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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征问道:“丈母未出房来,想必是也染上瘟病了?”胡尚的后背发凉,连忙向元征鞠躬作揖,“实不相瞒,王爷猜测的准。”胡彦又一次如鲠在咽,他倒是不心疼他二娘,他心疼胡雪,这么小就要没了娘。丁彦带着学生去了另外一件厢房,看望被隔离起来的胡张氏。现在胡家塘各家各户大门紧闭了,镇东头的学堂也停了,胡府上上下下的家眷躲在房里不怎么敢出来,胡秀和胡雪已经被胡尚送往了镇子底下胡张氏的娘家,那里还没有人着病,他两兄妹如何,也就看的个人造化了。丁彦写好方子才发现他们带来的两大马车草药已经分发完了,胡彦拿了方子说要自己去拿药,胡家在街上有自己的药房。元征不放心他一个人,留着丁甬一众留在胡家,他带着胡彦上了街。胡家大药房的店铺离塘口不远,待他们走进药房,却发现药房的门是开着的。元征把胡彦护在身后,轻手轻脚踱步到门口,身子猛的扑进店里,胡彦守在门口紧闭双眼。他不会功夫,若自己毛手毛脚跑进去也只会给元征添麻烦,预想中的打斗声并没有发出来,胡彦大胆进去,看见一手抓着灵芝一手抓着鹿茸的阿鼠站在药铺里,元征也怔住了。“阿彦!”“阿鼠?你怎么……”胡彦照着丁甬写的方子也认不全所有的草药,元征最后抓了三大份草药,一大份自己拿着,剩下的都给了阿鼠。怪不得他们来的时候没看到在外面乞讨的阿鼠。趁着元征上次给阿鼠的钱,他买了个草棚住,不久之后,镇上突然有人染上了这样骇人的怪病,阿鼠把街上得了病的老乞丐接到了自己的草棚里,他不怕镇上人说的那些话,染上病也不怕,不就是贱命一条而已。阿鼠之所以去胡家药房偷药,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没有钱了,家里的老乞丐和卖阳春面的王大娘都病了。王大娘没有儿子,姑娘远嫁,阿鼠用元征给他的剩下的银两都用来抓药了,药房里的大夫看不出这病应如何治,只能拿着平常治风寒的方子给他们开药。胡尚怎的说都是老狐狸一条,人命关天了也只想着发财,药材比平常贵了三倍,可即使这样,该抓药的还是要抓药,胡尚不给那些穷人家赊账,万万没有法子的人只能坐着等死。阿鼠看着从前带他讨过百家饭的老乞丐,还有以前总给他和胡彦煮面的王大娘,一颗少年热血的心不得不去偷药材,大不了以后拿命抵就是了。胡彦的心全凉了。☆、火越来越大回到胡府,胡彦顾不上他爹喊他和元征吃饭,带着药进了厨房让下人加急熬药。他看不得老管家那副样子,他那老爹真是半点仁心都没有,二娘病了就有药治,怎的在他们家呆了一辈子的老人就只能活活等死?元征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奔波了这么久,你也该累了,管家有人照顾,跟我去吃些饭。”他还就不信了,定王在此,胡尚还敢不叫人照顾老管家。丁甬一行人已经被胡尚安排到了饭桌上,胡尚是个生意人,一打眼便看出了丁甬的地位重量。他跟着王爷来,又带着学生,挣个玉吉县都仰仗他分析病因,胡尚当然要讨好讨好他。未等他谄媚之言从口出,元征拉着胡彦走到了大厅,身后跟着三五随从。胡尚连忙站起来,还未等丁甬起身,元征已经招手示意胡尚不必多礼。“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元征坐定,询问道。丁甬侧身,“王爷,我已领学生细细对比了这几个镇子的病情和环境,河水里有毒是主要方面,其他方面,传染介质确有细节,但……怒丁甬学识浅薄,未能参透病源到底为甚。”他的头发已经黑中夹白,额头紧皱着。元征没出声,拿起筷子来夹菜,丁甬也不再多说,继续吃饭。一桌子悄然无声,几个学生感受着气氛的微妙,只觉得这顿饭吃的压抑。元征夹了一块瘦rou放进胡彦碗里他们这几天在路上颠颠倒倒。胡彦本就瘦削的身子经不住苦熬,他极担心胡彦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去。胡彦心情苦涩,他才离开胡家塘不到一个月,便发生了这样不可控制的天灾人祸。元征告诉他这大概是恶人所为,胡彦想不到为什么。如果矮刀子杀人是为了自己快活,那这次,为什么要大大小小的村镇百姓去死呢?那投毒的人图什么?老管家又没有招惹到什么人,塘口的王大娘从他知道往外面跑就在卖面。那些其他镇上的居民,和胡家塘的人又能有多大差别?为什么非要害死这些无辜呢?他最可怜阿鼠,从小生下来没爹没娘,吃喝不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却还要坚持去照顾和他没有关系的病人,这到底是为什么?胡彦越想越郁闷,眉宇间的忧郁蔓延到脸上,“啪叽”一声,竹筷被他摔在铺了桌布的八仙桌上。引得胡尚几个人侧目看他。元征镇定,伸出左臂揽住胡彦的腰身,大手缓缓地摩挲在他的腰侧,右手上动作不同,夹了一筷子清淡的莴苣,柔声哄他吃饭,“张嘴。”胡彦楞楞地看着元征,元征的手给了他一些支撑,可他心中依旧难过兼不解,但是顺从地张开了嘴,温和爽脆的莴苣在他口中慢慢地咀嚼。胡尚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二人你喂我吃配合的默契,另一旁的丁甬像是对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照常地端碗吃饭。自清水河源头,丁甬带着一大帮家丁在河里撒下烫熟的碱丢进河里,撒完之后,又骑马往下游的村镇检查情况。胡张氏也染了病,没有老管家那样厉害,胡尚才不顾什么夫妻情分,看到胡张氏身上的红疙瘩之后立马把她赶到了离东厢房最远的偏房。元征走在胡尚的后面拉着胡彦,推开偏房的门,拿帕子捂着口鼻领着他们进去。胡彦他们没有在意这么多,丁甬说这瘟病不至于如此吓人。两扇木门“吱吖”地被打开,一股苦涩的草药味弥漫开来。三五个人踏进门,胡张氏穿着绣了金丝线的衣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半截被子。她露出来的脖子上还带着小指粗的银项圈子,头上的金钗子戴了满头。连平日里保护的好的玉坠子都戴在耳朵上了,元征见状不由得皱着眉头。胡彦他们走进,才看到她紧闭着眼,待他们都走到床边了,竟然也没有令她醒过来。丁甬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是睡着了,胡彦看清她的脸色。从前在家的时候擦脂抹粉,现在都病了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