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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凑到魏七耳边轻声道,“莫怕。”神色温柔,除安喜外榻前垂着头的奴才们谁都未曾瞧见。安喜心惊,他觉着不对,圣上对魏七是否太过在意了些。皇帝一面抚摸魏七的脸颊安抚一面低声问:“吴御医何在?”人都未醒他竟不见踪影,昨儿道午时能醒,现下已未时。不过只过了一个时辰,皇帝便觉不妥,似觉魏七要永远醒不过来一般。“回圣上的话,吴大人半时辰前瞧了魏爷方去,大人道魏爷需多休养,开了安神药,是以这会子还未能醒。”“既是安神药怎的还是这般模样,将御医叫来。”“嗻。”可怜吴院首老大一把年纪时时提心要掉脑袋,安神药只安眠又不能管人做梦,受了这样大的惊吓哪能不害怕。圣上也是蛮横。吴院首谨慎解释,最终只好守在偏殿衣不解带地盯着。皇帝叫人退,只留安喜候着。魏七抖得可怜,宫外吃着牛羊rou长出的rou又掉没了,他瞧着更是不忍。“莫怕。”皇帝吻他汗津津的额,“莫怕。”一声比一声低柔。安喜在旁瞧地既别扭难过又震惊不已,恼怒不算什么,砍人也不算什么,左右圣上砍的人也不少,只是天子的温柔与怜惜却难得,难之又难。唉,他叹息,孽缘也就罢了,主子爷还将自个儿折了进去。然以魏七的脾性,今次过后,只怕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第81章掌上明珠皇帝这晚罕见地做了梦,还是个噩梦。梦见了寿康宫,自己去迟了,魏七浑身僵直地俯倒在毡毯上,他抖着手翻过来一瞧。七窍流血,双目暴睁,死不瞑目。皇帝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止一瞬,继而狂跳不止,血液在体内奔腾,最终倒流。这种感觉实在触目惊心,同他在战场上与敌方统帅对战,被一刀刺入右胸时的感觉很像。然而当时他的长|枪挑破敌人的盔甲插入了那人的心脏。可是魏七,魏七手无寸铁且他不是敌人,他是……他是什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人已经没了。皇帝浑浑噩噩地想,朕原本还要再宠他一年的。他在梦里唤了一声“魏七。”语含悲伤与惋惜之意。一瞬惊醒,猛的睁开双目,才发觉那句魏七是自己的呓语。心仍旧跳的很快,掀开锦被与帐帘,人也不叫,踩了短靴便朝东暖阁走。他要去瞧瞧,瞧魏七是否还在。今夜是安喜领人陪着。比起魏七,令御前总管大人更不放心的是他的主子爷。安喜听见动静也不问,只默然跟在皇帝身后。穿过正厅入东暖阁,自东暖阁偏门又至偏殿耳房。小千子二人窝在榻下守着昏昏欲睡。烛光黯淡,天子突临。两人连忙起身,低声请安。皇帝径直行至榻前,魏七又陷入噩梦中,嘴唇开合,这回发出了声音,微弱几不可闻。他俯身凑近去听,宽大的身影罩住魏七脸面。“娘……亲……”声音沙哑难听。皇帝突记起从前龙榻上他弄得尽兴时,魏七也是这般唤娘亲。原来是怕,是痛极。只是那时他能冷漠以对,如今却生出怜惜。半晌沉默,皇帝将魏七身上的锦被掀开,轻轻抄起他的腿弯抱住。直起身向安喜使眼色。安喜将锦被盖在魏七身上。魏七身长五尺(近177cm),纵然皇帝高大,这样抱着仍是别扭。但无人敢阻止。最终安在西暖阁龙榻上,揽人入怀轻拍其脊背宽抚。魏七蜷在他怀里,膝盖弯曲贴着皇帝腹部,是抵御抗拒的姿态。然手中又揪着天子胸前的明黄亵衣不放。未几,安稳沉睡。第二日卯时,帝起。他一向是掀了锦被就利索翻身下榻的,今次亦是如此,却忘了身边还多了一人。起身时撞着魏七软绵绵无力的手臂,皇帝转头看。魏七睡得沉并未被闹醒。他在人额上轻敲一记,起身至龙榻东侧下首捡了春凳坐下。两个太监也只好就着这高度替他着长靴。安喜领着人入,他一个时辰前小睡了一会子,这时见龙榻上的明黄帐帘低垂,皇帝安坐下首也并不如何意外。只昨夜不当差的几个奴才觉得怪异,却又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大清晨的拢着帐子作甚,又不是藏了人,昨夜圣上也没召哪位主子娘娘来。皇帝收拾妥当起身离去前对留下来的奴才说:“让他在这歇着,莫吵醒。”“嗻。”众奴才应,心道:里头真有人!安喜等奴才跟在圣上身后去早朝。外头两个奴才捧了干净的锦被,褥子与软枕来换。年长的太监拦下,“魏爷歇在里头,今儿不换。”“嗻。”稀奇,怎的无声无息就挪龙榻上去罗。魏七是在午时醒来的,他眼皮很沉挣扎了一会子才能睁开。入目皆是明黄,他却无暇多想。喉间的剧痛似误吞冰棱,划开脆弱的嫩rou,魏七疼得不敢吞咽。他颇为吃力地抬起手臂触碰床幔,候在榻旁的小千子很快便其掀开,俯身问他:“魏爷,您好歹醒了,可要饮水?”魏七微摇头。“那可要吃点东西,垫了肚子好喝药。”仍是摇头,喉咙痛成这样哪还有胃口。小千子见他不说话,察觉出不对,“您为何不开口,可是嗓子疼?”魏七虚弱地点头,手指搭在脖颈上,目露询问之意。“您,您那日在寿康宫喝下的是加了砒|霜的毒酒,御前禁卫首领大人救得及时回了养心殿圣上又召了太医院院首吴大人替您医治。吴大人道您无大碍,只喉道与脾胃稍有受损,需好好将养,不过一两月也定能养好。”小千子本不是话多之人,今次见魏七形容枯槁又受了惊吓,怕他一时想不开,特在后头编了句好话宽慰他。内书房中皇帝得知魏七已醒,手中朱笔一顿,未几继续批完了这本折子。他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魏七,人睡着尚可搂在怀中安抚,醒了又该怎么宽慰,此事颇为棘手。然而他依旧是撂了笔往西暖阁那头去了。见了人果真不知该说些什么,魏七窝在宽敞的龙榻上显得人愈发消瘦。他听见动静抬眼,望向皇帝的目光中透露出委屈,怨怼与恐惧。若非是被天子瞧上,他怎会有此劫难,说会护着他却又来迟。他作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