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婪地把窗外的景色收进脑海,这些景色有一部分和他从前的不完整记忆重叠。突然他‘啊’了一声,“那是爷爷的黄梨园。”“哇,你还记得啊?”炎育晟应,“不过早就卖了!”“是吗……”“你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十四岁那年的农历新年。”韩育陵舔舔唇,想到那时候奶奶切给自己的黄梨,清甜多汁。车子驶离道路,开进一条黄泥小径,前方已能看见三三两两几户人家,都是相距一段距离的独栋板屋,搭建法各有各式,屋外晾着衣物,门前有猫狗鸡鸭,或一老人坐在藤椅摇着扇。韩育陵摁下车窗,凉风扑面,虫鸣鸟叫,他仿佛听见奶奶兴奋的呼唤:“哎唷!老二来啦!带着我们的漂亮孙儿来啦!”车子停在一棵枝叶茂盛的芒果树下,前方不远便是爷爷家,一间外墙蓝漆已几乎全部脱落的板屋,隔壁加盖出来的杂货店成了车库,里面停着一部四轮驱动。“晟哥,这树你爬过,还摔下来。”韩育陵探头出窗仰望芒果树。“哈哈哈!”炎育晟的笑声自车外传来,突然他来到韩育陵所靠的车门外,弯下腰道:“下车看吧。”车子已熄火一阵子了。韩育陵缩回头,看了眼还留在身边陪着自己的干爹。“这是个好地方,很像我们的牧场。”芦绍宗微笑。是的,很像,都是充满欢乐回忆的地方。韩育陵开门下车,没有进屋,而是绕到屋后,循记忆停在一块没长草的砂石地面,扶着膝盖慢慢蹲下。——晟晟那皮孩子,就爱去河边弄得脏兮兮!乖孙你还小不能去河边,那里危险,待这里爷爷教你玩弹珠。韩育陵捡起几颗较大的石子,留一颗在手中,其他的集中扔洒在砂地中间。他站起身,往后退开数步,再半蹲下来,半眯眼瞄准了会儿,即扔出手中石子,石子打中地上的另一颗石子,但两颗石子都没有像弹珠那样弹飞起来。韩育陵抿嘴笑了笑,起步继续往里走,他扶着树干走下一处斜坡,拨开长至膝盖的草丛,小心留意脚下踏着实地。——你给我小心!等下只有我可以下河,抓到鱼会给你看,你不可以下去,你要是掉下去爷爷可打死我!脚底的土渐渐松软,韩育陵放慢脚步,终于看见一条只有不到一公尺宽的河流,他抬头四处望,炎育晟在他身后喊:“就那条啦!越来越窄,像条沟多过河,过几年可能就没了,还记不记得?你失足滑下去,明明没受伤,就害得我给爷爷打。”韩育陵扑哧笑,“对不起了。”“那时你才四岁,真记得?”炎育晟说着已三步并两步地跑下坡,然后一步跨到河的另一边。韩育陵歪歪脖子,“难忘嘛。”掉下河并不痛,坐着水深也只到胸口,河水凉凉的,小鱼还游到脚边,韩育陵记得自己坐在那都不想起来,直到堂哥半拖半抱把他带上岸,爷爷奶奶见他湿透了都很紧张,奶奶马上给他洗热水澡,洗澡的时候就听到爷爷在骂,堂哥在叫,还有他一点不陌生的噼里啪啦响。后来父母来接,母亲问在爷爷家待一天做了什么?那是他所记得的第一次撒谎,说自己一直在屋里看书。谎言没人戳穿。即便是挨打后还露着对红屁股罚站的堂哥也没说。“晟哥,我欠你份人情。”韩育陵看向炎育晟。炎育晟挑眉:“怎欠的?你打算还?你要给我一定收。”韩育陵笑而不答,回头,看见坡上站着两个人,一同注视着自己。挺拔威武的芦绍宗,茫然无措的炎允赫。韩育陵从芦绍宗担忧和略带责备的神情就知道,干爹下一刻会严肃地要自己注意安全,小心爬回坡上。可芦绍宗没有开口。出乎预料,却又似合情合理,他转身走开。“啊……那……上……上来进屋去吧,天气热,我给……煮了凉茶。”炎允赫结结巴巴。韩育陵旋即背过身去,“我有事和晟哥聊。”他冷冷地说。身后沉默了数秒,才听炎允赫唯唯诺诺说你们慢聊,不打扰。脚步声走远后,韩育陵不由得长出口气。他也不知自己憋个什么。扑通。炎育晟往河里扔石子。“老爸跟我说你离家出走那时,我真不信,你这个从小学到高中几乎年年给选为模范生还得过全国数学、科学、还有常识比赛第一名的神经病,没回家一定是被拐走。”“我得过最佳球员。”韩育陵说。“那一届的亚军球队有个比你厉害的球员负伤没上场,你才能那么好运。”“你是调查过我吗?”韩育陵皱眉。“是啊。”炎育晟答得理所当然,“因为我不信你会离家出走,所以费尽了心思去查你周边的人事物,说起来,你算是我侦探生涯的第一个案子。”“切。”韩育陵撇嘴,不置可否。“查了很久,终于从何幸豫这条线找到了你。”韩育陵暗暗咂嘴,这成年往事他最讨厌回想,可炎育晟说到这节骨眼上,他也真好奇炎育晟对自己经历过的事知道多少,便定下心来继续听。“找到你时你已经是个模特儿,拍平面照还走天桥的,我都差点给吓愣,你不是吧,书念那么好结果跑去干这行?我就断定你是给人勒索的,我想你那时应该知道的吧?你所属的那家经纪公司的老板是个黑社会分子。”“你当侦探多久了?”韩育陵反问。“算上自己摸索,当学徒,还当过五年警察,跟人合伙,最后自立门户,总共二十年。”炎育晟神色挺自豪。听炎育晟当过警察,韩育陵心颤了颤,当即决定避谈韩封。他原本想说如果真是有本事的侦探,应该知道那黑社会分子是韩封。但很快他就觉得这么想不合逻辑,炎育晟那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不可能查得到韩封这号人物,要是真查到,现在他身上应该有些残疾才对。“当学徒就有本事查到这程度,挺厉害的。”韩育陵随口说。不过其实要是真的厉害,该在自己吃尽苦头谋生的那段时期就找到,照片都登杂志了能有多难找?“可我就是查到了这里突然心灰意冷,当警察去了。”这一句着实挑战韩育陵耐心,立即很不客气地瞪了炎育晟一眼,说道:“你说故事能不能干脆利落点?”“那怎么说都是我曾经的心理阴影,体谅下嘛。”炎育晟装出副无辜像。像。炎育晟和他父亲炎允炽很!像!韩育陵不由得想起从前每一次见大伯都会给捉弄得哭笑不得。似乎是见到韩育陵脸色不善,炎育晟突地板起脸孔,“好了,我认真说了。”“我不想听了……”韩育陵掉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