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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吧。”江予夺进了楼道。自从瘦大叔死了之后他就没来过,卢茜也没催他,倒是七楼另外的租户打过两个电话过来,表示马上交租,希望他快点儿把那件屋子收拾了。江予夺拖着没叫人过来收拾倒不是害怕,死了一个人没什么可怕的,活着的时候就是卢茜登记本上的一个名字,翻过一页就没了,死了之后,要是真有阎王,无非也就是阎王登记本上的一个名字,翻过一页,也一样就没了。他就是不愿意面对那样的一种氛围,一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消失之后的空荡荡。走到五楼的时候江予夺闻到了香的味道,还有烧纸的焦味儿。“他们在上头干嘛呢?”他皱了皱眉。“做个法送送,求个安心,这人好像也没个家属,”大斌小声说,“也让旁边的租户看着踏实,省得再租出去的有人瞎他妈说。”“嗯。”江予夺应了一声。七楼楼道里的窗开着,不过还是烟雾弥漫的,大斌叫来的几个小兄弟在屋里和门口都烧了纸,屋里还点了香。“三哥。”看到江予夺上来,他们都停下了。“完事儿了吗?”江予夺问。“就这些了,都弄完了,”一个小兄弟说,“一会儿就……进去收拾了。”“他的东西都拿箱子装上,”江予夺说,“2号楼旁边那儿不是有个小破屋子么,给那个捡垃圾的老太太拿过去,她要。”“好。”小兄弟点点头,想想又小声说,“死人的东西她都要啊?”“你也就是没到那份上,”江予夺说,“赶紧的,收拾!”一帮小兄弟在屋里收拾,平时在家里估计都不干活,加上心里多少有点儿膈应,反正什么东西都往箱子里一扔,收拾得叮铃当啷的,不知道的以为打劫了。收拾到一半的时候,捡垃圾的老太太就来了,江予夺都不知道她怎么上的七楼。“一会儿让人给你拿过去,”他说,“没人跟你抢。”“我看看。”老太太说着就挤进了屋里,驼着个背扒着纸箱往里看,看了几眼,就伸手到箱子里拿了个塑料杯出来扔到了地上,“这个我不要,用不上,也卖不了钱。”“我cao!”大斌把杯子又扔了回去,“你他妈还挑上了,你扔出来我们怎么拿下去!”“卖不上钱,”老太太重复着,又扯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八音盒还是什么玩意儿的,江予夺正想着瘦大叔还挺有情趣的,老太太已经一扬手把这个盒子摔在了地上,又上脚跺了两下,盒子碎了一地,她用脚扒拉了几下,“这里头也没什么能卖的啊……”江予夺都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么大劲,他要想跺碎这盒子都得两脚了。他皱着眉过去拽着老太太胳膊把她给拖了出来,指着她:“你要就在这儿看着,要就回家等着,要再动一下,这些东西一件都不会给你留着。”老太太看了他一眼,非常不高兴,骂骂咧咧地站到了一边。“要不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呢,”大斌很不爽,“你瞅她这样,好心拿东西给她,拿到了再挑了扔都不愿意!”“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江予夺说,“你气死了她也没感觉,收拾吧,完事了再把地拿水冲冲。”“嗯。”大斌点头。江予夺从兜里拿出个大红包递给大斌:“一会儿给他们,再去吃点儿,我闷得慌,先走了。”“交给我吧,”大斌接过红包,“你忙你的去。”走出楼道之后,江予夺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觉得舒服了不少。卢茜打了个电话过来,让他去花店帮着买点儿绿植,要辟邪生财的,说是放在牌舍里。“你那儿成天一帮老烟枪,烟熏火燎的,”江予夺说,“什么玩意儿能扛得住啊,再说这个季节哪儿还有绿植?”“谁说没有,都大棚里养着,”卢茜说,“就那种室内植物肯定有,多买点儿,买个十盆八盆的,还能净化空气。”“我去看看吧。”江予夺说。“还有啊,我妈过两天要过来,说要回老房子看看,”卢茜说,“你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两天吧。”“嗯,”江予夺笑了笑,“她不是说不乐意回去吗,总跟张老太太吵架。”“寂寞了呗,”卢茜说,“吵了一辈子,突然没得吵了闲得慌。”“那我先把屋子收拾一下。”江予夺说。“甭收拾了,她住不了两天,别费这个劲,”卢茜说,“人保姆不愿意在老房子多待,肯定得给她拽回去。”“好。”江予夺应着。卢茜的mama是个怪脾气老太太,回到这边儿不肯跟女儿一块儿住,必须住老房子,然后从早到晚跟三岁半小孩儿他奶奶吵架,吵两天就气得不行要走,过几个月又住回来吵。以前老太太回来,江予夺就直接上新房那边住着,或者去出租房那边找间没人租的屋住两天,但现在新房租给程恪了,出租房也都满了,只有瘦大叔那个屋是空着的……只能去宾馆了。唯一有点儿麻烦的是喵。他那帮小兄弟倒肯定都愿意帮他养,但就他们一个个连自己都伺候不了的样子,喵放过去还不如塞回垃圾桶,除了陈庆,喵放在哪里他都不放心。但陈庆跟父母住,他妈不让养带毛的东西说掉毛,陈庆养条鱼都不被批准,大概还嫌弃掉鳞?真麻烦。江予夺点了根烟,先去买绿植吧。花店过去两条街就有不少,一条婚纱摄影和花店各占一半的路。不过他从来没去过花店,不知道里边儿都有些什么,而且看上去店都不大,卢茜要求的十盆八盆感觉店里放都放不下。今天太阳还不错,风也不大,但是气温还是低,路上的行人很少,像程恪那种怕冷的,没事儿都不会出门。对于江予夺来说,这种街上没人的状态挺好的,安全,他不需要一个个观察留意,会轻松很多。花店里的确还有不少花,隔着玻璃也看不清有没有符合卢茜要求的,江予夺走了半条街,随便挑了一家看上去容量大的花店,推门进去了。“欢迎光临。”里面有个男的说了一句。江予夺没看到人,出于习惯,他又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那边走了两步,看到了角落里有个人正蹲那儿给一大把花扎蝴蝶结。他这才又看了看店里,很多花,他都叫不上名字,反正都一桶一桶的,屋里飘着nongnong的香气。“老板,你这儿有大的绿植吗?”江予夺问。“多大的?”老板起身走了过来,“放哪儿的?”“放……”江予夺看清这人的时候愣了愣,“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