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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便是圣上在行宫的居所,只是此番拨了偏院赐魏七养病,倒是失算。桃林前头一地狼藉,烂桃四散。方才事情来得急,一众奴才将手中东西一抛,桃也不要了就赶去接驾,如何能不乱。皇帝摇头,侧身望着魏七,“你是要将朕的园子都糟蹋了不成?”语气沉沉,并非玩笑。知晓他闹腾,未料到能如此闹腾。魏七跪地请罪,也心知自己这几日太过得意了,“奴才有罪,奴才本是见此林中果实累累,都要坠地了却无人来收。奴才觉着烂在树上实在可惜,便想着摘来献给您尝个新鲜。”此处是行宫,又是皇帝居所,皇帝并不常来,且此地又远离紫禁城,也没法送至宫里孝敬众主子。路途遥远,怕是没个两三日便要撞坏。再好的果子除却几个守园的奴才摘了尝尝外,自然只能烂在树上或等着清扫的奴才来处理。魏七说得有理,加之又甜言蜜语,皇帝消了些气。其实原本恼他也并非是因为乱了园子,而是觉得这东西没心没肺。“摘桃子是为了献给朕。”“回圣上的话,是。”其实他只想着安爷与几个来往密切的奴才。圣上什么没吃过,哪会稀罕这些东西。然而胆肥了,说起谎来毫不犹豫。“那东西呢?”“奴才这便打理好呈上来!”魏七巴不得将功折罪。皇帝不言。前者麻溜地起身告退,袍子脏污,头上还插着一片树叶,实在有失体统。这般回去若叫祖母瞧见准得受罚,皇帝望着果林叹息。“回了宫你看好他。”养野了却不得不又教得规矩,若不忍教回去,便只能派人时时盯紧。“嗻,奴才晓得。”安喜答。魏七并不知堂堂帝王分出了一点心来小意护他,他端着洗得干干净净,剥了皮去了核切地齐整的桃rou来献殷勤。皇帝吃了两块,确实是甜而软,“尚可。”魏七安心了。在外头滚了近一月,他脸上显出些欢乐天真,即便再规矩守礼,到底不似从前恭谨沉稳了。眉目也舒展,眼神明亮,整个人都活了起来透着灵动,病痛后都未能掩盖。皇帝坐在罗汉榻上打量他,心里确实是喜欢的。这两日围猎宴饮批折子,得空老要想起这小东西,想他在行宫里是如何撒欢闹腾,也不知病可否好全。今年还能再宠上一年。帝王这样告诉自己,仿佛是为了隐藏更深的情绪,更为强烈的喜欢。他是真的要纵得狠了,兴许是因快要回宫的缘故。嘴上责备魏七糟蹋他的园子,第二日回宫前却令人摘光了桃林中的果子大赏众人。闹腾的猴儿也得了一小筐,上了马车放在身旁,无聊便啃上一个,怕久了要颠坏。宫里的奴才很少能吃着外头这样新鲜的果子。万幸有同乘的太监看着,否则他神思一游又要吃多。御驾九日后归京,回时带了三十余个蒙古贵族献上来的草原美人入宫。除却皇帝幸过与有意留下的五个,其余皆赏了亲近的大臣。魏七以为圣上有新宠,其实皇帝只不过是不愿拂了蒙古的脸面,留下五六个足以显示诚意。他后宫里的女人已足够多,且一直在更多,肥环燕瘦已再无绝色可动帝心。原来草原上皇帝也有佳人陪伴,魏七此回说不上是嫉妒或是难过。他只是别扭,盖因多出来的那一回君仆夜游与之后的宠爱纵容,让他生出自己其实是特别的这样的错觉。宫里的奴才没人会不想得到皇帝的那一点特别。皇权无上,特殊的对待叫人生出虚荣与满足。魏七从前不想甚至厌恶,然而此次出宫,荣华富贵掺着快意人生伴温言轻语砸头,他阅历并不深,险些要走岔了路,好在又万幸清醒得早。紫禁城庄严肃穆,便是乞儿入了这城也不敢大声喧哗,魏七自觉规矩。皇帝特叫安喜看牢他,本以为魏七会犯错,可是回了宫,人却懂事得很,比从前还要恭敬,谨慎得令天子都要生出不快。乾清宫御前当差的奴才们皆很纳闷,分明木兰围场里旁人瞧着两人是浓情蜜意。后来魏七病了,圣上借口国事繁忙不可再耽搁,非要提前两日回宫,还领着一万余人绕小半日道转去夏宫接人。旁人不知情,御前的谁不知圣上明晃晃的心思。只是一回宫,情势却急转,君与奴才之间别扭得似隔了万堵墙。魏七也就罢了,身为奴才恭敬本分又无错。圣上反倒反常,上朝处理政事平和得很,回了养心殿便似吃了炮仗一般发脾气。安喜琢磨来琢磨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旁敲侧击问圣上,圣上不愿搭理他。他便猜兴许是魏七太过恭敬了,圣上喜人活泼些。召魏七委婉些说了,前者略有松动,然而皇帝并不消气。御前总管又猜,或许是榻上久不相亲,他小意侍奉,晚膳后翻牌子总说奴才这便走,这就走。“走”字咬得额外重,皇帝抬眼要他滚。昨儿夜里幸的又是异族美人,圣上回宫已六七日,夜夜忙于朝事,前日开始召人,幸也是这一位佳人。连着两回,可见是喜欢得很,现下已升至正七品贵人。第二日晨间卯时,安喜领着人入西暖阁伺候。皇帝不知怎么就又恼了,擦面的巾子往铜盘里一砸,水花噗得全溅至侍候的奴才脸上。端着铜盆的正是魏七。他也不知自个儿哪错了,只是跟着众人请罪。皇帝拂袖而去,不责罚也不给个明白。到了晚间倒霉的魏七值夜,圣上叫茶三回,叫了却不喝,没一会子又道要如厕。魏七起身去外头传官房。(古代便盆,内有松香木遮气味)说来也怪,兴许是圣上有意刁难,平日里这些事他都是自个儿来,今次却要魏七服侍。两个奴才小心伺候,虽没做过这差事,倒也没出差错,可皇帝偏生就是恼了。他拿着湿帕子净手,魏七帮他擦身,面色沉静动作轻柔,擦完又替其穿上。另一人点香,拿着官房出去。天子在这时发难。他拽住魏七的胳膊,捏住其两颊抬近,沉声问:“你甩脸色给朕瞧。”“回圣上的话,奴才不敢。”魏七确实是觉得冤枉,他回地也真诚恭敬。可皇帝就是觉得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是专程做给自己看的。无心无肺,真是无心无肺。有朝一日最没心没肺的天子竟也会用这四个字来评判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