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校团建（上）

    刘礼一微微皱眉看着讲台底下因为马上要放假而躁动不安的小崽子们，清了清嗓子。

    大家很有默契，相当赏脸地停下了交头接耳的行为。

    刘礼一满意地宣布：“下周，全班集合，假期前的团建活动。来不了的尽快请假，详细信息看我给你们发的宣传册。”

    高二假期前的班级团建，是古校历史悠久的特色活动之一。从刘礼一宣布这个消息开始，班里就跟炸开了锅一样，都在讨论到时候要跟谁一起、玩点什么。陆骁愣愣地接过前排传过来的彩色小册子，她同桌的邹嘉祺已经翻了半天了，此时正兴奋地跟她感叹：“我靠！海边！我靠！沙滩！我靠！露营！……”

    “收敛点收敛点，”陆骁及时叫停，“班主任还在呢。”

    邹嘉祺不禁感叹：“我靠！老大！你真的改邪归正了啊！”

    期待已久的古校特色团建终于来了，带队的是刘礼一和另一个科任的男老师，两个人此时正赶羊一样把学生们赶到大巴上。

    顺畅的大巴找座位队伍总会因为谁谁不想跟谁谁坐一起、谁谁谁非要和谁谁谁坐一起而产生一些停滞。陆骁非常不愿承认这回引发停滞的是她。

    “加七，你，你不跟我一起？”

    邹嘉祺搂着她身边女同学的肩。对陆骁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招了招手，低声附在陆骁耳边提醒：“接着往前走，我专门给你换的座位。”说完，她还暗示地眨了眨眼。

    陆骁疑惑地往前走，经过一排又一排座位……基本都满了啊？终于，她在车尾的角落停下脚步，薄言正一个人坐在那，手上捧着一本书。

    “小——鹿。”他从书上抬起头，看着她。

    陆骁僵硬地点头，好像太僵硬了以至于只是轻微地动了一下她的头部，跟班长示意，接着僵硬地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

    “不开心吗？”他问，“我还以为你会高兴。”

    她是有点太高兴了，过于激动！陆骁感觉自己的心跳跳得飞快，最后居然只憋出来一句：“很……很高兴。”

    “那就好。”薄言笑了，但他随即又有点凑上去问她，很轻的气声，“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找我？”

    陆骁解释的话刚到嘴边，又被她吞回去了。不行，她不要在他面前提宋烺，她已经决定要干净利落地切断、完结，不应该用这件事让他心烦。所以她最终说：“我，我觉得很不真实。”

    她的话半真半假：“跟班长在一起，对，对我来说像做梦一样。班，班长对我，就像，就像……就像年轻漂亮的女高中生对中年大叔的诱惑一样，”陆骁终于想出来这句，“我害怕你会消失。”

    她讲着讲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过薄言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我，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心跳得很快。”她让他亲手感受一下。

    她那颗心，在这种时候几乎是为他而跳。

    “哈哈，不好意思，”薄言失笑，“是我的不好。”

    陆骁刚想辩解说班长没有任何不好怎么会是班长的不好班长你本人千万不要这么想，薄言就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他低下头，表情还是那么平淡的，甚至是淡漠的，只是他闭着眼，用唇碰了碰她的手背。

    陆骁心跳都快过速了！

    他轻声说：“我爱你，小鹿。不要害怕。”

    她她她，她没有害怕！她才不是害怕班长不爱她不喜欢她这样的事！陆骁被负罪感压到实话几乎脱口而出，但她克制住了，因为她鬼迷心窍，直接吻上了班长略显苍白的唇。

    非常有效。除了他俩做得太过的时候，前排突然冒出了顾惊鸿的脸。

    “理解年轻人火气旺盛，但你们两个真的需要低调，低调。”长者语重心长，对后排情侣在大巴车这一公共场所的不合理行为发表了重要意见。

    海很蓝，沙滩很细腻，小陆很……大。就连对此颇有了解的邹嘉祺都不由得感叹：“哇。”

    陆骁使劲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别乱说话。”

    “我还啥都没说呢！”邹嘉祺委屈，“不过总看老大你穿连体泳装，突然看到你穿分体的，确实是太……哇。”

    陆骁：“我打你那一下是一点不冤枉啊。”

    陆骁向来不习惯裸露太多，在多年训练的影响下，她一向看重方便行动、增强攻防属性胜过美观。但是这次，比较例外，陆骁偷偷看了眼远处嬉戏打闹的男生，没有薄言……原来他还在遮阳伞下面看书。陆骁深吸一口气，打算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打个招呼。

    “老大，沙滩排球，就等咱俩了。”邹嘉祺在远处喊她。

    陆骁像个充满气的气球被被戳穿后，“咻”地一声瘪了下去。她紧张地拉了拉上半身欲盖弥彰的防晒外套，又深吸一口气……

    “我来了！”

    她还是先打球，嗯，先打球。

    “哇——”

    这次的音量更大了，陆骁无奈地点了点几个带头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煽风点火，就你们几个加起来还不够我练手的。起哄的时候那么嚣张，等会被我打成10:0有你们哭的。”

    对面几个“哇”的女生还是嬉皮笑脸，甚至跟她相熟的还开起更过分的玩笑来了，弄得陆骁哭笑不得。好在也有真心想打球的，趁乱赶紧发了个好球到对面。

    “1:0！”场边的裁判喊道。

    这下大家都认真起来了，不过陆骁的身体条件和运动技巧的确格外出众，她连对面男生的球都接得住，高高落下的扣杀更是无人能敌，甚至还抽空拦了两个网。打到后面，对面几乎是一看到她高高扎起的马尾在跑位时上下晃动，都要乱了心神。

    打了一会儿，局势已经压倒性地有利于陆骁这边，比分更是碾压，陆骁自认帅气地一甩高马尾：“放马过来！”

    对面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他们赶紧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战术。

    漂亮的发球，还好邹嘉祺在后面接到了。陆骁紧张地看着球，调整自己的站位。突然，对面瞅准了他们跑位间出现的空档，一个利落的回球眼见就要得分！陆骁赶紧往那个位置倒，试图在球落地之前接到……等等，什么时候他们队的男生瞬移过去了！

    陆骁还以为他俩要不幸撞上，没想到那男生机灵了一下，侧身躲了一下球，让她正好倒在他怀里……也就意味着，球落在了他们旁边的地上。

    “嘘——”对面看着这副美如画的“英雄救美”图景，加之自己得分，直接肆无忌惮地吹起口哨来。陆骁无奈叹气，转头打算跟虽然丢了球，但终归是救了莽撞的自己的队友道谢，不料却看到对方整个脸都红了。

    她眨眨眼：“呃，谢谢？辛苦你，刚刚保护我来着。”她刚才不应该那么急着跑位的。

    那男生倒是磕磕巴巴的：“不，不好意思，刚，刚，刚才，搂了你……一下。”

    “别在意，你是好心。”陆骁拍了拍他的肩，正准备向裁判举手示意自己没问题，可以继续比赛，却看到了个……不该在这出现的人。

    “陆骁同学，”薄言从裁判的位置朝她走了过来，“找你有事。”

    拉走沙滩排球一员得力干将的薄神，走前还留给了他们一句话：

    “好好打，”薄神笑得很慈祥，“少做没意义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