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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杀了你。天成,你知道他习练玄夜,可是你知道,玄夜大圆满,需要什么条件吗?”望着天成诧异的脸,青落满意的说出了三个字,一字一顿,字字掷地有声:“杀挚爱。”玄夜功修炼至九重,将要大圆满之际,是需要一个条件才能达成的,这条件便是:杀挚爱。可能是自己的亲人,可能是自己的爱人,总之,一定要杀了这世间,心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才能达到大圆满的境界。所以,玄夜才被称作邪功,连挚爱都能杀死,还有什么,是不能背弃的哪?而且,玄夜修到一定程度,不是你想丢弃就丢弃的,将近大圆满之时,修炼之人会被心中杀意吞噬理智,如不能杀挚爱,便会滥杀无辜,杀尽身边一切活物,若是最后终究不能杀挚爱,便会力竭身亡。“程东南当时要杀的,并不是自己的妻子,他的挚爱,是他儿子,是程山水,可是程山水被母亲保护了起来,加上他仅剩的一丝理智,便扭转了剑锋,杀了别人。程山水,是要走他父亲的老路,他现在已是玄夜九重,你若执意跟着他,最后一定会在他突破大圆满之时,死在鬼笑之下。”青落说的很快,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天成的反应,期待他改变主意,回到自己身边。明亮的月光如水一般照亮那张苍白却精致的脸颊,幽深的墨绿双眸中,只有一闪而过的震惊,而后,竟是淡然的笑意。青落很是惊讶,他第一次看到天成笑,看到那张平素如同冰封的脸上,现出柔和干净,如同初春第一场细雨一般的笑意。那笑容是如此动人,单薄而浅淡的唇角微微上扬,并不浓烈的笑意,却那样真实,那样美的,惊心动魄。青落不知道,他为何会笑,听到这样的事情,他为何,还笑的出来。“若他大圆满之时杀了我,便说明,我是他的挚爱,是吗?而且,他大圆满之后,便有着跟教主一样的实力,再不会被人欺负了,是吗?”说这话时,仍是在笑,笑容里,深藏着一丝苦涩,却只是那样淡薄的丝丝缕缕,淹没在喜悦和满足中。他脑海中忽然闪过程山水喝了酒之后,坐在地上孩子一样哭泣的样子,心中一痛,在心里,对那样的他,柔声说:山水,没事了,以后再没有人,能让你哭了。青落愣住了,他没想到,能够有人,如此看淡生死,如此轻易的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可是为何,为何这人是程山水,他到底,到底有什么好!眼看天成就要离去的身影,他不甘心的问出这句话:“他到底,有什么好!”天成停下脚步,转回头,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只有他,对我好。”说完,他便再不回头,径直奔向程山水所在的屋子。青落没有再挡他,而是站在原地,抬头,望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夜深了,这场打斗也终于到了尽头,四周安静下来,只有那沉静的夜风,还在不时敲打着耳膜。仿佛听见风穿过草地和树林那沙沙的声音,仿佛闻见风带来的混合着海水咸味的血腥气息,仿佛看到了,冰冷夜风中那个遍体鳞伤,衣不蔽体,蜷缩在湿冷阴暗的死牢里,瑟瑟发抖的孩子。暗夜岛上的夜晚好冷,不光是身体,心都冷透了吧?那样的夜晚,有多少个哪?天成,四十二,我对你,那样坏吗?青落沉重的叹气,轻功极高的他,却觉得此刻的脚步,如此沉重,沉重的他几乎不想再继续走下去。走下去,他还能剩下什么哪?然而他终究是走了,带着心中的不甘,一步一步,离开这是非之地。客栈的小屋中,寂静再次降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并未发生,除了面前,满地狼藉的鲜血,和尸体。我为何,为何要修玄夜?若是我没有修这门魔功,若是没有,若是……程山水独自坐在屋子角落里,把脸隐藏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握紧再无法甩掉的鬼笑,紧到指节都泛出白色。心中满是悔恨,还有,便是对未来那难以言说的恐惧,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牙齿咬着嘴唇,一线血红,顺着唇角流淌下来。“山水,没事的。”这声音让他抬起头来,看到天成那高大却纤细的身影。程山水习惯性的,想要对他笑,但唇角只是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终究,笑不出来。天成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拭去他唇边的血迹,望着那双明亮却充满着痛苦的眼睛,伸手,覆在他握着鬼笑的手上。那只手上的力道终于缓缓放松,程山水抬起头,昏暗中,只觉那双深黑眼眸中,泛起水一样的光彩,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泪。“这里不能久留,我们走。”天成说着,便要扶他起来,但他伸出的那只手,却被程山水粗暴的挡开。自从天成在药浴中醒来,程山水对他一直是那样温柔似水,处处护着他,却只有这一次,他凶狠的挡开他的手,抬起头,对他怒目而视,高声吼道:“天成,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你走,走的越远越好!你回饮剑阁去,回潘阁主那里,就是回到魔教,也比跟着我强!穿心鬼面,至少不会杀你!”天成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意外,只是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他,墨绿色的眼眸中,有温润如玉的光彩流淌而过,半晌,他才缓缓说:“山水,你修的是玄夜。”程山水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却转瞬即逝,天成并不笨,他猜的出来,也不奇怪。“你是玄夜九重,而大圆满,需要杀了挚爱之人。”天成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像晴天时节风平浪静的清流,没有惊涛骇浪,只是让人觉得舒适温暖。“山水,如果是我,我愿意。”听到这话,程山水眼中立刻升腾起火焰一般的怒意,怒吼道:“你说什么傻话,你……”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天成打断了他的话。天成平时很是沉默,大多数时候,都是程山水在说,他在听,不论他说什么,他都听得很是认真,程山水几乎记不起,上次他打断他说话,是什么时候。“我不要回魔教,那里……那里只有痛苦。山水,你知道吗,从前,我从不盼着天亮,因为天一亮,就会有人用鞭子逼着我习武或是去侍奉教主,我爬不起来,便会被海水泼,被拳打脚踢,被……”他垂下头,说不下去了,程山水凝视着他的脸,背对月光,看不太清晰,却仍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眉宇间沉淀的痛。然而天成终究是说了下去,他抬起头,望着程山水,说:“但是,现在,我盼望天亮,因为只有天亮起来时,我才能见到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所以,山水,我愿意,即使你杀了我,我也……”他没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