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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丢到了地上。“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克拉伦斯家的人!我剥夺你的姓氏,以后别再叫我‘父亲’!”卧室的门被重重摔上。男孩双腿屈起,将脸埋在两膝之间,他没有捡起戒指。只是安静沉默地坐在地上,我听见他在小声啜泣。他是如此摇摆不定,在父亲和情人之间都无法做出选择。我走到他面前,俯□想要安慰他。但我的手刚一触到他,就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的身体。我是透明的。他看不见我,也无法感受我。在这个几乎真实的幻境里,我是虚幻的,而他是真实的。我的头又疼了起来。这一幕真的发生过,我,过去的纳撒内尔,被父亲、被家族夺走了姓氏,从此成为了一个无姓之人。我是家族的耻辱,因为我曾经喜欢过男人。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纳撒内尔的身形正在逐渐扭曲,虚化,最后整间卧室也消失了,四周暗下来,我又回到了漆黑的领航室。我举起手上的石头,惊异地发现它正在吸食我的鲜血。我的血从手心的伤口源源不断地涌向它,而以诺基石仿佛贪得无厌,紧紧吸附在我手上,我吓得一把甩开了它。它再次滚落到地上,血被甩溅得到处都是。但手上的伤口迅速愈合。我惊魂未定地坐到地上,脑中却不断回放着刚才看到的画面。那是我,过去的我。而我的回忆里,居然没有卡斯尔,有的只是那个叫“拉姆齐”的男人。他伏在纳撒内尔的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诱人的情话,亲吻他,进入他,和他融为一体。那画面令我震惊。因为我从没想过之前的自己是这个样子,看上去毫无节制,抵制不住诱惑,仿佛全然不顾地把自己置身于最快活的地狱中一样。而卡斯尔呢?他又在哪里?我重新拿回了地上的以诺基石,咬破了自己的手,将血滴在它上面。它又吸收了,接着散发出强光,把我拽进了另一段回忆里去。然而这次,没有纳撒内尔。只有那个看上去很老很憔悴的,被他唤作“父亲”的中年男人。他握着一把长剑站在大厅里,我猜这是他自家城堡的大厅。光线并不明亮,过了很久我才看到他对面站着另一个男人——是那天的“拉姆齐”,那个强壮的、浑身散发着男子气概,有着深棕色头发的男人。“您要杀了我吗,克拉伦斯大人?”拉姆齐低低地笑着,“但您太老了,已经握不住剑了——”铿锵——剑刃相碰的声音。克拉伦斯的剑被拉姆齐轻而易举地打飞,可怜的父亲瞬间就失去了武器。墙壁上的火把摇曳着,将拉姆齐的身影衬托得越发高大,而克拉伦斯已经不再年轻,他的影子畏缩在一个角落里,但是影子的主人依旧稳稳地站立着,从未低头。他取下一根火把,猛地扑向对方——措手不及之间,拉姆齐的衣服被烧着了,他气急败坏地一把推开身上的克拉伦斯,在地上打着滚,企图熄灭火焰。但克拉伦斯的火把滚到了窗边,火苗顺着窗帘一路上爬,最终将整座大厅都燃烧起来。克拉伦斯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切,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一样。这座城堡早已经空无一人,克拉伦斯家族除了头衔和这座城堡,几乎什么都没剩下。这个家族,早就没落了,只是还在不死心地保持着所谓骑士的风度与忠诚。火势蔓延得很快,拉姆齐动作极快,他找到了一个距离火源较远的窗户逃了出去。但是纳撒内尔不在这里。在这座空旷的城堡里,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可能已经被克拉伦斯赶出了这里,但此刻我只想让他回来看看,他的父亲,这个到死依旧坚持着高贵人格的亲人,在一片火海里呼喊着他名字的样子。克拉伦斯的身体很快就被凶猛的火焰吞噬了,一大团橘黄色的火焰里依旧能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呼喊,他在叫着纳撒内尔的名字——他在求神,宽恕他的儿子;他在诅咒那个毁了纳撒内尔的拉姆齐;他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保佑他的儿子。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这幅画面是我从未见过的、也是曾经的纳撒内尔不曾见过的,他父亲濒死时的样子。他是爱纳撒内尔的。他一切的威胁都是在让自己的儿子远离他认为的地狱。然而纳撒内尔太年轻,他还没有理解这一切,就离开了这里。我的心中仿佛堵着一块巨石,沉重又难以言喻。直到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彻底吞噬了克拉伦斯的声音,我才清醒过来。火光渐渐暗下去,周遭重新陷入了黑暗。我慢慢躺在地上,抬头看着领航室屋顶的天花板,心中像是激起了无数波浪的大海,久久难以平静。纳撒内尔的回忆,似乎是一瓶烈酒,只要尝过一点,就不会再忘记,虽然那感觉并不愉快,就像苦涩的余味回荡在唇齿之间。Chapter26弗洛里安在法国与我们分道扬镳。他没有任何行李,只有一把随身的十字弓。他跳下船,沿着码头一直走,朱利安就目送着他,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之中。那之后过了很久,我才发现朱利安挂在脖子上的项坠不见了。我们继续前往目的地。罗马尼亚下了雪。我们在布拉索夫的一间旅馆暂停休整,并且为莱安准备了一口新的棺材,他依旧没有醒来。黄昏时分,我们走出旅馆,雇佣了一辆马车,并且要求车夫将莱安的棺材一并带走。“您应该雇一辆货车,这口棺材实在是太大了。”车夫看了一眼棺材,建议道。但从他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他对这件事的排斥,没有人喜欢在临近傍晚的时候运一口棺材。“我们来不及雇别的车了。”我说,同时示意朱利安将一袋金币交给他,“只是将我们和它带到布朗城堡所在的山脚下,对您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车夫的眼睛滴溜溜地在那袋金币上打了几个转,然后收下了它:“听您的口音,您不是本地人?”“我们从伦敦来。”我微笑。“您要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呢?”车夫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好意提醒您,那地方晚上非常不安全,已经有很多外乡人去了之后再也没回来。”“谢谢您的提醒。”朱利安又悄悄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