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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懵懵懂懂,只是遵从内心的直觉拼命往前走的话,如今他却能充分理解郝乐的痛苦和崩溃。十八次……钟权抬手拂住额头,没有尽头的未来,甚至不清楚会不会有一天作者突然不再写了,他们就再也没有自由的机会,是永远被停留在尚未输入的光标之前,还是连同文档一起被丢进回收站,从此失去自我意识,永远地消失?死亡会是什么感觉?也许那就是真正的死亡?可如果从未由自己选择过活法,又能称为是活过吗?“钟权?”郝乐推开门走进来,看到钟权脸色不好,吓了一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没事。”钟权放下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郝乐手里端着早饭,是简单的牛奶、三明治和煎蛋,钟权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自己枕边,“不是说好叫老公吗?”郝乐脸一下通红,瞪了男人一眼将早饭放在床头柜上,爬上床盘腿坐在了钟权身边。“老实说,是不是哪儿不舒服?”郝乐摸了一下钟权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别瞒我,更别对我撒谎。”钟权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记起一切之后,他对郝乐的心疼更是翻了倍,他一点都舍不得郝乐难过伤心,他想为他遮风挡雨,想让他每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可要做到这一点却那么难。他拉下郝乐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那细长微凉的指尖:“晶片很有用,我都想起来了。”郝乐瞪大了眼睛。钟权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将修改了部分设定的事也一并说了,又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郝乐眼眶一下红了,他别开眼缓了下呼吸,随后笑着道:“当然记得。”第一次见面,也就是作者开始写第一本书的时候。郝乐的设定是圣父、痴情、忠贞、纯洁、软萌、可爱。他代表着作者关于温柔和善良最美好的想象,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兽,初睁开眼睛打量这个陌生又新奇的世界,带着最单纯的愿望。他被所有人所爱,没有人不爱他,没有人不宠着他,从幼时到毕业,从开始上班到熟悉成人的世界,他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一切都普通又幸福着,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失望和挫败。然后他遇到了展楠,真命天子,他将一切都献给了他。第一次的恋爱,最热情的吻,最单纯又执着的爱意……展楠也有着他所喜欢的所有特质——绅士、优雅、热情、浪漫又有令人心醉的独占欲。他们好得蜜里调油,不分彼此,无论何时都黏在一起,舍不得分离。某日,展楠带着他去参加一场合作方的新品发布会,他还记得那场发布会:紫蓝色的基调,绽放的白玫瑰,品牌商的LOGO烫金立体地印在所有请柬上,刚踏进会场,就嗅到了空气里好闻的自然花香。他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就找不到展楠了,于是他低头一边按手机一边朝展厅里走去,走没两步,就撞进了一个硬梆梆的怀抱。没有展楠身上好闻的淡雅香水味,有得只是淡淡的烟草味。对方也没有展楠那么温柔的臂弯和和善的笑容,有得只是斜眼睨来的高傲,面无表情的脸令人望而生畏。但不得不说,男人长得极好看。眉眼、鼻梁、浅薄的嘴唇,量身定制的西装,强硬的手臂和硬梆梆结实的胸肌,无一不展现着他与生俱来的威严。郝乐慌忙退后了一步,道歉:“对不起!”男人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声音冷淡:“走路要好好看路。”郝乐局促地脸红了:“好、好的。”展楠正在此时找了过来,看到高大的男人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乐乐。”他叫住郝乐,伸手自然地搂过了爱人的腰身,单手插兜看着男人:“钟先生,好久不见。”钟权看了眼展楠放在郝乐腰上的手,不慌不忙地喝了口酒:“好久不见。”“这是我的爱人,郝乐。”展楠低调地提醒了一句,“郝乐,这是钟氏集团的总裁,钟权。”“钟先生。”郝乐忙点了下头。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不过是作者安排的“孽缘的邂逅”。那之后一切都变了,展楠开始怀疑他和钟权的关系,加上肖杉的搀和——虐文最基本的要素全都集齐了,于是开虐。后面的几番波折郝乐不愿再回想,但他不后悔和钟权的相遇。如果说最初是作者在主导一切,那之后钟权的执着就是既定未来里的唯一变数。郝乐在第一次听到系统声音时,恍然大悟:原来第一次付出一切去爱的人,也未必就是对的人;原来曾经自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情,也未必适用一生。“那时候我在想,这个人看起来好凶啊。”郝乐笑着,看着钟权有些青黑的眼圈,心疼地伸手摸了摸,“但你冷着声音跟我说‘好好看路’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也许你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凶恶的人,也许你其实很温柔。”钟权笑起来,俯身吻住了爱人的唇,片刻的缠绵后他微微退后,嘶哑着嗓子说:“那现在呢?”郝乐搂住钟权的脖子,依恋地蹭了蹭:“你是这世界上,最温柔最坚强的人。”钟权的晶片确定没问题,当天郝乐也植入了晶片。等麻醉效果过去,郝乐睁开眼时,就听脑内的系统突然道:“‘真实游戏’持续存稿为零超过十天,作者已弃坑,文章删除倒计时……”郝乐猛地一下坐了起来。他紧张到手心发汗,脸色也一片惨白,他看向钟权的时候,钟权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在他唇上温柔舔-吻。“不怕。”钟权声音有些紧绷,“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无论要重来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郝乐刹那捏紧了拳头——钟权之所以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也许男人此时脸上的表情比自己还难看,也许他也红了眼眶,也许他在强撑着精神给自己鼓劲。他并没有那么脆弱,脆弱到必须由这个人来保护不可,这一次他想由自己来保护钟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