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序
写什么小说,狗屁不通的小说,强迫症患者携带几封未公开的情书歇斯底里地禁闭自己你们终将再也没有机会阅读。写一本十八岁少女出轨的回忆录,或许会遭到正统前辈的嗤之以鼻。可我是少女,我爱少女,对着月亮发誓,我一个为柏林堕落天使颤抖的少女拥有少女癖,不,请注意,不是恋童癖,太恶心了,我只是躲在角落里欣赏魔术卡少女樱,速写金棕榈秩序,啄自己因悲愤烧焦的羽毛。 瞿橦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我很喜欢她,然而她也会伤害我。她伤害我,我还让她作回忆录的主角,我怀疑自己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算了,写吧,我能怎么办呢?罗兰巴特要我杀死作者,冉冉明星要我杀死读者,而瞿橦要我为她立下可以流传的证词。 我们曾经伫立在浩瀚无边的旷野,发呆,收集绮丽的梦,对着蚂蚁的筑巢作恶多端,狰狞大笑,把对方头发抓出海藻的模样。那时候我们是大自然肌肤上的两颗痣,无暇中的瑕疵,引诱在宇宙襁褓里放声大哭的月亮,云雾遮掩我们一桩桩罪行。我们猜想婴儿所见的第一幕是父亲劣迹斑斑的瑕疵,被书房里静谧的弗洛伊德嘲讽,哦,当我们发现自己的rufang逐渐胀痛,血块脱落成梅,我们反过来讥笑弗洛伊德。瞿橦有一件胸衣,上面都是粉白色的蝴蝶,在游泳场更衣室,我目睹她脱下后抱着自己的胸,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们长大了。 瞿橦从小到大都喜欢做实验,把沐浴露洗发水牙膏洗洁精倒在一起,搅拌出奇瑰的泡泡。她明目张胆地声称偷情是一门实验,用仪器观察两性标本,吸取嫉妒的精华,按照科学经验往荷尔蒙滴入适当的剂量,等待时间的催发,嘭,获得令人面红心跳的效果。直到越精确越冷漠。 瞿橦十四岁喜欢上一个男孩,并和他交往。早熟,他们很早熟,除了最后一步,他们什么都做了。他们的早熟折磨我的幼稚,我幼稚得不愿回头再看,把自己的头押到荒野的那口井去测量我和蛙的距离。瞿橦从来没有告诉我如何才能不再幼稚,她说我一点都不幼稚,我无动于衷。假如这本回忆录的读者是十四岁以下的少男少女们,我还应该怎么措辞描写?如果是三十岁以上已婚人士呢?我有时无法想象都是什么样的人群在读我的回忆录。瞿橦那时候也只有十四岁,而且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自我和他者的爱,男女之爱,天地之爱。我从不心疼瞿橦,甚至无法赘述她的卑劣和伪善,可是她是潘多拉魔盒里的闪耀明珠,我是海洋百科全书里的海豚,我总是追逐她,用鼻子轻轻去甸她。瞿橦梦见自己在紫色海岸线赤裸仰躺着,朵朵浪花迎接灯塔下的美人鱼,然后她翻过身来抱着我,呼吸窸窣。 事实上,过家家的我们总是无意识地嫌恶对方,在瞿橦十六岁的时候我们因为一次冷战而绝交。我变成她生命里众多插曲中的休止符,喑哑笨拙。我完全感受不到痛楚,却知道她分明的伤害。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又和好了,也就是十八岁那年,我见证了她玫瑰色的青春。她偷情,怪异的是她不是跟众多人偷情,她只跟他这样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毕竟她很鄙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