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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走边把本子里夹着的照片拿出来看,那是上午排队形时徐蕊给他们照的拍立得,说是嗷呜成军纪念,人手一张,还笑说可以发给家里人得瑟一下了。宁澜看见身边的几个队友当场都拿出手机向家里报喜,他在边上看着,大概是因为训练的时间太短,还不能体会这种收获的喜悦。不过虚荣心人人都有,他还是挺想与人分享的。他拿出手机,按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绵长的“嘟——”从听筒里传出来,通了。近半分钟才有人接电话:“喂,谁呀。”宁澜清清嗓子:“是我,宁澜。”那边沉默片刻:“哦,小澜啊,怎么换号码啦?”宁澜随口道:“手机坏了,干脆换了一个,婶婶您存一下我的新号码。”“哦,好。”“小萱开学了吧?换了个学校还适应吗?”“挺好的。”对方明显没有与他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愿。宁澜自打被抓进那个地下室起,就没有跟家里人有过联系,更不敢回去。如今每天面对的都是刚认识几天的陌生脸孔,哪怕家人不那么友好,他也舍不得挂掉电话。他说:“那就好。我换了个工作,以后说不定会在电视……”“哎呀,水开了,婶婶先不跟你聊了,挂了啊。”对方急匆匆挂了电话,像在躲避什么瘟神。宁澜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咧开嘴自嘲地笑。他就是瘟神啊,克死亲爹,拖累母亲,害小叔小婶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背上自己这么个累赘。要不是过年期间他给了婶婶一笔钱,让她把堂妹宁萱转到市里高级中学,婶婶听到他的声音大概会直接挂电话吧。上了电视又怎么样?有谁想看见他?宁澜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坐了十五站公交,来到市南一家私人医院门口,在营业时间结束前走了进去。不太正规的小医院只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在,医生见他穿着寒酸,眼皮也不抬地说:“所有项目都要预约,看桌上的报价单。”“有没有今天就能做的项目?”宁澜问。医生推推眼镜,差点翻白眼:“没有,打瘦脸针也要预约的。”宁澜抬手指了指自己左边眼角下方:“在这里加个痣,需要多长时间?”时针缓慢跨过数字十,隋懿合上书,关掉台灯,准备上床睡觉。脱外套时瞥了一眼空荡荡的下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号码。虽然当队长并非出于他的本意,但是加入组合的这两个月来,从小培养的责任心无形中指引着他至少做一个合格的队长,队员无故外宿,他当然要管。找到号码刚要按拨打,外面传来开门的动静,隋懿听见有人进来换鞋,然后敲开隔壁的门,房间隔音不好,他听见宁澜和高铭的对话声,说什么“还钱”,“请客”。这小子还真喜欢打空头支票,他想,刚来不过一个星期,就几乎欠了所有人一顿饭。隋懿把手机放回去,把外套挂在衣架上。隔着一堵墙的说话声刚停,这边门就被拧开了,宁澜看见满屋黑暗,打开手机电筒,照到站在那儿的隋懿,吓得倒抽一口气。“我的个乖乖,队长你一声不响地站在这儿忒吓人了。”宁澜拍拍胸口说。隋懿从出生就几乎没离开过首都,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的方言。“去哪儿了?”隋懿问。宁澜也把外套脱了,见衣架上挂满,转而随便把衣服挂在书桌椅背上:“出去玩儿了……我把外套放这儿行吧?”隋懿看了一眼:“嗯。”抬手握住扶梯,想了想又说,“以后早点回宿舍,要是在出道前被人拍到什么就不好了。”宁澜先是愣了下,等到他再次回想起他和隋懿尴尬的第一面,终于明白了这家伙大约从那时候就对自己存着坏印象,生怕他给组合添乱。宁澜心里发闷,怎么到哪儿都没人待见他啊?他皮笑rou不笑地说:“知道了,队长大人。”接着把刚挂上的衣服拿下来,准备扔回床上。一转身,黑暗中没留意脚下,脚尖不知碰到什么东西,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扑倒。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他手都来不及伸,他认命地闭上眼睛,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有人迅速地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前一带。“小心点。”隋懿的声音从未离他这么近过,宁澜猛地抬头,视线与他的眼睛碰个正着。直到旁边床上已经熟睡的顾宸恺说着梦话翻了个身,两人才愣愣地各自往后倒退一步。宁澜压低声音道谢,然后把亮着灯的手机扔到自己床上,手脚并用往上爬,从枕头底下摸了条干净内裤。重新站直身体时隋懿还没上去,宁澜总觉得该说点什么,摸摸左眼下方刚点不久的痣,说:“今天张梵姐给我发了工资,谢谢你,改天一定请你好好吃一顿。”隋懿逆光站着,宁澜不知道他在往哪里看,听见他“嗯”了一声,便轻手轻脚出去洗澡了。隋懿爬到上铺,闭上眼,看到的都是在摇晃光影下的那双莹亮的眼睛。宁澜的五官细看并不十分出彩,配合起来却恰到好处,他鼻梁高挺,唇形丰润,所以相对来说更吸引目光的是他的下半张脸。而刚才,他的视线被牢牢锁定在宁澜鼻梁以上的部分,甚至宁澜转身背对他后,他还想追上去继续看,不想让那双黑亮的眸子逃离自己的视线范围。明明是清纯的长相,刚才却莫名多了几分明艳和媚意。隋懿翻了个身,面对白墙,盯了两三分钟,再次闭上眼睛,那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总算消散些许。第06章宁澜的动机其实很简单,马上要出道了,他想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既然时间不允许他削骨埋线,那就点颗痣吧,好歹证明自己跟从前不一样了。他急于摆脱那个无力抵抗命运的自己,盼望从此以后走上新的人生。虽然他潜意识里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他以为在把整容当家常便饭的娱乐圈,这点小动作没什么大不了,没成想第二天,所有见到他的人都露出了口吞鸡蛋的表情。起床时顾宸恺盯他看了半晌,然后“切”一声表示不屑;高铭和他在卫生间相遇,把牙刷咬在嘴里从镜子里看他,呜呜哇哇说了句听不懂的话;王冰洋更是夸张,捧着他的脸痛心疾首:“澜哥你为什么想不开啊?”宁澜问他什么意思,他按着他的痣道:“这个位置不是泪痣吗?不吉利啊。”宁澜在去公司的路上上网搜了下,边看边乐,心想我这痣又不是真的,还“孤星入命”?有种就来啊。公司派了台9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