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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住在何处的。直到今日。太后觉得自己真是老了。“母后,安澜受伤了,儿臣是担心他。”顾明峥反客为主,“天色已晚,您不在仁寿宫好好休息,怎么到这儿来了?可有什么要紧事吗?”太后就连斥责声也极为柔和:“你这是胡闹。安澜受伤了,你该将他安置在太医院修养,由御医们照看着才是,住在你的宁心殿像什么话?安澜,纵然昭儿是天子,你也不必事事都纵容他,该拒绝的还是要拒绝。”最后一句,极有深意,仿佛在提点着什么。谢安澜拦住正欲开口的顾明峥,唇边溢开一丝笑容,宠辱不惊,“太后娘娘,您是不是见过我父亲了?”太后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叹了口气,拉着他坐下,“你父亲……下手未免太重了。”“父亲误会了很多事,”虽然全身剧痛,谢安澜含着的笑容仍无一丝勉强,“若是太后娘娘听到了什么,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太后沉默了片刻,握着他的手道:“安澜,哀家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是昭儿的伴读,是昭儿的朋友,是昭儿最信任的臣子……唯独不能是站在昭儿身边的人。你可明白?”“母后!”不等谢安澜回答,顾明峥便说出了与太后截然相反的话:“只有安澜能站在朕的身边!”“哀家说不可以。”“朕说可以。”母子二人语气都很平淡,却是在针锋相对。“昭儿,你是大越的天子!”太后虽然脾气好,却也不会一忍再忍。顾明峥顺势接道:“所以朕的话,便是天意!朕说,有资格站在朕身边的,只有谢安澜!”太后倏而起身,温润的眉眼此刻恍如刀锋,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与力量,“那你告诉哀家,你想要他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你身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子?还是幽禁宫中伴你玩乐的男宠?”话至此处,太后终于撕破了那层窗户纸。母子二人对峙站着,而谢安澜仿佛是站在一家天平上,走到哪一边,天平就会倒向哪一边。太后叹道:“你怎么不问问安澜愿不愿意?你怎么不问问天下万民愿不愿意?昭儿,你虽是大越的天子,可莫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顾明峥此刻没出声,而是看向了谢安澜,他也需要谢安澜的答案。太后同样看向谢安澜,目光如从前一般温和,只是多了几近窒息的压迫力。不知是不是谢安澜的错觉,太后眼见着老了几分,许是听到消息时猝不及防,她的头饰妆容都比往常更朴素些,雍容尊贵不改,却愈发显出了眼角下细细的纹路。面对两个人同时投来的视线,谢安澜神色异常平静。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了御花园中,顾明峥剥给他的几颗糖,那时他说了谎,那糖还是很甜很甜的。他还想起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五年。试一试吗?这人生不过是一场戏,戏中,其实无论如何他都是陪得起的。面对着大越最尊贵的两个人,谢安澜抬起头,红衣艳烈,眉间却似堆雪,此刻含笑,恍惚间有种冰消雪融的剔透感,“太后娘娘,前路多风雨,安澜想以微薄之躯为陛下撑一把伞。前路多歧途,安澜想在前方为陛下点亮一盏灯。前路多愁苦,安澜想在夜深人静时为陛下奉上一杯茶。”他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意缓缓道来,不疾不徐:“长安城里,佳人无数,很多人愿意为安澜做这些事,可安澜想为陛下做相同的事。”太后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哪怕天下不容,哪怕遗臭万年?”“天下不容,陛下容,”谢安澜轻声笑道:“遗臭万年,我与陛下同在。”顾明峥一直没出声,因为他的心跳得极快,从未有过的热度自心上漫延开来,一扫黑夜的冷寂,让他整个人都想溺在这无边无际的暖意中。谢安澜偏头,看了过来,而后朝他伸出手。——陛下,握住我的手,你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笑意自唇边流淌开来,顾明峥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谢安澜微微一笑,语气轻柔而不容置疑,“太后娘娘,现在,陛下是我的人了。”他像是一只披着猫皮的老虎,当诱捕到猎物,就毫不犹豫地展露了本性,不容旁人觊觎。作者有话要说: 帆宝不相信感情,但他愿意用谢安澜的身份陪顾总试一试(づ ̄3 ̄)第26章风流天下小侯爷(十)太后一直都知道谢安澜大胆叛逆,可听到他的话,还是忍不住仔仔细细地再打量了他一番,仿佛第一次见似得。红衣乌发的少年,容色美得让人惊叹。太后从未想过,所谓江山美人的抉择,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在她的儿子身上上演。真是孽缘。“你的人?”太后看谢安澜的眼神满含深意,几分轻嘲,几分怜悯,“大越的天子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他属于天下的黎民百姓。安澜,你年少华美,肆意风流,纵马红窗下,一日游长安,而昭儿自幼长于深宫,哀家不意外他会被你吸引,就连哀家也喜欢你这样的少年郎,可天子身侧,人来人往,多少红颜都顷刻白骨成灰,你又能坚持多久?”谢安澜从容道:“他不负我,我不负他。”太后沉默了。“母后,”顾明峥道:“您向来慈爱可亲,朕与安澜都很尊敬您。此事……还请您相信我们。”太后一怔,神色间的冷意慢慢褪去,蓦地转身,脚步比来时更沉重一些,语气有种看透结局的沧桑感,“很好,到底是年轻人,哀家希望你们能撑得久一些,以后别来哀家面前哭闹。”顾明峥微笑着送她离去:“谢母后。”太后明日……怕是会有所动作吧。顾明峥收回视线,心中已然做好了准备。他转身走回殿中,一眼就看到谢安澜站在中央,脸上还有点不自在。“安澜。”顾明峥忽然就很想叫他,于是就一连叫了好几声。,“安澜,安澜……”谢安澜偏了偏头,耳根微红,又害羞起来,仿佛方才在太后跟前从容不迫的不是他一样。人前人后简直两个样。顾明峥偏偏觉得很可爱,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故意微笑道:“朕方才听到有人说,朕是他的人。”谢安澜清了清嗓子,“我说的,怎么了?”“不怎么,想亲你。”顾明峥话音落下,就凑了过去,碰到了他的脸颊。谢安澜晃了晃,倏地扯到伤口,疼得他“嘶”了声,几乎冒出眼泪来。“……”顾明峥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颇为遗憾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