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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然,看了许久,心底的感觉很奇妙:混合着想象落空的微妙失望,又庆幸于此殿的平平无奇。太寻常了。既没有森严的守卫,也看不见任何机关阵法的痕迹,表面上看完全就是一个谁都能进去的地方。对他而言,要进去就更没有难度了。“看来,厉害的不是千佛殿,而是守千佛殿的人了……”沈独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目光注视着殿门口,思考着自己该进,还是该退,“慧僧善哉,会在里面吗?”天机禅院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僧人。听说他佛法精深,熟读经书万卷,即便是一些德高望重的大师也对他赞不绝口;他在禅院中讲经的时候,几乎满院上下都会来。武学就更不用说了。能被无数入探的能人异士称一声“惊为天人”,又岂是普通人?其武学修为,必定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化境,可跻身当世一流。只不过……“这地方,那秃驴进去干什么?”想法一下回到了刚才走进去的僧人身上,沈独有些疑惑不解,踌躇片刻,胆子一麻,竟闪身跟了上去。如果是旁人,是旁的地方,他肯定还要顾忌一些。但传说中的“善哉”么……那么多的穷凶极恶之徒,且是以各种方式闯入,站着进去跪着出来,可没听说谁缺胳膊断腿受太重的伤。所以,和尚嘛,指不定跟救他那僧人一样,走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就算是入了殿被发现,应该也不会死。沈独有恃无恐。不过行动上,他还是添了几分小心。见周围没人,就纵身一跃从屋檐上下了来,惊鸿影一般掠到了大殿的侧面,趴在梁上,透过窗缝往里看。千佛殿内很暗。只是那僧人的脚步,倒不显得局促,看得出对这一座大殿比较熟悉。他在黑暗中走上去,打香案上捡了一只火折子,吹亮了,将香案上的灯盏给点亮了。整座大殿,立时被照得明朗。大殿正前方,乃是一尊高大的金佛。释迦牟尼端坐正中,手结大明印,身坐千瓣莲,乃是一派慈悲相。两面的墙壁上则凿着方方正正的许多孔洞,密密麻麻,里面供奉的都是一尊一尊小一些的佛像,形态殊异。在外面看的时候不觉得,太昏暗的时候也不觉得,可就这么一盏光一亮,沈独就有一种被震住的感觉。这哪里像是佛殿?简直像是已经到了西天极乐世界,能见诸天神佛。佛像虽然镀了金身,可整体颜色偏沉,也不会让人生出浮躁世俗之感,反倒觉得那淡淡的光映照着,好似佛光。那僧人便站在这光影中。他点了灯之后,又伸手捻出了三根檀香,凑到灯火上点着,持着拜了拜,这才将香插到香炉里。袅袅的青烟,皆成细而纯的一线。僧人双手合十,退回来再拜。月白的僧袍,被染成一片暖色,在这满殿佛陀的映衬下,虽似染着尘俗,可那清隽眉眼,却分明是在天上,不可触摸。隐隐的香息传了过来。白旃檀。是沈独常在僧人身上闻见的味道,只是那时很淡,此刻却显得浓烈了一些。他心里忽然就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来:他身上那浅淡的香息,是在这禅院中染上的,还是单独在这殿中染上的?可下一瞬,便觉得荒谬。怎么可能呢?传说中天人一般的慧僧善哉,佛法精深,还会讲经,可这僧人却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传说中新辈一流的慧僧善哉,修为深厚,实力惊人,可这僧人却是半点修为没有的普通人。绝不会是同一个人。——虽然他觉得,其实这秃驴也很不错。唇边莫名挂了一丝笑上来,沈独也不动,就藏在窗缝后面看着。僧人供过了香,便举步往殿后走去。那后面似乎还有个后堂。在他这个角度,看不清后面是什么情况,只等了有一小会儿,便见僧人怀里抱着一摞佛经,从后面走了出来。先才怎么进来,现在就怎么出去。没片刻,人便已经出了千佛殿,下了台阶,顺着禅院里某一条被灯照着的长道,往西面走去了。沈独抬眼一看,那方向上修建着一座三层高楼。是藏经阁。原来他是来取佛经。心里面有了猜测。可这一次,他没有再跟上去。眼前可就是千佛殿,里面还藏着武圣留下的三卷武学精要,来都来了,怎么能忍住不入内一探?至于那秃驴?嘁。“小角色一个,也没什么好跟的。相比起来,那传说中那三卷佛藏可要吸引人得多……”所以僧人走后,沈独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人来。于是脚尖一点下面雕画着坛城图案的檐下房梁,他直接飞身闪入了殿中,顿时置身于满殿神佛的注视之中。格格不入。看那秃驴站在这里的时候,可能还是享受;可换了沈独自己站进来,就成了难受。他毕竟是个大魔头。脚步一转,眉梢一挑,都懒得在这前面多看什么,他直接朝后面走去。太清楚了。一眼扫过去就知道,满殿的神佛,规整的布局,根本不可能放下那三卷佛藏。再说,天机禅院也不至于大摇大摆到这个地步。那三卷佛藏,若是还在千佛殿,藏在后面的可能性大一些。而且……他也有些好奇,这后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第12章僧衣如雪┃那衣料,给人一种厚重与飘逸并存的感觉。脚步无声。沈独的身形宛若鬼魅,片刻间已经绕到了千佛殿后堂,这一时间,那飘荡着的白旃檀香息,就浅淡了不少。而眼前之所见,亦让他有片刻的迷茫。佛堂的后面……竟然像是,僧侣日常起居之处?靠西面的角落里,置着一架罗汉床。两面高高立着的墙壁上则排满了经卷,一眼看上去极为陈旧,但偏偏纤尘不染,显然有人常来打扫。另一角搁了低矮的桌案,下方放着一只简单的蒲团。桌案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笔墨纸砚都整整齐齐地排着。沈独走过去,轻轻勾起那笔架上悬着的湖笔,便发现毛笔的尖端还有些湿润,应该是今天才用过。这桌案上,原本应该有不少的经文。只不过……他眉梢微微一动,目光一转,却是看见了墙壁上空出来的几个格:别的地方都塞着满满的经文,但这里一本也没有。回想起刚才那僧人走出去时候怀抱着的经文,他便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