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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忙把财神一起请了。酒是自家泡着的白酒,钟大福举着小碗喝白酒,并和众人碰碗,张口喝之前,他先蠕动了两下嘴巴,接着毫不避讳地对着身后吐了一口痰,这才一口气喝了半碗。一大口白酒下肚,他一张油光闪亮的黄脸被刺激得皱成了菊花。印风一向自诩酒量不错,不过这回,也不敢用那种法子猛灌,他可不想在钟明家吃饭吃到胃出血。上次钟明公司年会时,印风就知道钟明酒量非同一般,当时还觉得稀奇,这么纯良的人竟然有这么好的酒量,原来都是这么练出来的。和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饱饭。印风和钟明双双撑着大肚皮——印风是觉隔锅饭特别香,吃撑了;钟明是习惯性的,吃撑了……印风跟着钟家众人上了顶楼小房间,小房间里摆着神龛等物,菩萨像前放着两株大大的红蜡烛。钟大福和陈翠花端上水果供奉着,把烛火点了,一边的陈旧磁带机里咔咔地放着大悲咒。一行人轮流把头磕了——印风也不例外。下楼时,钟大福走在最后,问前面的印风,“小印这腿是怎么了?能治不?”印风低头苦涩一笑,随即转头恢复了从容得体,答道,“以前在工地上出的意外,不碍事,我早习惯了。”钟明此刻先一步去了车子旁,印风透过窗户,就看到钟明从后备箱里搬出一箱又一箱的东西。陈翠花在二楼铺床。床是大型木板床,看来是找熟人定做的,铺了厚厚的棉花孺子。整栋房子没空调,就暖气片一只,翠花挺着威猛的身躯双手抱着暖气片上了楼,期间印风想要帮忙,翠花生猛地吼道:“没事儿!小印你看电视去,甭cao心!晚上你和钟明一块睡,家里棉被不够多,真不好意思了啊!”印风讪讪地抓抓脑袋,心说谢谢你啊,幸亏棉被不够多。钟明不一会就回了自己房间,赫然发现印风已经脱得只剩贴身衣物坐在床上,正看着一份不知哪儿弄来的报纸。这房间堪称简陋,除了床就只有很陈旧的一张桌子,桌面上压了块玻璃,印风的报纸就是从那玻璃下抽出来的。钟明此刻看印风靠在床头坐着,被窝里鼓出一块,似乎是印风双腿交叠着。不知怎的,就生出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床足够大,两个大男人也不显挤,钟明趴在棉被上替印风紧了紧被口:“零点送财神,我得起来放爆竹,你也一起出去看看?”印风想反正自己也睡了一下午,晚上肯定没睡意,便点头同意。钟明凑到印风身旁看他手中报纸,原来是当年自己以县城第一名文科状元被录取的新闻。陈翠花把这版面剪了压在玻璃板下,报纸除了微微泛黄外,竟保存得没有一丝缺口。照片上的平头小男生,手捧一枚大红球,把录取通知书举在面前,和当时的县委书记合了影。这在当年是轰动性的,他还记得当时爹妈满面红光的激动样,自己的心情也是忐忑兴奋。可是现如今再看,却是波澜不惊,能记得的,只有当年跃过龙门那一瞬时爆炸一般的欢欣情感。十年前的那个愣头青小伙子,已然成了现在这样一个胸有成竹的成熟男人。印风饶有兴致地看完那篇报道,转头对着钟明道:“小姑娘,你十八岁的时候可真嫩。”钟明脸不自然地红了红,随后不甘心地回嘴道:“你十八岁的时候肯定比我还嫩!”印风不以为然,一手习惯性地往床头摸,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这不是在家里,没烟,便又把手缩回暖和的被窝里。他一瞥乖乖趴着的钟明,忽地笑了笑,“我十八岁的时候,不是个人样。”钟明微微弓起身,凑到印风面前,对着他嘴巴轻轻点了点,“谁说的,你挺好的。每件事情都造就了现在的你,我才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好事坏事,反正做也做了,我……我就觉得,你挺好的。”印风好笑地勾了勾钟明的下巴,作流氓样:“说声喜欢给老子听听。”钟明弯着眼睛,从容道,“喜欢你。”说罢又飞速在印风唇上蜻蜓点水那么一下。印风忽然来了兴致,他坐起身,两眼泛着光盯着钟明看:“咱扳手劲吧?”“啊?”钟明是个不太具备攻击性的人,所以对这项活动,他很生疏,乍一听印风提议,他直接反应不过来。“扳手劲,看谁力气大!来!”印风说动就动,下床把暖气片移近了,便直接穿着里衣里裤蹲在床边的椅子上,转头对钟明吆喝,“来呀!来呀!”钟明看着印风蹲在椅子旁的姿态,忽地想起年前陪一个合作方去外面消遣,一群人喊了一帮的小姐,其中就有一个这么在包厢里妖娆地嚷嚷:“你来呀~来呀~!”钟明打了个冷颤,抛除不道德的杂念,走到印风对面也蹲下,正了正身形伸手。五分钟后,印风靠坐在床头,钟明托着印风的脚,坐在另一边。钟明在腿上垫了一张治疗前列腺炎的广告纸,正帮印风剪新长出的脚趾甲。印风长吁短叹,“老了啊,真是老了。哎,比不上钟总经理年轻力壮,年少有为……真是老了……不能不服老啊,哎!”钟明手一抖,差点剪到印风脚趾旁厚厚的老茧。他放下印风的脚,郑重其事道:“媳妇,我比你大两岁。”印风悠悠地看钟明一眼,继续扼腕长叹:“老了啊……”第44章回老家3印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钟明开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插上自己的密钥,开了自己的OA界面开始处理公文。假是放了,可是像他这种高级打工仔,是永远没的闲的。每回复一条内部邮件,钟明就转头看看侧卧的媳妇。从他这个角度瞧过去,媳妇的嘴唇薄薄的,鼻子是小巧的,睫毛挺长,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暗暗的剪影,钟明觉得自己这媳妇一切都是如此美好,越看越喜欢,全世界都没人能比印风更顺眼,心里满胀到不行。临近十二点时,钟明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房门忽然从外面打开,破空的风声带着冷意,陈翠花当然是不知道敲门的,并且依然是那副大嗓门,嚷嚷道:“都起来吧,我煮了枣子茶,下去喝一碗,该放炮仗了。”印风睡得正酣,没有做梦。被窝温暖,鼻端的气息是钟明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这一切都很舒适,像一汪在和煦阳光下平静美好的湖水,午后的湖面波光粼粼,泛着温暖的色泽。陈翠花无疑是一块硕大的砖头,把湖面破出偌大的涟漪之后,毫不在乎地拍拍手走了,门也没关,印风醒了,脑袋嗡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