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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一间小公寓里醒来,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天堂。因为醒来不久他就问到了酒味,还看到天花板的灯照出烟雾飘散的轨迹。“你醒了。”敕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阿福一惊,差点从沙发滚到地板。敕棍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将他捞回沙发上。用劲太猛,阿福受伤的一边胳膊剧烈地疼起来。他哎呀哎呀好一会,才慢慢支撑自己坐好。躺着还好,一坐起便发现浑身上下都在痛,头也晕沉,使得他干呕了两口。敕棍把烟递给他,阿福又多干呕两口。敕棍再把酒递给他,阿福犹豫了一下,接过瓶子勉强喝了一口。酒精太浓,烧得他胃疼。阿福喝不了那么烈的酒,摇摇头,又递回给敕棍。“要大M吗?”敕棍问。阿福一听,心说我C你这是钓鱼执法吗?或许是看出阿福的惊讶,敕棍忍不住露出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解释,“我是怕你伤口太疼,受不了。”阿福安下心来。他环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公寓。两个房间一个客厅,厨房还是开放式的,但一点油烟也没有,只有案台上摆了不少酒瓶子。这就是单身汉的生活,可以没吃的,但不能少了看球赛的电视机和打发时间的酒精。“你家啊?”阿福问。敕棍点点头,把酒瓶拍在桌上,去案台摸索了一会,还真给阿福丢了两根大M。阿福拿起来闻闻,被骆驼熏陶多了,他也能闻出个好歹。这货和骆驼的不一样,大概是从不同仓库缴来的。阿福没点,闻完之后又放回桌面,有些局促地看着敕棍,小心翼翼地道——“我……我不疼,皮糙rou厚,扛、扛打。”他低头看自己的伤,敕棍已经帮他包扎好了,看样子也挑出了弹片,衣服裤子还换了新的。闻闻自己的胳膊,也不臭,可能还用湿毛巾擦了一下。突然对他那么好,阿福还有点不好意思,嗫喏半天说了句谢谢,为缓解尴尬他又拿起那瓶很不好喝的酒喝了一口。“一命还一命,不客气。”敕棍又笑了。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阿福,让阿福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或许这就是红鹫队员天生自带的技能,指不定他们考核时就和考官大眼瞪小眼,谁他妈瞪赢了谁就入伍编队。敕棍问他饿不饿,然后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饭盒——真是单身汉的标配。阿福是饿了,但不意味着他能吃进东西。“吃了你那么久的包子,你也吃吃我们饭堂的东西。”敕棍帮他打开,推过去。阿福望着这一荤一素和切得方方正正的面饼,好半天没开动。敕棍也不吱声,仿佛就在等着他开口。“骆驼不会有事吧?”好吧,虽然这话题不合时宜,但毕竟是阿福眼下最关心的事了。“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敕棍听罢轻轻抽了口气,微微坐直身子,道——“我们会放了骆驼,但你知道之后骆驼会被你们的人审问,对吧?”“不是‘我们’的人,我不认识他们。”阿福皱起眉头辩解。“但骆驼认识,”敕棍道,“虽然我们会有人暗中保护他,但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跟在他身边。所以唯一能帮他活下来的办法,就是尽快把你们住的那个贫民窟的仓库清扫干净,让我们的人顺利控制那里。”果然红鹫对待贫民只开放两条路,一是料定你和黑帮有关系,二是需要你与黑帮有关系。阿福听罢,笑着摇摇头,挑明——“你是要我做线人。”“我以为你想帮朋友。”敕棍平静地回应。“对,他是我朋友,”阿福顿了顿,把饭盒推远了一点,抬起头看向敕棍——“所以我不会出卖他,我不做这种事情。”本以为敕棍会甩几句狠话威胁一下,毕竟对待线人就是要软硬兼施。但敕棍依然只是盯着阿福,而后竟率先收回目光,朝着饭盒扬了扬下巴,道——“吃吧,别等它凉了。”TBC第30章那天晚上是阿福第一次与敕棍共处一夜,事后回忆,其中滋味难以言说。敕棍需要他在这里睡一晚,看看伤口会不会恶化,毕竟他不是太会处理,如果变得严重,他会及时将阿福送去医院。其实这不仅仅是照顾,阿福明白,这也是某种程度的监视。因为敕棍不让他靠近窗户,不允许拉开窗帘,不同意他出门呼吸新鲜空气,也不能接触电话。红鹫成员的一切私人信息都是对外保密的,所以阿福并不知道自己是在百会城的哪个区,哪条街,哪所住宅内。他只知道这是敕棍家,甚至可能是一个临时的居住地。因为没有人会把家里的床装修成弹簧床,也不会用折叠式衣柜,个人物品少得可怜,除了几张摆在桌面的报纸和案台上的酒以外,唯一的消遣品就是一台电视机。当他走进浴室冲凉,竟发现敕棍连每日使用的牙刷和口杯都是去旅行时的简易包装。“这其实不是你家。”晚些时候阿福洗完澡出来,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这是我在百会的家。”敕棍强词夺理地道。这逼人还有点讲究,即便住在这个好像随时拎包入住,随时卷铺盖走人的地方,还穿着一套条纹睡衣。精神病院的同款。“你怕我回头暴露出你住的地方?”阿福一边艰难地用完好的一边手擦着头,一边哆哆嗦嗦地用受伤的胳膊去拿烟。现在他缓过来了,至少不想吐了,所以他需要点根烟静一静,顺带再喝点酒助睡眠。然而他的胳膊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最终还是敕棍把烟抽出来,给他插嘴上,再帮他点燃。“以防万一,”敕棍说,“我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听口音也不是百会人,上次你说你从哪里来的了?太戟?陶道?”“陶道。”阿福坦白,他不像敕棍有那么多需要提防的东西。但敕棍一提到“上次”,阿福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纸箱里烂泥一样的尸体。他赶紧悬崖勒马,把注意力集中在烟草的味道上。“陶道戒严了,你们是迁都被赶出来的那一批吧?”敕棍琢磨了一会,又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在陶道还是在百会?”这上次自己惊吓之余没说过吗?阿福不记得了,但也有可能是敕棍接触他这类人太多,记不住也正常。阿福忽然觉着这像是居家型审问,营造舒适的环境,降低犯人的警戒性,从而套出更多的消息。但阿福也不好不答,他老老实实地说有,父母和弟弟都在四满,“弟弟假期去四满找父母玩,谁知道就他妈戒严了,然后我就给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