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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连我的来历都不问一句,有时候我真有些儿怕,怕他那双淡淡的琥珀色眸子早看穿了一切。可我想和他在一起——就算他不是美人。他不属于倾国倾城的那种美人,五官长得中等偏上,实在要说的话,便是那股子沉静的气质牢牢地吸引着我。——同样吸引着我的还有免费的三餐食宿。他的手下因而对我很不满,老咬定我是小瘪三骗吃骗喝来着(插花:实际你就是),百变花样准备将我赶走。对此,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实在被逼急了,我就——装傻。正常人能拿个傻瓜怎么样?何况还是一群自诩为奉公守法楷模的官差。虽然多少影响了本少爷的光辉形象,不过,就这群粗人,用我的花容月貌、冰心玉质来使美男计那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么?实在过于委屈我自己。不上流的人只能用不上流的计,这道理跟破锅配烂盖的道理是一样的。我有一次无意中听到黑炭极力怂恿官老爷赶我走,说什么“大人此次前去淮南西路巡察,路上山贼出没,这小子来历不明、行动诡秘,为防有失,大人应速速打发他离开为上策”,还说什么即使我不是山贼那边的卧底为了我的安全也该让我离开,幸好官老爷想了半天说这个时候扔下我他怕我的仇家来寻仇,他放不下心,等出了寿州地界后再议此事。我的仇家?我想了半天才悟过来,兴许是那烧了一半没修剪好的头发给了这位大人这一错觉吧?倒也歪打正着。我搞不清楚他们要去的淮南西路在哪里,也弄不清楚寿州地界以何为限,不过看黑炭按捺不住的得意脸色,好象我的顺风车搭不了多长时日了。——已经比我预料中的好了太多。可是明知美人有难我却这么不仗义地离开,有违我为侠之道。我陷于了激烈的天人交战中。“傻子还吃这么多!”“当然,那些东西吃了进不了脑当然就进肚了。”“吃这么多有什么用?左右都是垃圾,上面进了下面出!”“那你少盛他点儿?”“你想害我挨大人骂?”……这些人是笨蛋么?是人都明白的道理,嘴巴用来吃东西了自然就得忽略“讲话”那一块,嘴巴用来讲话了东西就吃得少,在开饭的时候他们居然只顾扯闲话而忘了当务之急是什么,笨蛋!我才不和笨蛋一般见识,所以我拼命拼命的吃。——虽然这些干粮一点儿都不好吃,但,吃穷他们最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即将进入群山环绕之地,开始露营生活。听黑炭说,山路难行,估摸着最快也要四天才出得去。他们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一路不声不响不张扬,低调处理,不象撞上我那时有完没完地抖威风。——害怕招惹来山贼吧?我觉得他们傻的,山贼真要打他们主意的话,肯定会把所有的可能性计算在内,不会因为你不事张扬、改变行程便发现不了你的存在。这点,我小时候和师兄们玩官兵做贼的时候体会最深刻。当时我们最害怕的是由二师兄来担任“山贼”的角色,不管“官兵”躲在哪个角落、采用什么计策,每次游戏无一例外,“官兵”投诚“山贼”是唯一的结果。二师兄神通广大得活象“官兵”的所有动向是由他安排的一样,因为他,我对“山贼”充满了敬畏之心。要是相思在就好了,相思绝不可能怕山贼……——可是相思不在,我伤感地叹了一口气,狠狠咬掉手中馒头的最后一口渣。不过话又说回来,黑炭他们也有可能因为荒郊野外失去了看他们耍威风的观众相对地也就失去了耍威风的兴趣。——嘲笑我的时候声气却怎么大,好象作弄我已成为他们那可怜的单调的、乏味的日子里唯一的乐趣似的,奶奶的!我三下五除二啃掉了又一只馒头,伸手再去拿第五只。“啪!”黑炭一下打掉了我的手,黑着脸道:“喂,你够了吧?我这些干粮预备吃四天的,你一个人居然就吃了今天定粮的五份之一?”废话!不然什么叫吃穷你?我假装听不到,不屈不挠继续着打劫的努力。黑炭“虎”地站了起来,一把挟起我转身大踏步往林子更密处走去:“奶奶个熊,今天老子不教训教训你这小兔崽子老子王大虎三个字倒过来写!”“王——大——虎?”我极为无辜地眨眨眼,以足以让全场听清的嗓门脆生生地道,“虎、大、王?”“扑哧——唔!”就连黑炭的几个死党都爆出几声按捺不住的笑声,急急忙忙用手捂住,挺象放了几个闷屁的样子。我发誓,我甚至看到了官老爷唇边忍俊不禁的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谁说官老爷不是美人?有多少美人拥有轻颦浅笑花解语的万种风情?我看呆了眼。官老爷与我视线正对,立时敛去了所有的笑意。那抹一闪即逝的微笑,美得象个不真实的梦。如果你的微笑注定是梦中的一朵昙花,我愿为了你去做个走遍海角天涯的追梦人——“哎哟!”黑炭气急败坏地在我屁股上几个巴掌:“娘巴羔子你敢消遣爷爷我——”痛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屁股?“唰”地我的眼泪开了闸般地“哗哗”直流。官老爷明明看到了,他却冷漠地不置可否,就这么漠然地看着我被黑炭劫走。——大事不妙!我终于着慌起来,两脚使劲蹬,挣扎着要从黑炭腋下下来。黑炭却挟得实得紧,我挣扎得凶了,他“啪啪啪啪”连着又几个巴掌下来。——不是我说,这几个和前几个比,轻得多了。黑炭转啊转啊转,我被他这样掖着,头早晕了。直到脚踏实地的时候,兀自两眼直瞪黑炭,回不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老子早看不顺你了——你这小兔崽子敢再跟来,咔嚓!”他比了个威胁的手势。——我怎么觉得黑炭今天似乎竭力虚张声势地扮演着一个名为“后妈”的角色?我大睁着眼无辜地看他,黑炭被我瞧得不好意思,呛着喉咙道:“看什么看,老子就这样,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存心骗吃骗喝来的,小赤佬,真让老子发现你敢跟着来,哼!”“哗——啦!”他抽出刀大刀阔斧地劈倒棵拳头大小的树后,才洋洋地扛着刀转身走了——果然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