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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也是同样的让人没齿难忘。段无量看着空荡荡的碗,眼中被反射出盈盈的水光:“阿持,我能活下去吗?”许持心想只要你不作死,持哥必定能医好你。“佛爷,你身体强健,只是多年受药物侵害,只要安心调理必会有痊愈的一天。”段无量点点头,苦笑之余竟似落泪,许持惊的连忙递过去手帕,才发现对方哪里是哭,明明是一双泛着波光的桃花眼,而伸出去的手却被段无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握住。持哥:“……佛爷。”请自重!!!段无量怔忪片刻,蓦地加深手上力道:“阿持,若是我死了,你会想念我吗?”他的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深邃难窥,许持心里一片狂风呼啸,明面上镇定自若地抽回手道:“佛爷,我都说了我有自信能医好你。”手心空荡荡的,段无量敛眸,再次捧上暖热的药碗:“那我若是好了,阿持便会离开我吗?”“……天下之大,何谓离开呢,佛爷若是不嫌弃,大可以来我八卦门常住。”许持不动声色地咧了咧嘴,从容地看着对方。段无量唇角微扬,似心情好转了些,他站起身,本身就比许持高出不少,此刻完全将人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中:“阿持,陪我一起活下去吧。”“……好。”怎么活不是活呢,许持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下一秒,段无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许持的发顶,声音透着缱绻:“这么久了,对我好的人都不在,或者都将不在,你一定不能离开。”许持心知,他这是知晓慕容吟命不久矣,难过的情绪无处释放,这人一直如此,把事情埋于心中,若是今日不提前告诉他,日后慕容吟暴毙,段无量必定会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于是自己也心中一软,如同在山上时候哄自家师弟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佛爷,我不离开。”就算离开,也得把人治好了,许持复杂地看了眼把头埋在自己肩窝处的高大男子,再看看从最初的惊异到如今淡然自若的自己,心想这个节奏越走越不对了。☆、第66章帝王大启开国三百余年,晟帝乃公认的明君一位,与江湖群雄达成了史无前例的和平共处,每当有大事发生都会借由朝廷特封的武林盟主之手召集四方侠士共谋大计。此番,皇帝在半年前便设下邀请,在年末时广邀四方群雄来京赴会,一时间江湖上所有收到邀请函的门派都觉得面上十分光荣,要会见国家领导人了。搁在半年前,许持大概也会十分激动,一边攥着炸臭豆腐一边混迹在人群中,而如今他却只能绷着一张脸危襟正坐在正席上,眼前回荡着诸路侠士的觥筹交错。他在这里已经坐了半天,从中午开始裕华楼便摆设了群雄宴,许持不禁在心里鄙视皇帝,虽说我们相对朝廷是江湖草莽,可也不见得都是吃货,吃了一个下午,菜没了就上,喂猪呢?所幸在场的有武林盟主慕容吟,他横刀立马决议果断地充当了半日精神领袖,向武林群雄传达了许久武林盟的团结精神。段无量坐在他身侧,两人皆极少动筷,因为他们得时刻保持清醒。许持觉得就算此刻坐在这里的是平日不大正经的祁欢喜,他也会审时度势保持警惕。再观一些稍微能上得了台面的门派,几乎都同他们二人一般,时刻关注四周,丝毫不把这顿宴席当做白吃白喝的机会。许持细心发现,宋青书站在他师傅张真人身后脸色极差,并且左顾右盼似乎在打量着什么东西。直到傍晚晟帝都未曾出面。许持凝视杯中琥珀色茶水,心道这是摆驾子摆的够足,明面上朝廷江湖睦邻友好,实则朝廷必须凌驾于江湖之上,否则为何是晟帝指派慕容吟邀请群雄汇聚金陵、不是群雄拜托慕容吟出面邀请晟帝呢?慕容吟坐在主席衣着光鲜,许持却遥遥看得出他的身体虚亏,旧伤顽疾给他造成了毁灭性的伤害。“佛爷,若是晟帝一夜不来,我们难道要在这里等一夜?”许持看了半晌,测过身问道,段无量穿着一件锦缎云纹衫,其实和往日无异,许持看他却觉得白衣胜雪光彩夺目。段无量顿了片刻,也微微皱眉道:“阿持莫急,无论晟帝今夜来不来,我们都在午夜过后往祁门赶。”许持迟疑片刻,摇头道:“没关系,我不急,还是金陵正事要紧,要是孔雀教趁此机会偷袭还会引起武林和朝廷的矛盾。”段无量双唇紧抿,恰巧此时来了位蹬着官靴的公公,那人一进裕华楼便吸引了无数目光,本来满楼皆是豪放粗犷的江湖侠士,偶有段无量许持这类玉面小生都属稀奇,更别说这种唇红齿白的宦官。那位公公直直朝着大堂中央靠楼梯的那桌走来,许持眯眼,只见那位公公走向段无量,十分恭敬地俯身道:“小王爷,皇上有请。”满座哗然,段无量南疆王后裔的身份众所周知,如今皇上许久不现身,偏偏邀段无量私谈,不得不让旁人多想,正如许持所猜测,在朝廷眼中、皇上心里,哪怕明面上说着和平共处,他们心底里都是要凌驾于江湖之上的。段无量脸色微变,不过很快恢复,他回头看了眼许持,许持立刻表示你快去快去我就在这等你回来么么哒!神情恳切,绝对没有一丝对朝廷不满对佛爷不满的意思。段无量抿抿唇,欲言又止,那位公公垂着头低声道:“小王爷,皇上等着您呢。”如同刀架脖子,无论段无量心中多么不情愿在这个情况下跟他走,他都不得不走,他起身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阿持,等我回来。”许持为了不让旁人看出端倪,便表现的特别随和和无所谓:“注意安全。”多么像一个谆谆教导的贤内助啊,许持风雨中凌乱。段无量目光微沉,顶着数道微妙目光走出裕华楼,此时太阳恰好落山,裕华楼外不知何时已经围绕了重兵,不远处的一个凉亭中大启最尊贵的男人正背对着繁华街道,他身穿一身明黄长袍,面对潺潺流去的秦淮河负手而立。段无量远远看着,只觉这是一个神经病,这么冷的天,站在河边吹冷风。“皇上。”段无量在他身后沉声一跪。晟帝今年四十有六,正值壮年,一副看似笑眯眯的眼中让人总分不清他到底有几分认真的笑意。他慢慢转过来,面含威严却不失和善,俯身扶起段无量,微微笑道:“无量侄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