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2
「你替我还债啊?」「嗯,我替你还债。」「你有钱啦?」虞幼棠叹了口气:「现钱没有那么多,我去向金光耀借。」虞光廷半晌无言,后来问道:「哥,如果在我和金光耀之间,你只能选一个的话,那你要谁?」虞幼棠顿了一下:「我选……金光耀。」虞光廷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不过亲耳听到的感觉还是更糟糕一些,让他这早有心理准备的人也感到了失望。「我就知道!」他唧唧哝哝的说道:「他家里阔,又对你好,你和他感情最深了。至于我呢——哼,你就恨我花了你的家私!」虞幼棠听到这里,觉得能说出这种话来的弟弟,必然不是明白弟弟,自己也就省省口水和力气吧。这时虞光廷又低声嘀咕道:「金光耀说我要是再敢见你,他就杀了我!这话我信,你信不信?」虞幼棠并不打算回答。虞光廷想到金光耀的那副凶恶嘴脸,又感到了一阵委屈:「反正我现在一个人也能混下去,你们两个就放心吧!我,哼,要饭也不会要到你那里去的!」然后这二人就又沉默下来。沉默越久,虞光廷那火气降的越快。及至火车开过了一个小时,他靠着他哥哥的后背,心中竟是难过起来——他先前是从不敢和虞幼棠明着作对的,如今一旦破了戒,反倒是感觉不安得很。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他试试探探的抓住了虞幼棠的一只手。虞幼棠的手柔软细嫩冰凉,手心略带潮湿。虞光廷垂头丧气的低声问道:「哥,你冷啦?」虞幼棠没说话。虞光廷捧起他的手,低下头张嘴呵了两口热气。歪着脑袋望向虞幼棠,他又唤了一声:「哥?」虞幼棠望着车窗,依旧是不答言。虞光廷垂下眼帘,用雪白牙齿去咬哥哥的指尖——虞幼棠立刻攥了拳头,不让他咬。于是他就轻轻去啃虞幼棠的拳头——虞幼棠虽是病弱,然而不算瘦,那拳头上还挺有rou。这回虞幼棠终于面向窗外开了口。「我不管你。」他有气无力的喃喃说道:「我管你,谁来管我?我不管你。」虞光廷斜着眼睛扫了他一眼:「咱们两个各过各的,我也不稀罕让你来管!」虞家兄弟两个全都气哼哼的,不过守在一间包厢里却又不肯分开,直等火车到站了,才各自沉着脸一拍两散。告白虞幼棠回到家中,一进小院儿就看到了阮明志。阮明志是西装打扮,正坐在角落处的那架白色秋千上来回荡。见虞幼棠忽然进来了,他「腾」的就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然而也没有走上近前,只是站在原地眼睁睁的望了他:「你、你回来啦?」虞幼棠心情不快,故而就只一点头:「回来了。」阮明志快步随他走入房内,先是一言不发的紧跟着,待到周遭仆人散去后,他才很不满的开了口:「你这次怎么走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要长住天津了呢!」虞幼棠觉得有些头痛,就坐在床边打开床头矮柜,弯腰从里面找来了止痛药吃。阮明志见他神情阴郁,和往日殊不相同,便中止抱怨,走到他面前俯身细瞧:「你怎么了?」虞幼棠抬眼望向阮明志,就见对方生的剑眉星目,眉宇中带着一点儿郑重其事的孩子气;皮肤虽然不算白皙,可是光滑紧绷,透着洁净健康的光泽。他忽然就笑了,觉着阮明志其实很可爱,简直带了诱惑力。「没怎么。」他很温和的答道:「我想你了,你想我吗?」阮明志立刻垂下眼帘直起腰:「哦……」他支支吾吾的后退一步:「我么……有一点点想吧!」虞幼棠微笑着追问道:「一点点,是多少?」阮明志把手插进裤兜里,低头用鞋尖轻轻磕着地毯上的花纹,很忸怩的强装坦然:「一点点……就是一点点啰!」虞幼棠和阮明志闲聊了两句,然后前去探望父亲。他进房时,虞嘉棠正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傻笑——他从二楼的窗子向下跳进了一丛花木中,浑身擦伤无数,两只脚踝一起扭到了,脑袋还磕在了水泥地面上。这些伤是痛苦而不致命的,而虞嘉棠目前连痛苦都不大能意识到了,只是起初在疼极了的时候会发疯似的大喊大叫一通,仅此而已。虞幼棠进房之时已是累的通身出汗,这时就在床边一屁股坐下了,先是喘了半天的气,然后才转向了虞嘉棠:「爸爸。」虞嘉棠那颧骨处被蹭破了指顶大的一处,如今已经结了暗红的痂,头上的绷带却还没有除去。斜眼望着虞幼棠,他依旧是傻笑。虞幼棠叹了口气,伸手去抚摸了父亲的面庞:「爸爸,疼不疼?」虞嘉棠盯着虞幼棠看了许久,末了仿佛忽然开了窍一般,骤然大喝一声:「小棠?!」随即不等虞幼棠反应过来,他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儿子的领口,很高兴的哈哈大笑:「小棠!小棠!」虞幼棠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就顺着虞嘉棠那力道俯下身去。双手按住父亲的胸口,他惊慌失措的极力抗拒:「爸爸,别闹——」虞嘉棠头脑受损,可是体力不减,轻轻松松的把这病儿子紧紧搂抱在了胸前,然后就高一声低一声的喊叫「小棠」。虞幼棠见了他父亲这个精气神儿,知道自己在天津是白着急了。因为根本挣脱不开虞嘉棠的怀抱,所以虞幼棠在他胸前趴伏许久后,索性自己摸索着伸手脱了鞋,将两条腿也挪上床来。父子两个如此躺了片刻,外面也就渐渐暮色深沉起来。虞幼棠那身上不冷不热的,倒是有些昏昏欲睡;虞嘉棠还是老样子,不时的高喊一声「小棠!」,可对怀里的儿子又是一眼不看,只对着天花板狂呼乱叫。于是虞幼棠就在不知不觉间真的睡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最后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他被虞嘉棠的歌声吵醒了。虞嘉棠依旧仰面朝天的搂抱着他,不知疲倦的反复唱着一首军歌:「我车既攻我马同,男儿敌忾奏肤功,内统一,外独立,世界仰英雄……」虞幼棠重新闭上了眼睛——虞嘉棠当年是经常唱歌给他听的,大多数都是军歌,因为虞嘉棠一直学不来京戏。虞嘉棠的记忆大概都成了碎片,凌乱的失了体系。紧紧抱着儿子,他陶醉在了自己那慷慨激昂的歌声中:「国徽五色,长使耀晴空……」虞幼棠听不下去了。父亲的歌唱让他感到心痛。虞嘉棠当年是那么的俊美潇洒、意气风发;尽管外人都评价他是一位胡作非为的浪荡子,可在虞幼棠的眼中,他的的确确是位慈父——神经质的、保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