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梦魇(有反攻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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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不对劲。 这种感觉不是凭空产生的,也不是哪个瞬间灵光一闪发现的,而是日积月累,一点一点往上累加,一直累加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程度。 克莱恩试图回想这些日子他和伦纳德的相处,却总也想不出他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妥。 伦纳德表现得很正常,自他们正式交往后,伦纳德一直很正常。他还是那副样子,除去一开始避无可避的,对克莱恩的应激反应——他一直在努力克服这一点——其他的似乎都回归了常态。甚至在塔罗会后,只他们二人在场时,伦纳德还会调侃他扮作“愚者”时“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可这种“正常”却让克莱恩总觉得哪里不对,尽管他一直在说服自己,说服自己这是好兆头,也许很快伦纳德就会忘却那段痛苦且屈辱的经历,他不能,至少不该在这种时候再去触碰那还没彻底痊愈的伤口——但伦纳德某些时候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 在克莱恩不去看他的时候,伦纳德脸上的笑容总会迅速消失,就像他的高兴只是想给克莱恩看,等没必要的时候就可以放下。他以为克莱恩看不见,但秘偶大师并不是只有一个视角。 克莱恩尝试去问伦纳德,旁敲侧击的,问些生活上、工作上的问题。伦纳德一一作答,有时说完了,还要调侃他,说你是否又想从教会挖人,可惜我的队友们心志坚定,只怕是不会受你诱惑的。 他们现实生活中见面机会不太多,故而每次见面都倍感珍惜。原本伦纳德也可以晚上来玫歌庄园见他,可惜红手套先生似乎半点不想看见道恩这张脸,弄得克莱恩要去见他的正牌男友,还得乔装打扮一番,做贼似的溜进伦纳德的住处。 伦纳德对zuoai这件事并无太多需求,但很喜欢亲吻,黏黏糊糊的像个孩子。然而等到了晚上睡觉时,伦纳德又会躺得很安分,据说是方便长时间入梦后醒来不会扭到关节。不眠者所需的睡眠时间很短,伦纳德和他一起睡的时候,多半是在陪他睡,实际上克莱恩醒来时,伦纳德多半已经在旁边撑着下巴看了他不知多久。 也就是在这一点上,克莱恩知道了伦纳德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克莱恩有一回并没真睡,是想着等等看伦纳德到底什么时候会起来看他,故而只把呼吸放缓,听起来像是睡着了。过了一阵,他听见衣物摩擦声。在他的感知中,伦纳德尽量轻地转了个身,眼睛睁开,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不得不说,这看起来有些恐怖。克莱恩等了足足一刻,伦纳德也没把眼睛闭上。他又等了一刻,伦纳德动都不动。克莱恩心想莫非此人知道他没睡着,才特意盯着他看,要看他什么时候才不装?他心里因此起了较劲的念头,故意装作睡着躺了一个小时,期间还翻了一下身。 他发现伦纳德坐了起来,换了个姿势盯着他看。 克莱恩睁开眼,问:“你还要盯着我看多久?” 伦纳德一惊,立刻坐直了:“你没睡?” 克莱恩察言观色,确信此人先前并没有戏弄他的意思,不由得更加不解:“你平时和我一起的时候,难道都不睡觉?” 伦纳德难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也没有……今晚睡不着。” 克莱恩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男朋友,他知道伦纳德说谎时会有什么小动作,而现在显然就是了。 他坐起来,凝视着伦纳德。 “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伦纳德矢口否认,“最近的任务都还算顺利。” “你为什么不睡觉,一直盯着我看?” 伦纳德禁不住微笑:“也许是因为你很好看。” 克莱恩失笑道:“我现在可不是格尔曼啊。” 伦纳德正色道:“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很高兴。”克莱恩盯着他,“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伦纳德,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一阵沉默。 伦纳德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无奈和苦涩交织的表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慢慢说,从头开始讲。我有时间。” 也许确实很难启齿,伦纳德移开视线,目光对着窗外,好一会儿才吐出第一句话:“在队长和你……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经常能看到你们。” 克莱恩心中一紧。 “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伦纳德慢慢地说,语气愈发平淡,“我都能见到你们。” “小时候,在我还不是非凡者的时候,是在教会里长大的。管我生活的修女告诉我,如果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以试着掐自己一下,如果感觉到痛,那么多半不在梦里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梦里也是能感觉到痛的。” 克莱恩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伦纳德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克莱恩的神情变化,他继续讲了下去。 “所以我有时候会搞不明白——这听起来蛮丢脸的,是不是?——我不明白我现在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里。你对我说你是‘愚者’,我当时相信了,但后来想想,又觉得也许根本不是真的。这有没有可能是我幻想出来的呢?克莱恩,你知道我爱你,有时候我也会幻想你同样地爱着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到这里,伦纳德的目光垂落下去。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好像上面正开着几朵绝世仙葩。 “就连现在,我也无法确定,你到底是真的坐在我身边,还是我其实一直在对着空气说话?” 不必再说下去,克莱恩已经明白了伦纳德的意思,连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也一并领悟了。伦纳德说得很委婉,哪怕不能确定现在正在听他陈述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克莱恩,他也依旧不肯说得太直白。 但克莱恩听懂了。 ——伦纳德在问他:我该如何才能确定,那个无视我意愿的神明,那个践踏我自尊的衣冠禽兽,他们只是往昔的幻影。而我又如何相信,如今坐在我身边的,同我两情相悦的这个人才是真实的? 说的更明白些,伦纳德在怀疑,他怀疑自己是因为不想接受真正的现实,所以虚构出了整个“真相”,以此麻醉自身,度过灰暗的现实时间。 克莱恩尽量平静地开口——他不能显露出愧疚或者痛苦,他恐怕伦纳德会因此拒绝继续倾吐心声。 “所以你不想入梦,因为你一旦入梦,就不能再分辨自己是否清醒了。” 伦纳德点点头,他感激地瞥了克莱恩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我之前有过一次,用了好几天才缓过来……”伦纳德深吸一口气,“虽然我后来确定那应该只是一场梦——时间线对不上,而且我现实中还出了几次任务,是新的任务,不太可能是做梦——但我还是很难不怀疑,也许就连之后出的任务,还有那些事情,都是我虚构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克莱恩心中一动,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 “也就是说,如果出现了超出逻辑的、而且是你无法虚构的事情,你就能确认这是现实?” 伦纳德也是一怔,随即谨慎道:“实际上,你告诉我你就是‘愚者’这件事,本身就是我无法虚构的。” “但这件事可以从逻辑上推出来。”克莱恩说,“因为你爱我。” 说到“爱”这个词,克莱恩下意识摸了摸脸,确认它没有发烫,才接着若无其事地说:“实际上,你一直希望‘愚者’就是我,不是吗?” 这回轮到伦纳德脸皮发烫了。 “好吧。”诗人同学目光乱飘,“我承认我有过这种念头,不然我实在坚持不下来——克莱恩,你最好真的是‘愚者’,否则我这也算是渎神了。” 克莱恩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在伦纳德忍不住要偷眼看他反应时,克莱恩说:“你想不想知道,我一般是怎么到灰雾上去的?” 伦纳德:“啊?” 在深红光芒褪去后,伦纳德发现自己正站在克莱恩的座位旁边(当然,是“愚者”的座位),不由感慨万分:“怪不得之前听说唐泰斯先生的肾不太好,但就我亲身体验来看,并不像是这样……原来如此。” 克莱恩:“……” 克莱恩:“现在你相信你不是在做梦了吗?” 伦纳德老实道:“说实话,我现在才觉得我是在做梦。” 克莱恩支着下巴看他,脸上是无奈的表情。没有了灰雾的阻隔,即便是同样的姿势,“愚者”的神秘与威严也顿时一扫而空。伦纳德不禁笑出了声。 “晚上好,‘愚者’先生。”伦纳德微微一鞠躬,“不知道您召我上来,是有何要事呢?” ……你还演上了。克莱恩面色不变,淡淡地说:“这么晚叫你上来,想想也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让你来渎神的。” 伦纳德笑得弯了腰,扶住桌子才好险没倒下去。克莱恩伸手把他捞过来,他顺势把膝盖抵在椅子边缘,迫使克莱恩分开膝盖,身体往后退了一点给他让出位置。 “真的?”伦纳德的手搭在克莱恩肩膀上,呼吸落在男友的眼睫,“如果我真要渎神,‘愚者’先生真的允许吗?” 克莱恩轻轻地呼了口气,像轻柔的羽毛掠过伦纳德的耳垂,叫他不由微微颤栗。 就在伦纳德后悔说了这话的时候,他听见克莱恩说:“你保证不把这个当成又一场梦?” 伦纳德惊得一时说不出话,过了好一阵,他才真心实意地答道:“女神在上,我发誓,这种事我连梦都不敢梦。” 到这种时候,克莱恩便能感觉到当日伦纳德的难受了。 或许是另一种难受。 “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 “我确定没问题。你真的不需要我教你吗?” “不需要,呃,我觉得我应该可以的。” “要我提醒你吗?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说这句话了,你要是有心理障碍,我也可以自己坐上来。” “不行,这是男人的尊严!” “体位问题而已……嘶!” “很痛吗?” “还行,继续吧。应该比我第一次表现得好。” “谢谢你提醒我,这会让我有报复心的。” “那我可要劝你抓紧机会,一次报复个够,否则后悔都来不及……唔,伦纳德你能不能……呃啊。” 一阵喘息。 “能不能什么?” “没事,你按自己的节奏走吧……别停。” “我怕你不舒服嘛,是不是没找对地方?” “真的谢谢你啊,要我求你继续吗?” “真的可以吗?我保证我做春梦都梦不到这种场景。” “……算我求你,快点继续!” 胡天胡地一番后,克莱恩重新躺回了他宽大的青铜座椅。 他发誓以后都不会再交给伦纳德控场了,这实在是折磨rou体又折磨心灵,堪比控制狂看拖延症做事,问题是这还是二人小组作业。 “我技术真的很差吗?”伦纳德看起来有些愧疚。 “还行。” “真的?”伦纳德说,“这算不算‘愚者’先生对方才的活动发表重要感想?” 克莱恩瞪了他一眼。 伦纳德扑上去,用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真生气啦?” “没有。”克莱恩说,“你现在确认这是现实了吗?” “其实吧,从逻辑来说……” “从逻辑来说,如果我是‘愚者’,你其实还是想搞我的?” “是这么说没错。”伦纳德含糊地说,“但我也说啦,我梦都不敢梦这个。” “所以……” “哎,我相信这不是梦了。”伦纳德亲上男友的嘴角,“那个‘愚者’绝不会为我委屈半点的,克莱恩就不一样啦。” “我爱你。” “我知道,哎呀,怎么突然说这个!” “以后不要害怕做梦了。”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以后要是再梦到不太好的事,我也有可以打败对方的素材了。另外就是,呃,克莱恩,你介意在玫歌庄园也让我试一次吗?” “……” “咳,当我没说。” “不是不行,我只是怕你硬不起来。” “怎么可能……啊啊啊你不要现在变脸啊!给我变回去!” “你看,不是我不想配合你。” “我那是没有心理准备,你等我准备好了就……” “可以,到时候记得叫我一声。” “真的?” “真的。” “……还是算了吧。” “‘愚者’都让你搞了,你还怕什么?” “没有啦。”伦纳德摸摸嘴唇,“这种事有点幼稚。其实我知道他们都是你,真要搞的话,痛的不是那位而是你,想想我就觉得不好过。” 克莱恩笑了笑。 “那随你。不过,以后有这种事,记得要和我说。” “嗯?” “无论是做噩梦,还是生活不愉快,或者别的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和我说,知道吗?” “这些都是小事嘛。”伦纳德揉揉鼻子,“你那么忙……” “对我来说,这些都是大事。” 克莱恩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重复道: “对我来说,关于伦纳德·米切尔的所有事,都是大事。” 暖意自掌心落入脏腑,驱散了夜晚的寒意。 伦纳德知道,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很快就不会再惧怕落入梦魇,也很快就不会再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