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祥
我叫陈祥,88年生人,属龙。 在我的印象当中,爸妈当初给我起这个名字的寓意,应该是想着我们的三口之家,能够千事如意,万事呈祥。 然而,农村里的老人常说,给孩子起名一定要起个好养活的,孩子自己能够镇得住的,如果名字的寓意太重,就会反过来压住孩子。 我的名字,似乎很好的诠释并印证了,这一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观点! 咿呀学语,步履阑珊的幼年,我妈就因为一场车祸抛下了我和父亲,撒手西去。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家……再也没有了一天的安生日子。 也许是因为我妈的突然离世给到我爸的打击太大,自那时候起,酗酒、赌博、夜不归宿等等,就变成了他的常态。 自从我爸性情大变之后,存在于我童年里最频繁的记忆,就只有吃了一顿饿三顿,还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晚上,恨不得能被那些放老高的人,连着敲上个一百八十天的家门! 还没来得及加盖的二楼新房,直接停工! 把大堂算在内,一楼三间房里的家具和电器,全部被搬空! 就连几亩农田里的农作物,基本上也被那些放老高的人给祸祸空了! 自从家被搬空之后,我爸就跑出去躲债了。没办法,利滚利滚利,压根儿就已经还不起了。 拿不出东西来抵债,如果还不跑的话……命就没了! 在九十年代的农村里,钱比命重要。为了钱,不要命的人多了去了! 那些放老高的人,哪个手里没沾点血? 人命对于他们而言,无外乎就是血多与血少的区别罢了。 对于我爸的行为,我可以理解,同时也可以接受。 反正,有他没他都一样! 我爸逃出去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毫不夸张的讲,别说是什么等米下锅了,米没有,锅他妈也没有! 要不是靠着乡里乡亲们,东一口饭西一口粥的救济,只怕我早就饿死了。 所以,对于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我算是深有体会。 只不过,世事无绝对。这世上唯一绝对的事,就是绝对没有绝对的事!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邻居,都是真心实意的在帮我。 他们当中……有人在图谋我的家! 那个虽空无一物,但却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家。 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我永远都忘不了,刚满十四周岁的那年,我是如何被村长王阳明,给轰出了自己的家…… 这个老阴比,为了谋夺我的家,从我爸逃出去的第一年起,就开始有意的去接近我,关心我。 他先利用自己的儿子王禹,和我是同班同学这一点,时不时的邀请我去家里吃饭。 紧接着,在混熟络了之后,他又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关系,起草了一份变更监护人的申请书,带着我去派出所盖红章,并签字证明。 最后,在我十四周岁生日的那一天,同时也是我爸逃出去的第六年整,我又被他连哄带骗的带到了镇上的派出所里,在又一张盖了红章的纸上,第二次签下了我的名字。 这张盖了红章的纸,叫做《农村宅基地使用权转让说明书》。 自那一刻起,我的家……没了! 拿到《农村宅基地使用权转让说明书》的那一晚,前脚在王阳明家里吃完饭刚回到家没多久,后脚我就被追过来的王阳明和王禹两个人,联手给轰出了自己的家门。 “你个没爹没娘的狗杂种!真以为能在我家白吃白喝几年啊!”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这是我的同学王禹,站在我的家门口,拿着有我签过字的《农村宅基地使用权转让说明书》,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而很奇怪的是,当时我既没有还口,也没有哭。wap..OrG 也许,是小时候哭多了的缘故吧。 被赶出家门之后,我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了他们! 那一晚,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我,睡在了母亲的坟头。 我本来以为,自己应该会很害怕,然而并没有。 世上本无鬼,鬼在人心中! 睡在母亲坟头的那一晚,虽然有些冷,但我的心却是热的。 也许是因为母亲的在天之灵,在暗中保佑着我,那一晚我睡的很好,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被老师点名背诵余光中的《乡愁》……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王阳明啊,王禹啊,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爷俩儿都给埋坑里头! ……………… 02年,古惑仔系列的电影风靡满大街。 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里想的就是要出去混!要混的出人头地!还要王阳明他们爷俩儿死! 然而遗憾的是,镇上那些混社会的大佬们,压根儿就看不上我这个小毛孩子。 没办法,为了在出人头地之前不被饿死,我只能放下混社会的念头,跑到隔壁镇上的纺织厂里去做小工。 代价是,放弃了中考! 六百块一个月,划下来就是二十块钱一天,包吃包住。 也就是在这个纺织厂里,我遇到了一个,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的人。 驼叔。 一个并不驼背,但却弄得一身残疾的老叔。 私底下,我称呼他为驼六叔。 之所以会在原本的称呼中间加一个六,是因为他的左手没有食指、中指和无名指。 每次碰到驼六叔打招呼的时候,他那高高伸出的左手上,就只有一个大拇指和小拇指。 而那个架势,就像是是比“6”。 除此以外,他的右腿也是瘸的。 一开始,刚和驼六叔搭档上夜班的时候,我还问过他,为什么会没了三根手指,折了一条腿。 当时他给我的回答是:“被厂子里的机器给碾的。” 驼六叔的答案让我信以为真,并没有多想。 直到后来有一次,在跟另外两个小青年搭档上夜班的时候,因为年轻人都闲不住,所以在这两个人的连番怂恿之下,我就和他们玩起儿了炸金花。 一块钱打底,十块钱封顶。 犹记得刚开始玩儿,前半夜我一个人杀两家,赢了两百多块钱。 可等到天亮散场的时候,我把辛苦攒了两个月的工资,全给输了!不会唱歌的晴天的千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