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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长胳膊去敲窗户。笃笃笃,笃笃笃。敲击的声音在暗寂的夜里听起来颇有些惊心动魄。过了半晌,房中毫无响应。宁楚仪皱起眉头,这鸨儿睡得未免太死。他凝神听向屋内,一道浅淡绵长的呼吸自榻上传来,接着一阵悉悉索索,听起来像是翻身的声音。宁楚仪无奈,只好又抬手敲了几下窗棂。仍是没有反应,宁楚仪低声道:“在下乃是宁捕快,夜半叨扰,实感愧疚。然有事要向三娘请教,请三娘开一下窗户,出来一见。”室内响起了一阵鼾声,那鸨儿竟然睡得更死了。宁楚仪摇摇头,翻身跃回檐上。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误会了鸨儿的意思?若真是有事定要告诉他,又怎会睡的这般深沉?若是半夜强行进去弄醒了她,结果却并非他以为的那样,岂不是太过尴尬?他纠结了一会,只能叹口气,跃下房檐,抱着赴死的心情回了家门。然而天不从人愿,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他推开房门,便立刻看到了坐在案边的那个伟岸背影。听得动静,子硕转过头,那双深绿的眸子,映着月光,如两泓深深的潭水,幽得吸魂。宁楚仪与他视线相对,不由一阵神情恍惚。这么美的眸子,这世上怎会又一模一样的两双呢?难道,他梦中那人,其实便是子硕?他的梦,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许只是他的臆想……他梦中那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心中升起对子硕的无限歉疚,他想躲开他热烈纠缠的视线,却又忍不住与那胶结在一起,身上忍不住一阵燥热,他吞了吞口水。子硕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眼中露出笑意,冲他招了招手。宁楚仪硬着头皮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你一直在等我?”子硕掰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写道:是啊,想见你,于是来了。宁楚仪面红耳赤,这句话直戳心窝,惹得他觉得耳道里都要噗噗冒烟。“那个,那个,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刀早晚都得挨。大不了以后再也不见他!然而想到以后见不到子硕,他心口又隐隐作痛。他看着这个人,也看了整整一年多,哪里又舍得……子硕凝视他:“有话说却又为何不早点归来?我在这里等了你半宿了。”宁楚仪哑然。“若是为了昨夜的事,是我错了,该我道歉。不知楚仪是否愿意原谅我?”宁楚仪凌乱了,这种羞耻的事,为何要提起来?他硬着头皮道:“这件事不怪你,怪我。其实,其实我……”“其实你还未做好准备。”子硕眸子弯了起来,“我心中有你已是良久,我只当你看我亦如我看你一般。怪我太过心急,还当你愿意跟我出去,便是答应我了。”什么?答应他?答应他什么?难道是说答应要与他野合?他又是一阵凌乱,他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奔放的人?“我回去也想了许多,我不该如此心急。你我虽然心意相通,然而并不曾言明。昨夜会吓到你也是正常,我保证,日后不得你首肯,一定不会勉强于你,楚仪大可对我放心,不必今日一般躲着我了。”“在下,在下并非是在躲着你。”宁楚仪慌忙摆手,说得磕磕绊绊。子硕眼睛弯起更甚:不是躲我便好。他写完这句话,抬头看向宁楚仪,那眸子里的深情如汪洋大海,瞬间就将他溺了进去,之前一心想解释的话,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你半夜方归,我估计你腹中也该觉得饿了。”子硕站起身,走向窗边,他推开窗户,弯腰拎了一个食盒进来,掀开后,只见里面摆了一盘圆形花朵状的蒸糕。宁楚仪识得,那是“七返膏”,得要厨子用极软的面团层层抹上油膏后再反复折叠翻转,一般要折上七次,最后再做成圆花,放到笼上蒸出来才好。这种面点,一般人家吃不起。他也在过年时才能偶尔吃上一回。子硕将糕拿出来塞到他手中,满眼期待看着他,那眼神温柔又深情,看得宁楚仪心中一阵暖乎乎。他拿起蒸糕,咬上一口,一阵松软甜香,酥嫩纠结的滋味在口腔回转,别提有多美味了。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子硕心情看起来大好,在他手心写道:“你看我教的厨子学的中原菜式如何?若是喜欢,以后我多多拿来。”宁楚仪低声道:“你为何要待我这般好?”子硕眼神与他对视,宁楚仪顿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蠢。他看着那双眼睛,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子硕为何要把自己包得这样结实?他是祆教的祭祀,难道是不能给他人看到真面目的吗?他放下糕团,双手伸出,想去摘子硕脸上的面罩。子硕是不是那人?是不是?若是看到他的脸,他是不是能想起他的样子来?手指与面罩相触,子硕眼神冷静,没有丝毫闪躲。宁楚仪抿紧了嘴唇,手指加力,摘下了他的面罩。面罩落下,宁楚仪睁大了眼睛。面罩下,空无一物……子硕的衣物掉落在地上。宁楚仪的面前,一堆杂乱的衣物,哪里还有子硕的影子。☆、试探宁楚仪看着一地的衣物,顿时有些凌乱了,难道是他的做法惹得子硕生气了,又如昨夜一般,不告而别了?只是霎那之后,他便感觉到了不同。房间里,空气沉闷起来。似乎有重物自空中压下,夺走了他呼吸的能力。宁楚仪拉开领口,有些难耐地扬起头,伸长颀长而线条爽利的脖颈,力图让呼吸顺畅些。他抬起了头,看到有无边的黑暗,吞噬了月光,自上空沉降而下,缓缓的,一个巨物从中蜿蜒而出,带着顺滑的触感,扫在了他的脖子上。宁楚仪害痒,不免将肩膀耸了起来。那黑色巨物又落下一根,然后又是一根,一根根下来,他数了数,约莫有七条,看起来像是一条条毛绒而蓬松的尾巴。那些尾巴调皮而胆怯,只是轻柔将他纠缠起来,如同将蚕丝卷成了蛹。宁楚仪被这些黑色的尾巴包裹,竟然觉得有些好笑。然而,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身后,两只修长素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滑过他的脖颈,顺着肩膀向下,暧昧地在他身上抚触。他浑身升起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两道宽阔的臂膀从他身后环绕过来,将他紧紧拥住。“子硕?”他轻声开口探问。回答他的是一道冰冷的呼吸,自耳后响起,然后是一股浓郁到几乎让人窒息的异香,铺天盖地,将宁楚仪包裹其中。宁楚仪对这异香十分心仪,每次闻到,便有些欲罢不能。身后的人似乎明了他的心意,异香越发浓厚,那两只手在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