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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过一劫–膝盖以上的部位完全湿透。手掌上的纹路也成了一道道红印–他跪在爱德身边,亲自用手套为他止血(显然没什么用,因为血仍旧如红酒般泉涌。)。那时爱德由于呼吸困难而无法控制自身。他在阿姆斯特朗手中失去意识,而罗伊险些认为一切就那样结束了。阿姆斯特朗竭力止住哭泣,将他抱得更紧。送到这儿来后,医生很久才找到微弱的脉搏,但在他失去血色的脸和吃力的呼吸声前,那生命的跳动却是那样无力。“上校?”罗伊点了点头,茫然地拿着衣物穿过走廊。他隐约听到阿姆斯特朗被下达同样的指示。阿姆斯特朗庞大的身躯上的鲜血使爱德所受的伤显得更加恐怖。获悉此事的阿尔在电话那头已经够惊慌失措的了,若是再看到这两个浴血的男人……卫生间只有走廊尽头的一间。洁白的瓷砖贴满墙面,使唯一着了色的上校显得更加扎眼。罗伊粗暴地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过双手,染上一层微红。他用手撑着池边,试图让自己回到一名上校的身份。也许其他人都将他们的下属当做不值钱的抹布或是办公桌上的废纸般使唤,但罗伊从未这么想过。他知道正是由于自己对下属的尊重才得以使他们对自己忠心耿耿,但这并不表示他可以任由这些情感浮现在脸上,否则这可能成为敌人可乘的弱点。若是有人看到他这幅受惊和痛苦的神色–仅仅为了爱德–那他们绝对会立即草率地下结论的。如果是面对哈勃克或是霍克艾,那他所持的感情应更多是愤怒。此刻的他应该在获取情报,或是呆在办公室里琢磨。但如今的情况确不同。就算他再清楚不过最安全的措施是立刻离开,他也无法丢下爱德,让他独自去面对。罗伊将被污染的衣物扔进垃圾箱,好像这样便能忘记几小时里发生的一切似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杀人凶手–尽管他没扣动那扳机。毕竟,让爱德成为国家炼金术师的是他;让爱德成为军队走狗的是他;一次又一次逼迫爱德发挥潜能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啊。让一个普通的孩子听话再容易不过,但爱德却并不普通。他一直凭着那份聪明才智顽固地我行我素。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和罗伊之间的争执似乎成了一场游戏,从单方面的不屈和懊恼逐渐演变成了容忍、谨慎和隐约的尊重。就连那份尊重也在随着时间改变。如今他们两人间的气氛沉重而紧张,充斥着许多他们谁也说不清的东西。他有太多的理由来说明为什么他对爱德激烈的感情十分愚蠢和无知,但现在这些理由已被他抛在一边。罗伊被敲门声惊醒。“进来,门没锁。”声音真是沙哑。休斯站在门口,面色疲惫。他在一年之内似乎老了十岁:往昔的笑容早已被忧虑取代,头发也染上了几抹灰白。罗伊清楚那是枪击留下的后遗症;休斯在手术台上昏迷的整整两周的时间所夺去的,恐怕比军务要多得多。“有什么消息吗?”罗伊问道,强迫自己的精神集中在老朋友的面容上。墨绿的双眼下发黑的眼圈,咬得微微干裂的嘴唇。但脸上没有悲痛。至少暂时还没有。“没有。医生还在进行手术。啊,不过,阿尔到了。”罗伊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过被休斯无视了。“我想告诉他事件的经过,但对细节不大清楚。总之,我没法给他任何保证。还是你去吧。至少告诉他你看到了些什么。”罗伊点点头,和休斯离开医院里唯一的避难所。阿姆斯特朗已经整顿完毕,坐在与他相比显得过小的塑料椅上。他双眼红肿,脸上留有泪痕;不过他现在没有哭泣。阿尔坐在阿姆斯特朗的身旁,微微蜷缩着身子。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通向手术室的门,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罗伊走过去。阿尔的视线落在罗伊身上,坦然且毫无责备之意。如果兄弟俩的位置调换一下,如果在病房里的是阿尔而爱德坐在这里的话,那金发小子一定早已开始喷火了吧。而罗伊绝对小命不保。爱德会将所有负面的情感毫无保留的宣泄,而阿尔却会将它们用冷静包容。与阿尔交流真是既容易又困难。罗伊像是在填无底洞似的将一切说了出来。从屋顶上的狙击手到与原本对着他去的子弹到爱德和医院。他什么都没有隐瞒,也不需要隐瞒什么。当他终于找不到更多话可说时,阿尔点了下头,将视线再次转向门。“哥哥从未放弃过。”声音很轻,但透着坚毅和执着。“这次他也不会放弃的。”罗伊找了张椅子坐下,把头埋进手里。他真希望自己也能拥有阿尔的自信,但作为一名军人,他已见过太多死于各种伤势的士兵。他的希望正一秒一秒的消失。医生还需要多久?时间安静地流失。哈勃克,菲利,布莱达和法尔曼来了又去–他们在和霍克艾调查事件的幕后黑手。休斯对他的下层下达了同样的指令,但本人却一直陪着罗伊。罗伊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这儿不安全。”休斯直率地说道。“你才该是呆在里面的人。”他指了指手术室。“而你仍有可能进去。你真的以为他们不会再来了?在将幕后黑手关进监狱前,你都不能单独行动。至少我或者阿姆斯特朗得留在你身边。”罗伊的胸中燃起了无名的怒火。监狱。监狱。这就是那个几乎要了爱德的命的混蛋应得的惩罚?若是他有那权力的话,那种家伙还不如被烧死算了。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罗伊抬头,怒火猛地被恐惧浇灭。他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但当答案即将揭晓时,他却又不想知道它。他宁可就这么苟活在不安中也不愿听到爱德已经不在的消息。医生的外表没有任何供人寻找慰藉的地方。脸上布满皱纹,大褂上沾满血迹。若是细看的话,罗伊也许会发现它们并不新鲜,但他已没有心情顾及细节了。医生舔舔嘴唇,深吸一口气。“艾尔利克少校的情况已经稳定。对,他还活着。只是……我们还不清楚失血过多会带来什么后遗症。”他的神情严肃起来。“他很幸运。如果伤口有任何偏离–哪怕只是一点儿,就算是我们也会无可奈何的。”罗伊僵住。他很想就地瘫下去松口气,但又不知道医生所指的“后遗症”是什么。有时候,人会就这么昏迷不醒了。他们的心脏仍会跳动,肺部仍会处理氧气,但他们的双眼却不会再睁开,大脑也无法再工作。还有些人会失去某些感官,或是精神受挫,机体无法正常运作。罗伊想起那些因战争而失去记忆的士兵;他们甚至连亲人也想不起来。天呐,难道这就是他所祈祷的结果?!爱德向来是一个独立的人。他所经历的一切让他学会凡事都依靠自己;当然,他完全有能力这么做。若是爱德的天才毁在他,罗伊·马斯坦手里……罗伊不再往更糟的方面想。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