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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地不许他们告状。然而一旁的桃夭见到他再度拿起针线,却是蓦地红了眼。这细细密密兜兜转转百针缭乱法,也是好久没见了。沈初来的时候,少微还在缝补,抬头知会他一声,让他到暖阁里等一会儿。沈初瞧了瞧他,又与桃夭对视一眼,默默去了暖阁。不久赵梓也被遣来了暖阁。趁着少微还没来,沈初道:“这回你信了么?”赵梓掀了掀眼皮:“信什么?”“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沈初直言,“殿下怎么待小皇子的,你我都有目共睹。隔三差五就要去照看,还要亲自教养,真是当宝贝在护着。方才你也见到了吧,除了那个人,殿下何曾给谁缝补过衣裳?恐怕殿下是真把小皇子当成了那个人的……哎,也难怪,一个死时一个生,着实巧了点。只是殿下糊涂,我们为人臣子的难道不该劝劝吗?”“为什么要劝?”赵梓道,“殿下愿意糊涂,便由着他糊涂吧。”“可是……”“你还待如何?这话要如何劝?这结要如何解?若是我们能为殿下把人找回来,他自然就不糊涂了。”沈初无话可说,只能叹道:“罢了,就这样吧。这几年殿下变了许多,他太辛苦了。”此时少微踏进暖阁,两人转身恭迎。“在聊什么呢?”少微问。“在聊今年的迎春开得早。”沈初圆滑带过,“这暖阁外当真好景致,要是再来一壶明前茶就更好了。”“就你最讲究。”少微示意他们落座,同时让桃夭沏一壶新茶来。因为沈初之前的话,赵梓不由细看了几眼少微。这几年太子身量拔高,越发俊美无俦,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气,举手投足间更显稳重,隐隐带了些王者气度。只是他心思缜密深远,又少与人说,倒是越发难以亲近了,常常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的确变了许多,也的确太辛苦了。赵梓还记得当年那个洒脱恣意的少年。那少年喜欢笑,有时喜欢捉弄人,一双眼多情而温暖,会殷切地望着一个人,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尽管那个人并不是自己,赵梓仍然很怀念那时的太子殿下。只可惜,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说说渠凉国质子的事,你们有什么看法?”少微问。“这不是渠凉第一次想与我长丰结盟了,只不过相比以往更有诚意些。”沈初道,“好像就是上回来出使的渠凉王次子吧?叫什么来着?”“淳于烈。”赵梓接话,“渠凉国二王子,为人直爽磊落,又骁勇善战,在渠凉颇负盛名。渠凉王把他派来做质子,大约不止是想要与我们结盟,还有保这儿子周全的意思在里面。毕竟现下渠凉内有安远侯挟势弄权,外有革朗人虎视眈眈,渠凉王总要留个后手。”“还是赵大人看得透彻。”沈初嬉皮笑脸地恭维,“沈某就掰扯不清这里头的弯弯绕。”赵梓漠然道:“不敢当,比不得沈大人手脚快,早早就让人去查那位安远侯了,他门下有几个幕僚,有几个近臣,你怕是比渠凉王还清楚。”少微很感兴趣:“哦?沈大人如何做到的?”沈初哂然:“哪里哪里,都是听语楼倩姑娘的功劳。倩姑娘被渠凉一名富商买去做妾,因思念故土,时常寄信回来,与听语楼的姐妹们拉拉家常,在下不过是凑巧听她们念了几封罢了。”“当真是写给姐妹们的,不是写给‘沈三顾’的?”少微调侃,“沈三顾啊沈三顾,你委实厉害,人家都嫁做人妇了,还惦记着给你鸿雁传书呢。是吧,赵大人?”赵梓冷哼一声。沈初忙嘬了口茶:“哎呀,正说着质子呢,怎么扯到倩姑娘身上去了。”“好了,言归正传。”少微道,“与渠凉结盟,对我们而言利大于弊,不是亏本买卖。现下渠凉国主动送来质子示好,我们总不能慢待了人家。”“殿下说的是,臣会安排妥当。”赵梓道。“他要来,我可以带他去烟巷逛逛,保准他乐不思蜀。”沈初提议。少微哭笑不得:“喝你的茶去。”沈初正色:“臣是说真的,一个寄人篱下的异国王子,沉醉在温柔乡里,总比被某些有心人利用要好。”赵梓一愣:“你是说……”沈初笑而不语。少微吹了吹茶,漫不经心地说:“二弟最近那些小动作,我不是没注意到。卖官的案子与他脱不了干系,没查到底是父皇放他一马。”赵梓皱眉:“二皇子还借涿州剿匪,把庄顺的兵权拿去了。”“让他拿。”少微道,“他拿的下,也用不惯。”“就是。”沈初很是不屑,“谁手上还没几个兵啊,庄顺的剿匪军,比得过咱们殿下的羽林军么?比得过裕国公的护国军么?”少微瞟他一眼:“废话少说。所以你是什么意思?你小道消息多,是他最近又玩什么新花样了?跟淳于烈有关?”“二皇子派人去了昕州,质子一行人的必经之地。”沈初哼了一声,“他消息挺灵通的么,质子人还没过北峪关呢,他就急着去迎接了,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少微沉吟半晌:“且不管他吧,着人盯着动向即可,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次日,少微去天德寺为皇帝祈福。他虔诚叩首,从袖中拿出一只素色布囊。布囊里装着十颗金豆子,连同他从石板缝里撬出的那颗,一颗不多,一颗不少。这是父皇当年赐给他的福气,望他乐天知命,无忧无虑。如今他愿意用这些福气来换,换父皇早日康复,不受病痛之苦,也愿意在此处斋戒数日,诵经礼佛,只求能积累功德,以报答父皇的恩慈。诵经之后,少微去了天德塔,那里立着华苍的长生牌位。就那么一个方寸之地,长明灯暖黄的光映着他最后的荣耀——武略将军。他静静站了一会儿,奉上三炷香。后院中的题牌架又换过几轮,少微三年没有来看过了。那时被刺客损毁的佛堂,也早就看不出痕迹。一年又一年的,就这么过去了。算圣先生仍然在此地住寺修行,他身为弟子,自当前去拜访。老爷子还是那般讽刺的语气:“稀客呀,还以为殿下已经忘记我这个老头子了。”少微恭敬奉茶:“是弟子的错,先生莫生气。”老爷子接过茶喝了,凝神看他,便仿佛一切过往都只是昨日。他问:“功课都做了没有?”“弟子……做得不好……”不知为何,在时过境迁、许多人事都已平复之后,少微忽然觉得撕心裂肺,竟是再站不住,伏在先生的膝上,痛哭失声。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