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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通在这一刻消失在四肢百骸当中,留下的只有自认为能够长久下去的欣喜若狂。嗅着自由与天地的气息,艾飞跑了很远很远,像是不会疲倦似得,一直跑一直笑。跑了半条公路,艾飞终于停了下来,擦掉脸上的汗水,继续载着欢欣快步向前。这是艾飞非常陌生的一个城市,紧紧是他劳改的城市,他想着尽快离开这里,回到生他养他的那片土地之上。艾飞的老家与这座城市相邻,有六百公里远,只有一趟慢车能够抵达,夜里上车第二天早上四点到。艾飞攥着数目不多的路费踏上了回家的列车,一夜的硬板儿座旅程极其赋有新鲜感,就好像咿呀学语的孩童遇上了新鲜事物,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定力。清晨六点多,晚点的列车终于缓缓进站,此时的艾飞早已守在车门口,激动的情绪牵动着每一处神经,难以抑制的狂乱的心跳让他莫名的紧张起来。事实上,艾飞冲出车门狂奔的想法没能得以实现,反倒是帮着一个腿脚不是很利索的老太太拖着厚重的行李箱出的车站。艾飞还没进去劳改以前,他是跟着父亲和meimei住在中山区的一处平房里,高门大院甭提多气派了,远亲近邻无不投来羡慕的眼光。艾飞的父亲是一名胸怀大志的普通工人,平时里除了本职工作以外,就喜欢找点儿空闲研究一下小规模的‘房屋设计’。这不,自家的大院就是老爹设计出来的。老爹的样貌依旧清晰,倒是模糊了他那个像极了假小子的meimei。艾飞迫切地怀念着,怀念着三年以前在那个院落里生活过的场景,就在他满载欣喜,又颇费周折才找到了记忆中的‘落脚点’时,眼前的一切再次让他陷入了不知错所的迷茫当中。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它既可以悄无声息地改变一个人,同样也可以大刀阔斧的改变一个城市。记忆中的平房区没有了,矗立眼前的是一片又一片的高楼。艾飞肩扛帆布包,在一栋又一栋的住宅楼前徘徊着。不远处的坐着的老太太投来好奇的目光,看的艾飞心里发毛,立刻调转方向离开了。艾飞心想,他这一辈闹过的笑话不在少数,这一次,他竟然找不到家了!一天一宿滴水未进,艾飞找家的同时在附近的小卖铺里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两个面包,就近原则蹲在马路边儿上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艾飞还一边算着剩下的钱有多少,细算下来,总资产共有三十块两毛。蹲的累了,就席地而坐。艾飞咬了一口大面包,鼓着腮帮子嚼着,他想不出找不到家的后果会是什么,看着为数不多的零钱,他决定找个免费地儿先睡上一觉再说。艾飞仰起头,一口气把矿泉水喝了个干净,顺手将瓶子朝远处的垃圾堆里扔了过去。瓶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或许是该死的风的作用,让瓶子在中途发生了轨迹偏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一个憨头憨脑的大高个身上。事实再一次证明,科比投球的精准度不是人人都能练就的。艾飞亲眼看着大高个弯腰捡起了砸在他脑袋上的瓶子,转过脸时横眉怒目道:“眼睛长后脑勺去了,往哪儿扔……”大高个话没说完就停住了,瞠目结舌似得瞪着艾飞。艾飞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刚才没留意。”“你是艾飞吗?”大高个不太敢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那个和自己玩过无数次泥巴的发小,他攥着瓶子迈开大步走了过去,疑惑且难为情似得来了句,“朕的爱妃?”一句儿时的玩笑话,犹如银蛇闪电一般劈开了层层乌云。希望重新燃起,艾飞激动的抓住大高个的肩膀,倍儿傻逼的说了句,“太好了,终于见到熟人了,不过……你是谁来着?”第二章憨头憨脑的大高个叫孙东,打小就喜欢赖着艾飞满胡同的乱窜,记忆中他有一件红花棉袄,还是他那未去世的奶奶亲手给他缝制的,用了实打实的棉花,足有一斤半沉,刚穿上那会儿,梗着个脖子就好像穿了一层厚厚的铠甲,走起路来熊重笨拙,昂首挺胸且搞笑着。孙东打小就落下一毛病——爱流鼻涕,两行鼻涕流出来了在吐噜地擤回去,实在挂不住的关口索性就抹在袖口上,长期以往下来,孙东便带着打哪吒那儿借来的山寨乾坤圈走过了那个短暂而又凛冽的冬季。三年前的孙东依旧维持着鼻涕虫一般的形象,大鼻头的上面是两条细小的眯缝眼,笑起来时还有那么一点歪嘴,十七八岁的少年身高只有一米五四左右,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胜在皮肤‘雪白’了吧?白的像大馒头似的孙东正应了那句老话,一白遮百丑,尽管他的五官像极了车祸现场,却依旧能博得街坊四邻不绝于口的‘赞美声’,一句接一句的夸出了新高度。艾飞猜想,孙东大概是被‘赞美’的多了,忍无可忍这才选择了开天辟地似得改头换貌,就好像一颗其貌不扬的婆婆丁,在经过了漫长的发育阶段,最终选择怒放了它那脆弱而又年轻的生命。有了孙东这颗救命稻草,艾飞的心不再迷茫,他仿佛看到了一片金色的麦田,而田的那边,站着的便是他欣喜若狂的老爹,还有他那三天两头就知道闯祸的meimei,他几乎无法抑制心底间的激昂,恨不得破骨而出一对尚未丰满的翅膀,追风蹑影似得回归只属于他的巢xue。听孙东说,这片平房区两年前就拆了,当时拆的特别急,因此给出的福利也是大大的好,所以并未上演开发商与钉子户之间恩怨情仇的狗血戏码。孙东家是半年前回迁的,住上新楼那天,孙东妈破天荒的肯拿出‘巨额’现金办了回乔迁宴,宴请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一口一个穷逼叫着他们的亲戚们。孙东家从贫困户一跃成为了小康家庭,吃穿不愁的情况下却依旧保持着温良恭俭让的传统美德。老实的人老实的活,低调才是最牛逼的炫耀——艾飞。一路追溯着儿时的过往,似乎找回了曾经丢失的时光。孙东还记得艾飞还没进笆篱子以前最爱吃抻糖,五分钱一条,不过现在涨价了,七毛。路过楼下小卖铺的时候,孙东屁颠屁颠的跑了进去,大手笔的买了五条,兄弟两个边走边吃,吊死鬼似得一路抻到家。孙东家住在二楼,此时窗口处正浓烟滚滚,站在楼下,孙东仰脖子吆喝道:“我的妈哟,您就不知道开抽油烟机啊?”孙妈闻声从窗口探出了脑袋,急头白脸的说:“小崽子,等你回来教我,咱全家都得饿死,赶紧给老娘滚楼上来。”孙妈发表完了心中的郁愤,毫不吝啬的缩回头去,片刻的功夫,她再次探出头来,惊诧道:“小崽子,你旁边站着的是艾飞吗?”孙东嬉笑着攀住艾飞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