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峦叠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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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 刚出房门就收到了mama热情的生日祝福,我有些发羞地说了声“谢谢”,往后拢拢睡得凌乱的头发,看向跟在身后正揉眼睛的人。 周见麓遮了一边眼睛的手的无名指和小指上翘着,有些干燥的嘴巴微微嘟起来,懒洋洋的样子像在打迷糊泡泡,散发着让人心痒的可爱气息。 而她在半个钟头之前的模样更是让我光是想起来都忍不住要立刻亲亲她。 今天我比周见麓醒得要早。完全清醒之后,我小心翼翼地揉了揉有些肿痛的双眼,尽量不让被子发出明显的刮擦声响,随后抿着嘴巴心急火燎地转头看向身边正熟睡的人。 周见麓侧身面对着我,平静的睡颜迎着熹微晨光,一边脸颊被枕头压得rourou地凸出来,配上圆圆的鼻头,透露出一丝平常少见的憨态。 不过在我看来,周见麓的性格总体来说确实有些憨憨的。这么一想,这个时候的她就显得格外真实,我的心也跟着踏实不少,连五感都变得更加清晰。 眼前睡得安逸的人此时的鼻息比平时重,气流喷洒在被面上又反射出规律如浪潮般的声音。我代入了下自己,顿觉人中部位烘热烘热的,又生出些赖床的幸福感。 周见麓皮肤很好,虽然脸上生了些细小斑点,但数量不多,反而更添一份自然的美;视线往上游移,平整的眉弓上是薄而浓密的眉毛,眉头一撮三两成军,与后边的柔顺分道扬镳,耀武扬威地支楞在空中。 看了几秒钟那滑稽又可爱的眉毛,我终于没忍住短促笑了下,虽然只是鼻息,但气流打去了周见麓脸上,她立时皱了皱眉,眼皮也褶出几道痕。 我吓得赶紧从被窝伸出手捂住嘴,却因此让被子发出“倏”一声的大动静。周见麓闭着眼轻“嗯”一声,nongnong睡意中带点疑问色彩。我紧张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见她的睫毛轻颤了颤,随后眼帘掀开,露出里边正无神转动着的深色眼珠,阳光赋其透亮的神采,最后那乏味的眼神牢牢地定在我脸上。 “啊。”我微张开嘴短促出声,见对方毫无反应,又干巴巴地轻声补充:“你醒了……” 几秒钟过去,周见麓还是没有反应,只是一副望着我出了神的样子。我嘴巴张张合合,无措的双手在被子下边尴尬地揪了又揪,在看见对方闭上眼睛后失力松开。 什么嘛,原来是没醒啊…… “哼哼~”内心不知从哪里传来得意的声音,驱使我伸手摸向周见麓那薄薄的眼皮,却在快要触到的时候被她攥住了手腕。那双眼睛又睁开,深色眼珠再一次锁定我,这一次里面已经全无睡意,笑影荡漾开,掺杂着得意。 “早安……生日快乐。”周见麓拖着话头,声气虚,实音断断续续往外蹦,听起来像撒娇的糊涂小猫。 我冲上去“啵啵”两下,周见麓开始没反应过来,到第二下才有样学样,也嘟起嘴接住了。我将脸埋进她脖子,干燥好闻的味道被猛吸进身体,整个人都因此酥软地舒展开来,从喉咙深处发出满足的叹息。周见麓拥住我,一只手温柔地梳理着我的发丝。 有周见麓在身边的冬季被窝可真是加了倍的幸福啊。 伴着mama的生日快乐歌吸溜完最后一根长寿面是我每年过生日的传统,只是今年有些不一样,匆匆吃完面的周见麓也在一边配合着断断续续哼歌调。 我抑制不住腼腆的笑容,在心里快乐地想:也许这就是今后的新传统了。抬眼看了看餐桌对面的mama和身边的周见麓,我小心翼翼又迈一步:万望能够去掉那个“也许”。 出门去车站,周见麓循环不停地哼了一路生日歌。我终于想打断的时候,偏头却看见她眯着眼微笑的样子,只得作罢,听安静的空气里她时大时小的轻哼,迎着寒面的冬风往前走。 前边不远就是车站,我不觉侧身转头看了看,身后却像是起了一层雾,只有几个不甚清晰的人影。就在几个月之前,我还总在这条路上踽踽独行,每每望见前方的车站,都会止不住想起那些让我后悔心碎的瞬间,寂寞的心情更是常伴左右。 然后周见麓来了。她堵住我所有往外溢灰暗情绪的孔,一点一点把我填满;她牵住我的手由着我向前走,那样温暖的掌心,让我胸中也新生出好多恒温的力量,烧掉了独处时分的彷徨,每一刻都燃起来柔韧的意义。 “你在看什么?” 周见麓乍起的声音驱散了那层迷雾,人影都清晰起来,只是每一个都陌生。不管怎么样,过去的我终究是走到如今来了,身后那个喜欢故作冰冷的小女生只会存在于我的回忆里。 “没看什么……快走,车要到了。”我加快脚步,相牵的手却被往后拉了拉,周见麓黏上来,委屈万分地凑近我耳边抱怨:“我感觉你总在瞒我心里想的什么。” 我被这话震住,反思自己居然这样对待了她的同时,心中又难以自抑地升腾起一种激动的快意,好像我从什么时候击败了周见麓,将局势扭转过来了一样。而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我才能够安然地踩在“周见麓爱着我”这件事上漫步行走。 “没有啊,只是一些无聊的想法而已,没必要说出来。”我装作淡然的样子,实则心中满是胜利的喜悦,“噼里啪啦”地,像焰火般灿烂。 周见麓瘪瘪嘴,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又开始重复生日歌。 “到车站就别唱了。”我面热地下最后通牒。 “好噢,”周见麓沉默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回答,又挂起来殷勤的架势:“今天你最大,都听你的。” “噢~”我夸张地回应。“就是说只今天听我的是吧?” “……我哪天没听你的了?”车来了,周见麓紧跟在我身后挤上车,握住扶手站定在我身侧,将脸探到我面前,一副受了冤枉的样子。 “哼~继续保持。”我还是没忍住笑,拍拍周见麓的肩,轻飘飘地靠去她身上。 进了学校,和周见麓在穿堂依依不舍地告别,我收拾心情进了教室。刘自颖在座位上捧着政治书细细碎碎地背,看见我来了,弯起一抹笑说:“生日快乐啊舒嘉。”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个包装精致的方盒递给我。 “啊,谢谢你。”我放下书包坐定,有些害羞地接过礼物,在刘自颖催促的眼神下将包装小心拆开,露出一片绿色。我揭开盒盖拿出里边的东西,是个小巧的布面笔记本,上边散落着几丛小小的竹叶刺绣,中间横过深绿色绑线,线的末端缀着个可爱的金色花饰。 盒底躺着折叠的纸页,我拿出来正要翻开,却被刘自颖抬手截住了。 “这是我写的,避免煽情尴尬,你回去再看吧。”刘自颖摸摸鼻子解释道,见我笑了,又补充:“我看你喜欢写东西,就打算送你个文艺的本子,挑了好半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嗯嗯!”我对着她狂点头,“我好喜欢,这个本子好好看,谢谢你的礼物,真的好好好好好!” “……别在这发疯了,赶紧背书。”惊讶地看了我两秒,刘自颖突然又冷下脸,扭回头看着手里的书开始默念,一副顶专心致志的样子。 我知道她只是不好意思了,就暗暗地笑了笑,将本子放到盒子里收进抽屉,也拿出书来背——不管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在学校里,学生都得乖乖学习。 生日只是流传在我们几个饭搭子之间的小秘密。早餐之后江元璨也提溜着个小盒子来了我们教室,笑眯眯地送我几句祝福后便像一阵风似地走了。刘自颖倒比我还要关心这礼物,紧密地睇我拆开后,神神秘秘道出一句“原来是这个”之后就怎么也不肯张嘴了。 然而周见麓一上午都没来,直到中午我才在楼下看见她的影,这让我看向她的眼神都不自觉带了埋怨。 “走吧,去吃饭。”周见麓见我来了,抬了抬拎着白色塑料袋的右手。 “这是什么?”我走上前去,埋怨被疑问和好奇冲淡了。 “我给你订的东西,我们中午吃这个,走吧。”周见麓神秘地眨了眨眼,牵起我的手往楼外走。 “可是江元璨她们还没来……” “我跟她们说了,今天中午我们两个吃,晚上你mama不是要来吗?那个时候我们再一起庆祝你的生日。”周见麓带着我融入了吃饭的洪流,只是我们悠闲的步伐和身边跑动的人群格格不入。 “那我们这是去哪儿啊?”顺着人流走了一会儿,我心想总不会是在食堂吃,但我们的方向分明通往食堂。 “我正带着你去呢。”周见麓依然金口难开,样子比我这个寿星还要兴奋。 “切,神神秘秘。” …… 一路上心不在焉地拌嘴扯闲话,我发现眼前的路眼熟得微妙,果然远远就看见cao场边直道尽头的大台阶和广播器,这个午餐地点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我们慢慢走近,这时候我才注意起飘荡在校园里的午间广播。“啊。”辨认出那熟悉的音乐和嗓音的一瞬间,我惊讶地叫出声,今天的推荐歌手是陈绮贞。广播设备早就恢复正常了,清澈的女声顺滑地流淌出来,一时间思绪又不知荡去了哪里。 “不会这么巧吧?”不知不觉,我将想法宣之于口,而周见麓默而不语的微笑代替了繁琐的回答。 “这也是你的礼物。”我用的肯定语气,不要求回应,只是一句叹息。 “恰巧坐得近的女生认识广播台的编辑,请她帮了个小忙。”周见麓补充。 我们擦干净台阶,在老位子坐下,周见麓拉开塑料袋口,从里边拿出来两杯热奶茶和两个饭盒放在我们中间。 “这东西是谁送进来的吗?”我突然想起来一个差点忘记的问题。 “不是,我跟店员定了地点,下课前二十分钟,我假装上厕所去拿的。” “哈?那你拿完之后呢?总不能带着回教室。” “所以我翘课啦。” 周见麓脸上一片惊人的淡然。我想说“怎么你会做这种事”,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出来乏味,有时候一些话,我奇怪地不想和周见麓说。 呆滞着接过周见麓递过来的餐具,我才将目光投去腿边的饭盒上。奇怪的是,饭盒上并没有我预想的饭店logo,而是普普通通,甚至有些过时的款式,饭盒盖右下角印着一个穿牛仔背带裤,戴红色蝴蝶结发饰的小女生,手里握着的一段线飞向左上方的绿色菱形风筝。 如果周见麓没有告诉我是从饭店订的,我还以为是小学初中年代,谁家自己买的饭盒。 “打开看看。”周见麓不知什么时候倾身离我很近,声息小小柔柔地传到我耳廓。 我依着她掰开四个青草绿色的盖扣打开饭盒,清香的食物味道蒸腾出来,薄薄一层雾气散去,主格里是蛋包饭,其他三个小格是开胃小菜。 蛋包饭上的番茄酱淋成一本摊开的书的形状,“书”上用可爱的字体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右边用黄瓜片和胡萝卜丝摆成笑脸。 “好可爱……”我低着头情不自禁地说。 “其实这是一家主做便当形式外卖的店,我托老板在上面画了形状。……舒嘉,生日快乐,希望你可以一直开心地做你喜欢的事。” 我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要用煞风景的不雅耍闹盖过去鼻酸吗?可是我不舍得这个时候的气氛,还想要多停留一会儿。我们的想法无声地交织了,甚至无需对视。那是不必言说的默契。 “可是,”晕晕乎乎地沉浸了一会儿,我清醒过来。“我其实还不是很明白我喜欢的那件事是什么?”我的话语有停顿,希望周见麓明白“那件事”有“终生意义”的意味。 果然,周见麓沉默了或许三秒钟才回答:“……难道不是写作吗?” 这下轮到我意外:“我什么时候有说过吗?” 因为惊讶,我抬头直视着周见麓,所以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微妙的裂痕,我不明白这表露了什么意思,又觉得不可以忽略过去,就追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写作就是……” “饭要凉了。”周见麓突兀地打断我,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看我还微张着嘴空在原地看着她,无比自然地挂起来她惯常的微笑,然而我此刻却觉得恐慌。这种恐慌的感情,是被隔离开来的空洞,似曾相识。 可是在生日的时候,最懂事的应该是寿星,我不该颠覆刚才的好时光。于是我夹起一根稍短的胡萝卜丝竖着放在“笑脸”中央,打趣说:“怎么可以少了这个呢。”周见麓笑了,我也笑了。 可是我们分明都没有笑,添了鼻子的蔬菜笑脸看上去都比我们来得真心。 午饭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冬困严重,所以我们得回教室睡一会儿,以免下午的课程内容全屏蔽在瞌睡之外。总体来说,听着我最爱的歌手温柔可爱的歌声,吃着比食堂可口十倍的饭菜,身边还是为我精心准备了生日的恋人,这顿午饭还是很让我幸福。所以我懂事地拂去了那一点不愉快,我想人应该知足的。 只是回到教室之后,午休还是没有成功。草草敷衍过刘自颖八卦又羡慕的眼神,我趴在桌子上,满脑子都是不明缘由的难过;也可能是原因太清晰,反而让我一时弄不懂,也不想弄懂。 下午果不其然还是打起了瞌睡,老师的声音像裹了层泡泡一般模糊,又或者是因为我浸在昏睡的温水之中,耳边不停“咕噜”冒泡。好在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老师走后,我心满意足地趴在桌上睡了小半节课。 打了下课铃,还是刘自颖把我拍醒的。人还迷糊着,就听见mama叫我的声音,我在烘热的教室里却一下子冻醒了,酸涩的涓流没过心头。 揉揉眼睛,整理衣服,我挤出个笑脸和刘自颖一起出了教室。随后周见麓和江元璨也来了,大家都笑脸相迎,她们三个乖巧地和mama次第打了招呼,几个人一起张罗着腾开桌面放下蛋糕。 我回过神来,想要帮忙插蜡烛,却被江元璨和刘自颖拦开,让我先想要许什么愿。我这时才不住真心地笑了出来,感受到一些喜洋洋的热闹意味。 纤细的蜡烛一支接一支被点燃,绒绒火光被时起的气流打得摇摇晃晃,热意闪到眼睛里,我双手交握抵在下巴,闭眼之前,我还是禁不住看向周见麓。 想要身边的人都健康。这个愿望我年年都要许一遍,只是每一年的具体对象都不一样。今年陪伴左右的人昭示我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尤其是那样温柔地望着我的周见麓。烛光好像屏去了其他人,只留恋在她明丽的脸上,那张流转着暧昧光采的脸只是一个呼吸之间的光景,却在我闭上眼睛之后的黑暗里清晰而永恒地存入心中。 生日歌唱罢,该是睁开眼睛的时候了。我一口气吹熄蜡烛,黑灰色的细烟蜿蜒着袅袅升起,被鼓掌生出的风瞬间吞没,湮灭无踪。 “咚!”谁突然碰掉了东西砸在地上,我吓得倒吸一口气。口腔里还存有草莓蛋糕的清甜味道,教室里冷淡的白光刺得我的视线都朦胧了一瞬。定睛,教室里已经在安静自习了,抬头看看钟表,八点过六分。 吹了蜡烛之后像做一场梦,只有些光怪陆离的碎片记忆。回过神来,今天就要过去了,真是充实又短暂的一天啊。 我扭头看向刘自颖,她正沉着地做数学题。我又看向自己的桌面,第一道大题后的空白处只有孤零零一个“解”字和紧随其后的冒号。“唉。”轻叹一口气,我甩甩脑袋重新去看题干。 “呼……”我站在穿堂处等周见麓一起回家,无聊地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这样看,今天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不管装进去多少小惊喜,一切终究还是在那个乏味刻板的框架里。 “舒嘉。”身后传来周见麓的轻唤,比起常日,带了点小心的意味。我下意识转身,却被周见麓自身后伸手按住。不一会儿,身后传来“哧——”的声响,周见麓拍拍我的肩膀,我也跟着终于转身看去。 我的目光一下子被夺了过去:喇着火星的细棒顶端撞开局部的黑暗,生生不息地向外散电流似的光丝,朝着被握在周见麓手中的另一端退去。脸颊有微弱的暖意,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原来还有“惊喜”吗? 仙女棒很快就熄灭了,留下灰暗的一截身子和烟火的味道。周见麓又拿出来几根递给我:“你要玩吗?”我看着仙女棒,不知为何犹豫了一会儿,周见麓就在这间隙像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慌张地拉开书包拉链,从中拿出来一个小盒子。 “生日礼物。”周见麓短短吐出四个字,声息不稳,递过来的盒子好像也在发抖。 “谢……谢。”我的精神却像是和那仙女棒的焰火一般燃尽了,做不出大反应,像个很没有礼貌的人一样近乎是淡漠着接过来,然后打开,盒子虽小,盒底铺着的干草上却五花八门地躺着不少东西。 走到路灯下,我拎起来一个金属挂件,发现坠着的塑料薄片里是一张尺寸袖珍的相片,风景莫名的熟悉。 “这是……”答案呼之欲出,我看向周见麓,她腼腆地笑着证实:“这是烈涩湾。我想去找你说的那个小渔村,可是杂货店老板说那里的村子都已经拆迁了,所以我只能去那下边拍了张照。” 周见麓从盒子里又拿出来一个小玻璃瓶,我接过去,里面装着沙石和水,瓶身还贴了颗小小的、闪亮的星星贴纸。“这是我装的海水和找到的一些好看的小石头。虽然渔村没有了,但大海和沙滩没有离开过。” 周围时不时走过下学的同级生,脚步声“嚓嚓”,周见麓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这个。”周见麓提溜起一条手链在我眼前。“这个是我以前在日本旅游的时候买的,是在一家居民区的小店里淘到的,店主是个驼背但很有气质的温柔老奶奶,笑起来就像店门口的小橘猫一样。” 我一手托着盒子,一手接过手链,是不规则的琥珀色玉石穿成的有弹性的手链,路灯照得颗颗玉石闪光,很快,光点混缩成一团,分不清彼此。 “你好烦啊……”我带着浓重的哭腔说。 “……那,对不起?”周见麓好讨厌,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语,声音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谢谢你,真的。”我压下心里仅存的那点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看着周见麓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虽然眼泪模糊了视线,可我清晰地感觉到周见麓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真挚。 “你这样要我怎么准备你的生日啊!”回去的路上,我反应过来又在周见麓面前落泪的羞窘,只好装作无奈生气地降下我的怪罪,周见麓也好声好气地受了,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周见麓怎么这么好?或者说,她身上怎么会到处都是我喜欢的样子呢?分别之后,我陷落在铺天盖地的感动中,庆幸了一遍又一遍,像神经病一样在路上为“遇见了周见麓”这件事大声叹息,持续发笑。 恍惚之中,午间的歌声仿佛重新响起了: “这一次,我不要想要,一个人走。”* 和着歌声,从心底迸开了一串串欢愉幸福的焰火,绚烂在空中熄落之后,黑漆漆的情绪又攀升了,我默念着:“这一刻绝对不可以是我们之间的那个顶点啊。” *出自陈绮贞歌曲《残缺的彩虹》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