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着迷

    KTV停电的几分钟，将沈乔然期待了整晚，精心营造的氛围破坏得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

    如同夏天落在窗前唱歌的飞鸟，短暂停留，又继续飞走了。

    无论向伯谦怎么使眼色，沈乔然都无法掩饰自己的失落。胸膛有股气横冲直撞，心脏撞得七零八碎。

    傅晚卿眼观鼻鼻观心，装傻充楞，好歹是给好友留足了面子。

    徐听雨和许家铭面面相觑，无奈地各自移开视线。

    包厢逐渐恢复供电的这段时间里，无人开口，气氛顿时陷入尴尬与诡异的微妙中。

    服务生推门进来，和他们解释是总电闸出了问题，并保证接下来不会再出现此类情况，为表歉意，将补偿他们一盘小吃。

    时至此刻，顾嘉树才单手插着兜，摆着那张又拽又帅的脸，从服务生身后冒出来：“怎么？”

    角落里，傅晚卿徐徐翻了个白眼。

    装，接着装。

    “出什么事了，你去这么久？”向伯谦问。

    “家里来的电话，有点复杂，好在解决了。”

    脸不红心不跳，奥斯卡真是欠他十座小金人。傅晚卿接着腹诽。

    “那个，兄弟，刚刚买奶茶算错人数，不小心把你漏了。待会儿吃宵夜，我顺路帮你买，想喝啥尽管说，少爷我包了。”

    眼下是重新调动气氛的好时机，徐听雨领会向伯谦的意思，附和道：“哎哟，向爷真阔绰，要不今晚宵夜也由你买单？”

    “你个趁火打劫的白眼狼。”

    “你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咱大哥别说二哥，半斤八两。”

    等他俩吵完，许家铭点的歌正好响起，场子总算回暖，包厢再次响起鬼哭狼嚎，只不过这回曲子换成了《海阔天空》。

    与此同时，傅晚卿悄悄坐到沈乔然身旁，伸手在他失神的双眼前晃了晃。

    “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为了能让对方在嘈杂的环境里听清自己的声音，他们无意识地挨近。沈乔然掀起眼帘看她，深邃多情的眸子流转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几乎要把喜欢写在脸上。

    “没关系。”她垂下眼眸，避开他热切的目光，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纸盒，笑意盈盈，“上个月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就决定买下来，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了。”

    徐听雨正举着手机给那俩跑调跑到高速公路上的傻子录视频，自己乐得肚子疼；顾嘉树则半倚在角落，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瞧不清脸色。

    五彩斑斓的光将他们笼罩其中，仿佛也将其他人隔绝在外。沈乔然觉得，这一刻，唯有这一刻，他贪得无厌的感情终于得到慰藉。

    看吧，他会沦陷至此，并非毫无理由的。

    她像星星，镌刻在所有朝夕相处的光阴中。

    如此闪耀，如此诱人。

    我着迷，我贪恋。

    ......

    KTV这边的活动进入尾声，时间刚过八点，一行人即将转战下一个场子。

    临走前，向伯谦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制造悬念：“家人们，准备好了吗？”

    所有人疑惑地看着他，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他手中赫然是台相机。

    “卧槽，向伯谦，我没补妆呢！”

    “你要敢把这照片流出去我就把你给嘎了。”

    傅晚卿拨了拨头发，心想自己刚才的表情应该没有很丑。

    躲过他们的“追击”，向伯谦为自己辩解道：“上次月测考得还行，我爸履行诺言，给我买了新相机，嘎嘎好用！今天正好是个重大日子，我打算开始记录高三最后几个月的生活，以后作为回忆嘛。”

    沈乔然莞尔：“那我们大家一起摆pose，你重来一遍。”

    “好嘞。”

    他在前面摆弄相机，其余人凑在沙发上摆姿势。顾嘉树也挺给面，挪挪屁股，比了个剪刀手。

    六位少年人风华正茂的青春，定格在这一瞬。

    沈乔然存了小心思，在倒计时结束的前两秒，刻意往傅晚卿靠近一寸。于是拍出来的照片上，唯有他俩显得格外亲密。

    “一会儿我把照片发群里啊。”

    三两成群的散场后，他们自动分成男女两拨，各自打车前往下个目的地。

    徐听雨挽着傅晚卿的手下楼，男生们陪沈乔然在后头结账，和她们隔了有段距离。

    定位显示司机离她们还有五百米时，面前突然有辆车刹停。

    玻璃窗缓缓降下，同时车内传来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声。坐副驾驶那人探出头来，摆了副自以为很帅实则地痞流氓的姿势，朝傅晚卿喊：“哎！美女，站这儿一晚有多少生意啊？不如我包了你们，多少钱？”

    “专业哭灵，五百一小时，哭满三个小时再送一个小时。”傅晚卿说，“怎样，需要我连夜给你送走吗？不够我再自掏腰包烧点纸钱。”

    “妈的，你个——”

    “cao你爹！骂谁妈呢你！”

    对方恼羞成怒的脏话还未说完，就被那声中气十足的唾骂盖过。

    只见四个高大的少年迎面走来，在傅晚卿和徐听雨身后站定。以向伯谦和许家铭为主要战力，指着整车人，脏话不带重样将那群人骂得狗血淋头。

    顾嘉树安安静静地站在傅晚卿身后半步，墨色的瞳孔在灯下显得十分阴骛，那人甚至因此打了个寒颤。

    “你们几个智力没年龄大的玩意多少沾点脑瘫呢，看见人女孩儿站路边就是卖yin？你对你爹你妈你爷爷奶奶你祖宗怎么不这么喊？”

    “虽然脑子和肠子长得很像，但还是不要把该放在肠子里的东西放到脑子里比较好。”

    “骂啊，你再骂？再敢出言不逊，以后小爷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对面一车人满脸通红，哑口无言，最后讪讪啐了句，落荒而逃。

    ......

    某俱乐部里，因为中途有事耽搁，只能在俱乐部同大部队会合的周晗听完徐听雨绘声绘色的描述，乐得直不起腰：“以前咋没发现你们这么伶牙俐齿呢，乐死我了！”

    许家铭拿起奶茶猛吸一大口：“主要对面太贱了，没忍住。”

    “他们贱就贱，你喝我奶茶干嘛？”向伯谦皱眉。

    “请你尝尝我美味的口水。”

    “滚啊！”

    吵完又立马哥俩好地勾肩搭背打台球去了。

    由于不精通台球，对那些项目也没兴趣，周晗便挨着傅晚卿玩手机，随口问：“对了，群里那个顾嘉树怎么不在，最近老听我们班女生提他名字，耳朵都起茧了。”

    “......”

    傅晚卿尚未来得及解释，话题主人公却仿佛能知晓她们谈论的内容般，从门外走进来。

    肩膀骤然一空，周晗认出顾嘉树的同时，猛地坐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