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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忽然变得很轻,半真半假。“但是我不能容忍当年造成我车祸受伤的人是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蔺舟的脸,这一回,蔺舟的反应很快,原本还十足自信的脸,在那一瞬间如同面具般,从中间像蛛网一般崩裂。蔺舟脸色变得极其苍白,慌张且恐惧。他眼神闪躲地看看薛沥,又东张西望地看看,低着头,似乎生怕别人听见这里的动静。薛沥没有再出声,他知道自己已经要到了一部分的答案,一开始他只是想要刺激蔺舟,试图让蔺舟明白事情已经脱离掌控,从而把“控制”的那个东西展现出来,但蔺舟比他想象中的更厚脸皮,对那个“控制”的东西也更为自信。所以他才会试探性地提出当年车祸的事情,而现在,关于车祸的答案已经清楚了,他要等,等到蔺舟惊慌失措,再度露出马脚。而他知道,结果马上就出来了。附近的人声越来越大。忽然,蔺舟抬起头,脸色发白地盯着薛沥,“你都想起来了?”薛沥面无表情,不作声,这在蔺舟看来就是默认了,他打了个哆嗦,无意识地搓了搓手,表情扭曲了一下,下一瞬他变得十分冷静,忽然伸手捏住薛沥的手臂,靠得很近。蔺舟警惕地瞟了旁人一眼,然后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对,当初是我撞的你,但我是无辜的,当时我心情不好喝醉了酒,我怎么知道我开车的时候会撞到人啊,但我后来不是去补偿你了吗,虽然是我爸压着我的头去给你道歉,我是没有做到,不过你看,你都不能画画了,我还是愿意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本来是不喜欢男人的,不但如此,我还告诉你一条新的路,开公司,你后面不也过得很好?”说到画画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咬字格外清晰,甚至刻意停顿,微微偏着头,黑色的耳坠在夜晚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一个男人戴耳坠,说不上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说到后面,他的语速更是带着怪异的味道,一字一顿,“你该原谅我,我陪了你这么久,你很爱我,爱到愿意为我做一切事情,甚至愿意忘记车祸的事情。”完了他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就算我们分手了,你也不会送我进去坐牢。”说完,他松开手,仔细地打量着薛沥。后花园里的人越来越多了。而薛沥的目光也越渐冰冷,意识到这一点,蔺舟嘴唇颤抖,神情变幻莫测。“你们说够没有?”祁诺焦躁地在原地转了圈,然后用力捏住薛沥的手臂,恼怒地问:“你到底给不给我画?”他的力度可一点也不轻。薛沥讥诮地笑了笑,心想这一晚上手臂上不知道该添了多少个瘀痕。但比起这个蔺舟,这个同母异父的亲弟弟反而变得无足轻重。他只觉遍体生寒。也大概明白蔺舟对这个时空的薛沥做了什么,以至于他一时片刻竟然无法做出更好的反应。一个人竟然可以坏到这种程度?这么想着,他的大脑反而逐渐冷静下来。前所未有的冷静。这导致他脸上甚至习惯性地挂上温和的笑容,然后对祁诺说了一句:“好,你等等。”祁诺还想说什么,也就在那一瞬,他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野兽般的直觉使他敏锐地察觉到,薛沥眼里冷冰冰的警告和怒火。随即他又微微笑地看着蔺舟:“我知道了。”“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蔺舟很想问清楚,但他不敢了,万一刚才已经“成功”了,被他这么一问,又“失败”了可怎么办?他不敢去赌。然而薛沥很快就给了他答案。“我不会送你去坐牢。”薛沥眼神极其真诚,又似乎脉脉含情,他本来就长了一副好相处的漂亮面孔,总是令人看不清真假,“虽然你并不真心爱我,但又真的陪了我这么多年,况且当年那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大的仇恨也应该放下了,你说对不对?”“对、对对……”蔺舟讪讪地应着,眼里十分疑惑。他看不出来究竟有没有成功,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想不到失败的可能。唯一可以解释的是,蔺舟看了一眼冯鞘,暗暗咬了咬牙,可能是因为这个人,导致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成功。不可能会完全失败的。蔺舟咽了咽口水,稳住心神,再次点点头,“好吧,既然你要分手,那就分手吧,这样对你我都好。”说完,他心里反而轻松了,只要薛沥不让他坐牢,不就是分手,他还嫌薛沥影响了他的未来,要不是担心自己的前途被破坏,他早就受不了他了。薛沥神情莫测看着他,似乎是为了让他放心,忽然又勾着唇角重复了一遍。“你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会让你进去那种地方?”那可真是太快乐了。第40章后花园里的人大多数是出来找祁诺的。蔺舟神情怪异,隐约觉得古怪,但内心深处他刚相信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眼看着人越来越多,他整理了一下表情,“那就随便你吧。”说完就装作全然不认识似的走开了。至于祁诺这个疯子,蔺舟已经肯定自己无法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更是懒得去理会。见蔺舟走开,祁诺拧着眉头问:“你好了?好了那就赶紧开始吧,还有你,到那里去。”他像个奴隶主似的命令着,冯鞘可不是薛沥,见了蔺舟之后心情更是糟得一塌糊涂,冷着脸扬了扬下巴对祁诺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凭什么让别人答应你,况且,就算我们不愿意你又能怎么样?就算你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我们要是不愿意你又能怎么样?”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祁诺面容狰狞地看着冯鞘:“那你想我怎么做?”冯鞘随口一说:“你好好地请求,说不定我会答应你。”说这话的时候冯鞘微微皱着眉头,心里已经开始回忆这个地方出去的路,并未怎么把祁诺的事情放在心上,片刻,他压低声音问薛沥:“蔺舟刚才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我听得不太清楚。”他能清楚察觉到薛沥在那一瞬间的情绪起伏。冰冷的、克制的、甚至带着前所未有的恶意。薛沥不高兴。薛沥把他眼里的焦躁不安和担心看得清清楚楚,忽而平静下来,捏了捏他的手:“回家我和你说。”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开。岂料话音刚落,身后的祁诺忽然跪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聚集过来。祁诺一脸坦然,却磕磕巴巴地说着话:“求你们让我画,我想画,如果觉得这样不够,我可以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