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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只提过几句就一笔带过了,可要是谈及世界各地的鼓乐,那兴致上来了真说得上是滔滔不绝。最有趣的还是拿咱们的鼓乐和人家的比较,从种类到名称,从外型到音制,从用途到质感,从手法到技巧……,听得我是津津有味,意趣无穷。学完了掌法又学槌法,用筷子代替鼓槌。单打,双击,密滚,顿音……他教我的都是西非的原住民鼓法,说是在西藏跟一个马里来的小伙子学的。他说,倒不是其他的鼓不好,象社火时打的太平鼓,陕西的安塞腰鼓,那都是很好的鼓法,有机会是该学一下的。啊,你也不会啊?我就只学了这个啊。他笑说。其实汉族的鼓,现在留下来的,大部分要么是用来曲艺,说书唱鼓或是给国剧里踩点亮相撩个胡子,要么就是集体鼓,大家擂出一个点,团结是力量大了,可不适合自己一个人玩。但是你想,这韵律感是人的天性啊,我们老说人黑人怎么怎么有乐感,身体里天生就蕴涵着节奏,其实呢?不过是因为他们离自然最近而已。这鼓,乃模拟天地万物之声。大到雷轰山鸣,小到心跳放屁,不都是个响吗?所以人皆有之,关键是后天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污了眼蒙了心,远离了自然,也就远离了本性。如果能让内心始终如一稚子,给自己24层深度过下滤,提提纯,把童真这种东西重新打磨出来,那什么肤色种族都是一样的……他顿了顿又说:……汉文化杂质太多,对人性扭曲太大,倒是其他民族的鼓,还能留有单打独奏的趣味。我估计古代的时候也和现在这鼓法不尽相同,可惜很少能沿袭下来……你想三国里祢衡裸衣击鼓骂曹,这是什么?这就是最早的RAP啊。我哈哈大笑。非洲鼓,我自己感觉,更人性化一点,简单,上手容易,节奏也很适合让人放松。鼓其实不光可以锻炼协调力,还是个很好的情绪宣泄。现在用习鼓来作治疗的人也不少了,以后更会是个趋势……我点点头,恍然大悟,无怪那天我会失控。他抓了抓头,微笑道:炮兄弟,你开车的人本身协调能力不是问题,我看你天性淳然,颇能自得其乐,这鼓对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如此这般。每日里拍打着鼓点,甚至好象在屋子里绕个圈活动活动都不由自主地颠起了步,肩膀手指腮帮子脚趾脚跟脖子肌rou活筋无一处不可打拍子。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小哲那位专灭林肯爬客的地鸡想用那话来擦碟了。原来这还真不是说笑话,连我都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难度太高了,也就是想想,笑笑,然后放弃。不过入迷程度可见一斑。炖猪说,这就是一种境。境随心转,象随心生。你入了鼓的境,那外面的境就可以弃之不理。相较而言,也就是不存在的了。还真是这么回事。每每我心烦意乱,但只要打起鼓点来,不出半天功夫,就能脑里一片空明。全神专注于此,忘了身在何处。可再忘,该来的事也还会来。躺医院里的小子终于醒了,医生证明是重度颅脑创伤。按吴队的说法,虽然最近上面有人把方方面面的关节都打通了,但是家属这关还是过不了。给钱都不行,非要上诉讨个说法不可。王炮,你找的人面子够大的,具体来头不知道,但是好象都能通天。只可惜你砸的太不是地方了……你砸哪不好,你要砸头啊你。现在好了,你把人砸出了个全聋,完了还可能有癫痫的后遗症,这人就算废了。人家也很年轻啊,这以后怎么办?还能干片警吗?生活怎么自理?听说全要从头学起,也难怪家里人要不依不饶地,吵吵着告你啊。你啊……你啊……吴队拿指头虚点着我叹着气。他是人,我妈也是人啊。我沉默了半天,说了一句。你小子……吴队拍桌子:别以为我们这的人都这样,这段我把你这事里面的前因后果一说,大部分人不是都理解你了吗?为难你了吗?我不说话。你妈是人,吴队火了:那你呢?!!!……我不是人。我闷声道。我知道没戏了。回到班房里,也不练鼓了,蒙头就睡。睡完了起来,就拍起墙来。手拍疼了就换到膝盖上。缓过劲来就再接着拍墙。炖猪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折腾。中间他被带出去了一次,好长时间没回来。我如疯如魔地正在跟自己较劲,也没在意。一直到半夜里,还没见人影,这才担起了心,好容易听到门响,立刻惊跳而起。炖猪?他一屁股坐到地下,揉着背,很疲倦的样子,等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了,才问我:还有烟吗?有。我掏出吴队塞给我的烟点着了递过去:他们怎么你了?……没什么。他抽着烟,好象在想事,也不理我。一根抽完了,他缓过精神来了。炮兄弟,你那怎么说?嘿嘿,我苦笑了一下:你晃点我。啊?你那卦不准。这下他愕然了,哑了半天,喃喃自语:不会吧……不会吧……唉。我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我忽然暴躁起来,砸着墙:我不想进去!我不想进去!我不想进去!炮兄弟……为什么这么多人要给我希望呢?为什么!我心里狂乱着,是啊,如果上来就让我死了心,那我也不会这段一直过得这么有盼头,日子再久,我也只当它是个羁押。特别是陈向阳来了以后,特别是他说了那些话以后……我想出去,我想出去……我想……见他。我想!我想!我一时一刻都等不了!我想!可原来……都是自欺欺人!自欺欺人啊!王炮!王炮!炖猪上来拧住我乱砸的手,一反身把我抵在墙上,脸贴着粗砺的石面,低喝道:我这两天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是不是?!!他用力地推着我,急问:是不是!!!我怔住了。他一甩手,就把我摔地上了,哼道:我看你这鼓也算白练了!我四仰八叉地躺着,好象什么知觉都没有了。过了好半天,才发现心里象用力绞着手巾,水全滴出去了,还绞着……煞疼。疼得好象连呼吸都要停顿了。被炖猪这样的人看得起,是我这段时间最值得兴奋的事,能和他亲近,心里不是不高兴的。炖猪,我拼力地和心脏的紧缩挣扎着,嗓子发涩:我……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