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0
书迷正在阅读:被宿敌儿子看上了怎么破、落菩提、你叫什么名字、白雪红梅、末日游戏、爱上一个他、海涯、[综]炮灰,要逆袭么、俗尘净、上歌吟
。”皇帝负在身后的双手握紧成拳。“嗻……奴才这……这便去传令。”安喜哆哆嗦嗦起身,他自身难保,不敢再去替魏七求情。皇帝突道,“狗东西,枉费朕多年对你的信任。”安喜复又跪下,泪流不止。他抱住皇帝的腿,嚎哭着求圣上原谅,再无御前总管的威风神态。后者踢开他,睥睨冷眼看他的狼狈姿态,心中厌恶不已。一个两个都这样可恶。“没根的东西果然下贱。”他声音冷漠,重回帝王的高高在上。皇帝离去,安喜面色灰白,老态毕现。伴驾近十载,这是他听过的皇帝对自己说过的最难听的一句话。御驾重回正殿,皇帝挥退众人。他独自坐在东暖阁的圆桌旁,卸下强撑的帝王威严,成了模样颓唐的平凡男子。“呵。”他以手撑额,闭目沉思,突发出一声冷嗤。偌大的室内一片空寂。“呵。”皇帝摇头,唇边带笑,嘲讽自己愚蠢,竟然识人不清。他枯坐了小半个时辰,晚膳都未用,派人传令乾清宫前的禁卫首领入内。禁卫卸佩剑而来,屈膝听令。皇帝的面容隐在昏暗的暖阁内,清白的月光打在他胸前的明黄龙袍上,上头祥云龙纹繁复华贵,金丝银线反微光。他的手掌虚握成拳,一下一下敲在膝头。禁卫在黑暗中屏息。半晌,皇帝道:“你去替朕办件事。”“奴才在。”“从前先帝身边的人,几个打发出宫的,去处理了。”“奴才领命。”“做得干净些,即刻便去。”“嗻,奴才明白。”皇帝似有些厌倦,他低声道:“退下罢。”“嗻,奴才告退。”禁卫领命离去,深夜中杀人。皇帝方才想起当年的事,那时先帝即位不久,根基尚不安稳。朝中仍有前朝顽固的老臣反抗。先帝说要安抚,或是赐金银罢黜令那些老东西返乡。皇帝却觉得不若杀鸡儆猴来得痛快,毕竟世上文人大都怯弱惜命。陈肃远往刀口上撞,皇帝请先帝赐其死罪。先帝迟疑不定,道陈家乃簪缨世家,陈肃远在前朝亦是颇有名望。皇帝道:“儿子以为,既是颇有名望就更应重罚,以达到杀一儆百之效。”“父皇宽仁,圣明英德,饶他死罪。然其人可恶,活罪难免。不若抄其满门,贬至边境。”先帝沉吟几瞬,允了。陈年旧事,那时仅才弱冠之龄的皇帝哪能料到自己今后会栽在陈家嫡子宵衣,一个时年八岁的稚子手里。安喜被关在侍院后头的耳房内,魏七则被看守在养心殿的东偏殿里。王福贵顶了他师傅的位,皇帝却终日脸面,似阴间阎罗,无人敢招惹,乾清宫上下愁云惨淡,前朝都顺带着安生不少。风声传至后宫,皆言男狐狸失了宠,触怒龙颜被圣上软禁,一时人心大快。皇帝已有两月未曾临幸妃嫔,谁人能不恨魏七,如今皆拍手称赞,冷眼瞧其笑话。第三日夜里,万物俱静之时,皇帝仍是想起了魏七。他想,原来真是陈宵衣,是当年陈家那个八岁的孩子。呵,妙啊,甚妙。怪道这样倔强,同他那蠢笨的父亲一样不识好歹。他想起几日前魏七望向他时眼中滔天的恨意,心口一阵闷痛。皇帝的手紧紧扣住桌沿,抵抗内心翻涌的气血。他说想弑君,恨朕入骨。帝王躬身,怒极攻心。他本不愿去想,却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去岁特意替其贺生,原来竟养了一头狼在自己榻上。几月前说仰慕朕,要朕全部的宠爱,神情认真,谎话说起来眼都不眨!皇帝冷声笑,何其盲目难堪,彼时那贱奴眼中分明毫无情意。最为特殊的一个?皇帝又想起自己低声的哄劝,那样的疼惜喜爱,如今瞧来皆是往脸上扇巴掌。不识好歹,不识好歹!他抬手扫下几子上的茶盏,唤人入内打扫。收拾妥当后皇帝照样安歇,像是从未发过怒一般。只是他闭目良久仍未能睡着,枕着手臂想事。朝堂大局,来年科举,南边属国动乱,一桩桩一件件,却又绕回魏七身上。世家子,七岁负有神童之名。皇帝睁开眼,入目是暗沉失色的明黄。麒麟满踟蹰,无以报河山。他依稀记得魏七作的这首诗。真是好大的气性,好一个猖狂的孩子啊。皇帝记得的这两句诗是最后两句,全诗是:金銮西门开,停俯欲问梨。铁刃锋芒出,老翁何一辜。红鹤临太和,羽翅白如雪。麒麟满踟蹰,无以报河山。此诗乃陈家宵衣七岁那年夏日所做。他七岁寻常求学的一日,陈家家族学堂内。夫子令六十来名陈家子孙每人各作一首五言绝句,以咏物为题,半柱香的时辰为限,其他皆不作要求。陈宵衣伏在案上咬着笔管皱眉思量。未几,他凝神提笔,挥墨于黄白宣纸之上做完一首。他虽写得极快却不并急于呈与夫子瞧,只因不愿遭受同窗聚集的目光。虽早在一年前,学堂中便有传他聪慧异于常人。然而夫子虽年迈,却有一双火眼金睛。他早已将陈宵衣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半柱香的时辰一到,学生们依照年岁长幼依次站起来将自个儿的诗朗声读出。陈家学堂共有主支并旁支及他家亲戚子孙六十八人。陈宵衣是第五十个念诗的,前头四十九位师兄咏荷咏梅,咏虎咏牛皆有,五花八门。其中不乏有佳作,堂上夫子有时点头,有时皱眉不语。陈宵衣自矮凳上起,众人皆转身抬眼望向他。后者立得挺直,躬身作揖向上首的夫子行礼后又颔首见礼于同窗。他道:“居安献丑。”众人等待。“此诗名咏鹤。”此话方出口,他便忍不住勾着唇笑。停了一瞬后,复执纸张念诗。“金銮,西门开。停俯,欲问梨。”他稳声道,只是年幼,声线还清脆得很。众人屏息,夫子面色稍变,捏着戒尺的手指微颤。“铁刃锋芒出。老翁,何,一辜。红鹤临太和,羽翅白如雪。”“陈居安!”夫子手中戒尺拍案,沉声呵斥。学子们面色潮红,不知是激动愤昂还是幸灾乐祸。陈宵衣抬眼,直直地望着夫子笑,姿态恭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