太监无奈地回过身来,看着他,不耐烦地道:殿下不会见你的。牧叶很坚持:求求你,帮帮,我。殿下真的不会见你。求求你,帮帮我。那小太监定定地看着牧叶,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这次再也不停留,拿了篮子就离了牧叶的床榻,到牧叶旁边的那个床榻去了。牧叶低落地垂下头,整个人定在那里,像一个泥雕一样,一动不动。那小太监忙活完,提着篮子离开,却在最后走出这个偏殿的时候,回头看了牧叶一眼。牧叶还是没有动,旁边的人呆呆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呆呆地回过头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许久之后,牧叶才一点一点地挪动自己的身体,无力的手颤颤巍巍地端过稀粥,费力地喝完,似乎是有了东西填肚,他的手终于有了些力气,端起药碗,一点一点地全部喝尽。最后,他将那两个碗放回去,又费力地重新躺下,那双眼睛,与这偏殿里的其他人没有丝毫分别,都是沉默到死寂。整一个下午,牧叶都是那样的呆滞,只有不时闷闷的低吭能证明他还活着。但就连这些低吭,都越来越无力。这似乎证明,他的生命,已经要走到尽头了。时至未时初,自殿外有人进来。那些人在殿中看了看,便往牧叶这个角落走来。牧叶听闻动静,费力抬眼去看,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小太监,尔后,便是一张稚嫩的面孔。那是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幼童,婴儿肥的脸上长满了一片一片的疱疹,浑身被裹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风,而最为吸引人目光的,是那一双眼睛。那双本应稚嫩的眼睛,此时已经变得幽深暗沉,带着他这个年纪绝对不该有的沉寂和无力。他被那小太监背在背上,身后还有好几个太监宫女守着,他们脸上的不赞同根本就不曾遮掩,直白到刺人。也许,这是他们入宫以来,最为直白的一次了吧。牧叶在心底笑笑,眼中划过一丝惊喜,然后竟然就直接坐起身来了。小太监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见他这样,似乎有了些预料,又似乎有些不忍,但终究只是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偏殿里醒着的人都知道七皇子殿下到了,但都没有动作。依着他们如今的状况,能活下来是他们命大,那一切都好说,若是活不下,那此时行不行礼,对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牧叶哪里来的力气,他居然能够站起身来,完完整整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