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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倾献了,也就是这样,安墨才会在看到林唯背影的一瞬间,心悸剧痛。他来的迟了,所以,他看到的是几乎已经献祭了所有感情的林唯。行尸走rou,没有灵魂,没有波澜,只剩下了一具躯壳,在天地间存在着。林唯的周身,是浓郁的化不开的死气与黑暗,不像是活生生的人,反倒像是一个没血没rou的死人,他墨黑的漂亮眸子眼底再也没有任何的光彩,就像是深渊里的一潭死水,就算是丢一粒石子下去,也激不起半点波澜,没有任何涟漪,瞬间就被腐蚀,原本精致凌厉的五官,此刻看过去竟是说不出的阴寒鬼狱,让人看了一眼,就骇的心神巨震,宛若被掐制着喉咙,窒息绝望,在不敢再有看第二眼的念头!他的黑暗宛若天河弱水,鸿毛不浮,飞鸟难过,化不开,散不掉,触及,就是彻底沦陷的吞噬。雨,总是不合时宜的下了起来,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安墨竟觉得这雨下的大的,过于密集凌厉了,宛若黄豆一般,砸的人生疼,疼到了心底。“从今以后,林衍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也许是终于感应到了身后出现的人,林唯似乎从他自己的世界走了出来,并没有转身,他不知是在说给身后的人听,还是再说给自己听。安墨明明是失聪着的,原是听不到这样话的,却是在墓碑的影射下,看到了林唯这样的唇语。万籁俱静的世界,仿佛被一道闪电破开,在他失聪后,第一次完完全全的听到了外界的声音。林唯绝情的声音。然而,下一瞬,又没了。林唯转身,终是错过安墨的肩,离开。除了安墨,林唯谁都没有邀请,他选择和安墨一起送走他的“哥哥”,这样奇怪的做法,是谁都不会理解的,包括此时此刻的安墨。而他,明明邀请了对方,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两个人在墓前站了约莫两个小时,如此分道扬镳。安墨被林唯离开前最后一眼惊到了。复杂墨黑,深沉死气,似是扭曲的恨意,又是解脱的狠绝。原本的行尸走rou,顷刻间变成了地狱爬来的恶鬼,索命,怨毒阴森。这雨来的奇怪,去的也快,安墨在林唯走后,就一动不动的,敛目失神,十几分钟的雨,足以让他浑身湿透,足以让他再去一次医院ICU,他却恍若未觉。他站在墓前,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林衍”二字,生生的刺痛了他的眼。他无法否认,自己心底的巨浪是不存在的,他必须承认,林唯再一次做到了让他寂冷淡漠的情绪,染上血色。他笑了,低低的,哑哑的,竟是说不出的讥刺与悲怆。“咳咳...咳咳...”失态只有一瞬,下一刻,又是那个内敛凌厉的纤细孱弱少年,苍白却果决,谈笑间执掌生死,轻咳的声音自唇间倾泻,嘶哑难听。他离开,身后的墓碑宛若一场笑话,寒风一吹,他一路一个脚步,受着凉,自虐似得,走完了全程。极致的冷淡,极致的漠然。林唯就是那样再次,再他这样的情绪下,出现在他眼前的。安墨看着昏倒在路边的人,起脚,没有停顿,面色如常的从他身边走过,毫不留恋,冷漠死寂。一如当初林唯在B市对他的所作所为。蝉鸣凄凄沥沥的,在大雨过后叫的更加难听了,雨水积起的泥泞,顺着下路,一路流走,天空中的云,终是露出了本来的洁白,深蓝色的天空,蓝的发黑,似是新生,又似是毁灭。发着高热的男人,天地间只剩他一个的男人,静静的,安详的,倒在墓园最后的一段路程上,似乎这就是他的最后。“哥哥...哥哥...”“...林衍...安墨...”胡叫着的低喃,没有人听得清,他的话。五分钟以后,修长的腿出现在了昏迷不醒的男人跟前,纤细的身子背起了高大壮实的躯体。缓慢而坚定的离开这个墓园。这个记载着“林衍”一生都是笑话的终结之地。将男人带回公寓,放在自己的床上,安墨身子一晃,头上一阵昏眩袭来,不禁右手压着的床柜,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不至于倒地不起,左手从休闲的裤缝口袋,翻出了几片与之前不甚相同的黄色药片,手一抬,仰头,吞咽入腹。“咳咳...咳咳...”压抑不住的咳嗽,自唇间逸出,失了血色,苍白到泛青的脸,羸弱纤细的身形,仿佛立马就要支持不住的躯壳,宛如松柏般挺立着,清傲孤骨,他生生的忍了下一阵的咳嗽,不至于让刻骨剧痛所带来的□□逸出,弯身静立,漠然许久,看着镜中之人,少年抬手,漠然的将唇边的血色拭去,然后视线一转,盯着从方才就没有了任何生息的男人。不言不语。然后转身,去了浴室。林唯,这个只比少年晚了一个时辰出生的男人,清醒时候远比少年更加危险难训的男人,这个年龄不大,外表却让人难以接近的男人,此刻却宛若一个孩子,闭着眼,好似睡着般,静谧安详的蜷缩在床边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额前微微垂下的发丝,还挂着方才的雨水,“滴答”,那水珠顺着眼,自脸颊划下,宛若一道亘古不能磨灭的泪痕,生生的刻在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上。刻在刚从浴室出来的少年,眼底,心里。轻咳着的音色骤然停了,“啪”,手上拿着的毛巾掉了,脚步不禁向后一退。怔怔的,呆滞的,寂冷死水的眸子盯着睡着的男人,盯着那一条水痕。少年像是入了魔。执拗的,看着;漠然的,看着。有什么东西自这一刻碎了,再也拼不起来了。良久安墨弯腰,捡起毛巾,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存在,上前,开始,缓缓地,轻柔的,替男人擦干头发,擦干脸。发着高热的男人,喃喃呓语着,除了本人,没有人听得懂他再说什么。若不是他微微发出的声响,就他那样平静安详的面容,宛若一睡不醒的姿态,是谁都会以为这个孩子般的男人,是一个永远的植物人。安墨拨开那墨黑色的丧服,苍白修长的指尖握着蓝色的毛巾,一步步的擦拭,细心,且面面俱到。强悍的身子,条理分明的肌rou,精瘦美丽,然而,衬托出那一个一个刻着年代的枪疤,刀疤,由此可知,这样的身体究竟是经过了怎样的锻造历练,而铸造成的。而后,他的视线便凝在某一处不动了。他也知道了为何林唯只是淋了这么一点小雨,连他自己这样残破的身子骨都没昏厥,而对方却高热不退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