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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看你自己了。”

帝珏的声音很冷淡。既不是偶有的随性，也不是经常的疏离。而是，并不曾有过的冷漠。

沈乾清呆呆的看着他。他这才发现当雕仙抿着嘴时，他的面部线条冷硬的几乎看不到圆滑，几乎称得上是冷酷。

“雕仙……你别这样看我……”他有些害怕的把头埋在帝珏胸口，不想看帝珏现在看起来无情冷酷的面孔。

帝珏闭上了眼睛。他想到沈阿九在夜雨天罚中痛苦翻滚的情景，终是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沈乾清的头发。

“阿九，帝珏说过会陪你两世，就不会轻易改变，除非……”

除非什么，帝珏并没有说下去。因为沈乾清的注意力已经被“帝珏”二字牢牢的吸引住了。

“原来雕仙名叫帝珏吗？怪不得是帝王玉呢。”

沈乾清又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帝珏。

“雕仙又把眼睛闭上了。”他自言自语，“雕仙知道我还是阿九时做的那个关于你的梦吗？”

帝珏紧闭着双眼，柔和的月光打在他玉色的肌肤上，似乎，他又玉化成了一尊仙人玉雕。

“我梦见……雕仙温温和和的和我说话，摸我的头，同我谈心。你的声音也清冷的像月光，像玉石，像小溪叮咚。并且依旧紧闭着眼睛。这不就是……现在这幅情景吗。”

沈乾清伸手摩挲着帝珏已经完全玉化为坚硬玉质的原长发部位。身体前倾，缓缓将自己的唇凑过去，在那玉雕的玉色唇处印下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潘先生

“沈觉？我倒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看到帝珏再次来到总统府，袁世凯激动的几乎将手里的咖啡杯摔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潘先生。潘先生人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潘先生，这是沈觉。你看他一表人才，生的是难得的好相貌。”

袁世凯对待旁边的一个男人，态度竟稍显恭谨。帝珏对着这位“潘先生”的方向，微微颔首。

这人穿的是青衫长袍，面上含着温润的笑意，微笑着看着帝珏。

令帝珏惊讶的是，这人的头发几乎也像他一般长及腰间。这在满清统治灭亡没多久的当下是很不一般的。

似乎看出了帝珏的疑惑，潘先生自己解释道:“我从小远走国外，近日家国有难，才渡洋回国，在袁将军手下供事。这头发么，我从小读尽圣贤书，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话，着实应该赞同。”

帝珏听他温温吞吞的语气，觉得他大概就是人们口中的“文人雅士”的典型了。

袁世凯心情甚好，提议到庭中的凉亭下一边乘凉一边谈话。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碧绿小湖，心情越发舒畅起来。

“今日难得潘先生来一次总统府，袁某真是受宠若惊。现下时局晃动，还望潘先生指点一二。”

袁世凯推过手里的一份文件到潘先生面前，往他的咖啡杯里亲手夹了两块冰块。

“潘某不才，承蒙将军厚爱……”

帝珏无心留意他们的谈话内容，只僵坐在石凳，看着湖边栽种的几棵玉兰树。

奇也怪哉，这七月中旬的燥热天气，怎么还会有玉兰延期怒放？

他不禁疑惑起来，微微将身体探出凉亭，细细打量那几棵玉兰树。

“潘某认为，要平定如今中国的形式，需得采用自上而下的模式。如今袁将军已经是临时大总统，这若是想要真正掌握大权，还得……”

帝珏忽然回过神来。他转头，定定的看着潘先生微笑的脸庞。

潘先生似笑非笑的眼神若有似无的掠过帝珏的眼睛，接着开口道:“还得……建立大一统的帝国时代，实行君主专制统治呢。”

凉亭内的气氛不知怎么的就凝窒了。一阵微风拂过，帝珏甚至似乎听见了一朵盛开的白玉兰缓缓飘落落地的声音。

“……其实，我已经在着手这件事了。”袁世凯烦恼的仰头饮尽手中的冰镇咖啡，右手手指敲动着石桌，闭着眼睛似乎思考着什么。

“下雨了呢。”

帝珏看着亭外，淡淡的开口。他疏朗精致的眉目在很快阴暗下来的天色中笼罩上了一层莫名的氤氲的阴影，倒给他平添了一种疏离雅致的情态。

“沈先生，潘某倒是觉得，这白玉兰，倒挺符合你的气质。高贵优雅，淡漠出尘。却又有浓郁的芳香，令人难以忘怀。”

帝珏微微皱了皱眉，“然则，一树好花，止须一宿微雨，尽皆变色。又觉腐烂可憎，较之无花，更为乏趣。”

潘先生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引用作答。他先是一怔，接着面目一舒，竟起了赏文弄字的兴致:“故值此花一开，便宜急急玩赏。玩得一日是一日，赏得一时是一时。若初开不玩而俟全开，全开不玩而俟盛开，则恐好事未行，而杀风景者至矣！”

帝珏闻言，倒是蓦然舒展长眉，黑瞳往潘先生处悠悠的扫了一眼。潘先生笑容可掬，视线不移，静静的等他答话。

只见那容姿瑰伟的青年人缓缓张开两片薄薄的、泛着旖旎玉色的唇，清清冷冷的吐出二字评价:“书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不知从哪一日起，天上开始飘起细细小小的雪花。一朵朵雪白的晶莹的小薄片落在帝珏黑色的长发上，很快溶解，消失不见。

沈乾清和帝珏并排走在青石板路上，步履缓慢。周围的人们都穿起了厚厚的棉袄，向依旧着装单薄戴着巨大八角帽的帝珏投来诧异的目光。

“真是怪人。”

帝珏眼皮不抬，眼珠子缓缓移到眼眶边上——这确实是无比轻蔑的看人方式。他的眼神缓缓扫过他们的脸，轻声道:“……真想封住你们聒噪的嘴”。

沈乾清无暇顾及这群人的窃窃私语，他脸色忧愁枯败，一路上竟反常的一言不发。

帝珏发现耳边似乎少了一种熟悉的声音——他终于注意到了沈乾清今日的沉默。

“阿九？”

沈乾清低下头，看着悄然飘散入手心的化开的雪花，语气虽然平缓，却带着一种痛惜:“雕仙，袁世凯预备过几天要称帝了。”

帝珏挑了挑眉:“这不是很好么。”

“好？”沈乾清惊讶的抬起头，脸色是不正常的泛红。

“欲攘外必先安内……他要称帝，势必要首先打击国内反动他的首要势力。我们……首当其冲。”

“那又如何？”

帝珏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既然事不关己，又何必忧心？

沈乾清哽了一下。他握起双拳，不赞同的看着帝珏，同时跺了跺冻的几乎要僵硬的右脚。在帝珏身边，他总是会感到更冷。

“我倒是忘了。雕仙，是你唆使他称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