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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石阶之下,狩魂穿杨反手抽出背后弓箭,虚虚挑动弓弦,目光如鹰般直视他:“这不是前些日子,跟在连山赫身旁的小子吗?”“他不混去连山赫身边,我也没可能在此时此刻站立于此处。”江栖鹤以若有似无的力道隔空拨开那张对准陈一的弓,旋即偏头,对陈一道:“盲眼老头将你抓去,对你进行了某种改造?”陈一提着手杖朝江栖鹤走来,“他并非盲眼,只是不想叫外人瞧见眼睛,是以蒙上了一层黑布。”暮叹花纷扬似雪,落在少年发顶、肩头,又被行走间带出的风拂去。他一双眼睛似若银河倒转的夜空,无数道光芒在此间明灭,令人眼花缭乱。江栖鹤摩挲着下巴,瞬也不瞬地凝视这双眼眸,倏地一只手环上他的腰,带着他挪了几步。江栖鹤偏头,面无表情地瞥了陆云深一眼,这时听得陈一继续道:“他没有对我进行改造,而是由我传承了他所知晓的一切,星辰山川,大道天机,无一不详尽。”“那你对连山赫了解多少?”江栖鹤不由问。“背叛连山一族、欲以天镜行不轨事的贼人。”陈一垂眼看着落到脚边的花,语气平静无波。“那我呢?”“太清魂、太虚骨,轮回人,天命者。”江栖鹤挑了一下眉,又半眯起眼,勾唇轻笑。陆云深环在江栖鹤腰上的手收紧几分,声音冷淡:“如此一来,五个施阵的人已凑齐,便由我去引开连山赫的注意,你们设法毁灭天镜。”“我去接天雷。”江栖鹤啪的一声拍开陆云深,眸光微凝,语气不善。在院子里找了张石凳坐下的巧雀出声:“争来争去没完没了,不如你们猜拳抓阄。”琴魔亦是点头:“时间紧迫,这阵法并非一时半会儿能学成的,还是快些做出决定的好。”“对于天罚雷劫,我等是无能为力。二位既然争执不下,便把决定权交给老天爷吧。”狩魂穿杨道。“说得真对,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沉默了一阵,江栖鹤语气凉丝丝地开口,视线瞥了陆云深一眼便移开,“摇骰子吧,不过我们不能碰骰子。”陆云深:“那要如何摇骰子?隔空?”“不,我们喊两个代理人来。”江栖鹤说完,拔腿往却邪楼外走去,“毕竟是陆大庄主的话,做手脚的机会就太多了。”江栖鹤在却邪楼外,跟提溜小白菜似的随手捞了两个悬剑山庄弟子,左边那人代表江栖鹤,右边的则代表陆云深。狩魂穿杨丢了三个骰子到两人对坐的桌上,先摇点比大小,看谁先谁后,然后才是真正的“对决”。“点数大的还是点数小的去挡天雷?”陆云深伸手挠了挠江栖鹤下巴,逗猫让这人把目光移到他身上。“当然是点数小的去。”江栖鹤冲他轻哼。陆大庄主前倾身子,在江栖鹤唇上啄吻了一下。这个吻带着讨好的意味,柔软温热,让江栖鹤眼睫颤了颤。他脸色稍霁,但仅仅是一瞬,唇角又垂下去。“阿鹤?”陆云深又在江栖鹤唇边印下一吻,手抬起来,为他拂去肩头落花。霜白衣角随风翻飞,与陆云深银白长发交织在一处,头顶是漫天纷飞的暮叹花,江栖鹤眼眸轻轻掀起,只觉得所及之处,尽为雪色。他伸手勾住一绺吹到身前的陆云深的发,丢开、又再勾住,反反复复地把玩,直到不远处的石桌前,两个悬剑山庄弟子摇骰子摇出结果。右边那个弟子摇出了小点数。江栖鹤颇为气恼地锤了陆云深胸口一拳,转身走开。站在另一侧的巧雀踱步过来,目送江栖鹤走远后,将视线移向陆云深:“陆庄主,悬剑山庄可有陨铁、冰魄、兰心……等材料,我可连夜赶制一身抵御雷霆的护甲,这样大家都能放心些。”巧雀说出了十余种材料,陆云深直接给了她信物,让她去库房找。“你不去哄哄他?”琴魔忽然来到陆云深身边。“他想独自一人待一会儿。”陆云深道。他虽这般说着,但仍是迈开步伐,循着江栖鹤离开的方向走去。“今日酉时在却邪楼集合,如何?”琴魔扬声问。陆云深头也不回地抬手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行。*执星湖畔轻风暖软,低垂的草蔓随着流水轻轻摇曳,波纹一圈一圈漾开,揉碎水面浮金。暮叹花散落纷飞,打着旋儿闯入江栖鹤视线,似若白雪悠然。这人双手抱在头后,躺在湖畔草地上,鞋袜都蹬掉了,脚踝没入水中,任游鱼亲吻。天空一片青蓝,白云轻薄且淡,在浓绿枝叶后拉开,牵出丝丝缕缕。江栖鹤咬着嘴里的草外头瞪着这片天空,无端想起从虚渊离开后,与陆云深初遇的那个夜晚。银白长发的小孩儿抱剑坐在长街一角,眼眸漆黑深沉,眼底藏着凌厉剑锋。要是这一回的他也没有走去洛夜城,也没有与陆云深相逢,那么现下陆云深会在何处呢?依旧停留在洛夜城,或者被悬剑山庄的人找回垂云岛?失忆的陆云深能否一点点想起从前?想起从前的陆云深面对黄泉被毁的状况,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万般思绪涌上心头,江栖鹤睁着的双眼逐渐阖上,鸦黑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神情沉静如水,就似睡去了般。过了没一会儿,耳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江栖鹤没有睁眼。他感觉到来人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儿,然后坐到了他身边,捧起了他的一绺头发。“阿鹤。”陆云深的声音低沉温和,和着轻柔的流水声与落花坠地时发出的响,让江栖鹤仿若置身在山间静夜里。“阿鹤。”陆云深又唤了一声。“我能挡住他的雷劫一次,便能挡住第二次。”陆云深缓声道,“你不必担心的。”“我才不担心。”江栖鹤嘟囔了一句,不自在地侧过身去,不让陆云深直视他的脸。柔和的日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斑驳破碎。陆云深手指从光影间穿过,插.入江栖鹤发间,一下一下地从顶梳到底。江栖鹤发漆黑似乌檀,光滑如缎,陆云深黑眸微敛,不错目地凝视这人,唇边含笑,但语气透着几分无奈纵容:“好,你不是担心我。”这话听得江栖鹤来气,飞快转身踹了陆云深一脚。“我错了,你怎会不担心我?”陆云深顺势抓住这条腿,再欺身而去,手撑在江栖鹤脸侧。银白长发从肩头滑下,垂落在江栖鹤身前、颈侧,擦过皮肤时触感微凉。“光天化日之下,陆大庄主想要干嘛?”江栖鹤微微眯眼。“想要跟你道歉。”陆云深半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