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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有一成,却是他全部的私情了。你是鬼,还只是我的幻觉?你还在眷念着什么?那个人仿佛体察了陈符所有的心情波动,他的眼中没有仇恨,只是透着抹柔软的倦怠。从他的眼睛里,你可以看到他所有的爱恨悲喜。——因为我想见他,而你想见我……陈符看着他消失在空气里,像是一盏被吹灭的灯。第二天,陈符如常出门。他见到那个人的事,除了第一次,他再未提过。他不提,风怜目与秦小鹿便不知晓,时间久了他俩都淡忘了这事。直到当天晚上,风怜目自己也看见了“鬼”,在自己的卧房里。三十三风怜目难得白天清闲,守在院子里看怜心练剑。秦小鹿打着哈欠从自己屋里出来,打了桶井水,将脑袋整个埋了进去。怜心伸了伸秀剑,挑起了秦小鹿的衣摆,秦小鹿瞪了他一眼。“小鹿你为什么没睡觉?”“实验,”秦小鹿挂着黑眼圈,没精打采地道,“我要看兔子半个时辰后会不会死。”“噫!好残忍!”“说我残忍,看我拿你做实验好不好?”秦小鹿满脸是水,阴森一笑。怜心躲到她师乎身后去了,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小鹿你是万花,你为什么不叫秦小花?”秦小鹿嗤之以鼻,道“你师父是纯阳,为什么不叫风小羊?”风怜目茶杯一放,“你要把智商降到怜心这年纪么……”陈符回来时,风怜目正在拿草叶编蚂蚱给怜心玩,秦小鹿面朝下趴在石桌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两人本有不尴不尬的私仇,平日就算不得不相处,也几乎不看对方,连目光都没有交汇过。不过,陈符倒不是怕看见风怜目那张与呆咩极像的脸,对他来说,这俩兄弟从内到外完全不同,无论气质还是谈笑举止都不会搞混,风怜目外冷内热,呆咩则整个人都是暖融融的温。他踏进院子时,风怜目刚巧抬了下头,两人眼神扫到了一起。陈符却是一愣,若不是旁边还有其他人,他简直要怀疑他在白天都能看到那个人了。风怜目之前是对着怜心的,笑的时候露出一点白色的齿尖,嘴角微微勾着,颇为清浅动人,那眼波软软的,干净得半点杂质都没有。这样的笑容,陈符见过很多,在呆咩的脸上。他第一次知道风怜目也可以这样笑的,果然是兄弟么……风怜目猝不及防见到他,笑容还没收住,怔了怔,突然站起身,转身回屋了。“这是闹哪样……”怜心一头雾水,追着进屋了。后来师徒两人就没怎么出去,怜心将风怜目编好的蚂蚱挂在自己床头,早早睡了。风怜目看了会书,脑子里却不知在想什么,只见着个个墨字在纸上走来走去,却一个也没进眼睛。还未到他平时休息的时间,便吹灯就寝了。一夜乱梦不断。他一时睡,一时梦,一时醒,明明躺在床上,却硬生生地折腾得疲累不堪。似乎过了很久,但是睁睁眼,天还是黑的。有人坐在他床边。行走江湖,这本是件极危险的事,若是仇敌,岂非要被人睡梦中取了头颅?但是半梦半醒之间,整个人的感知都像是没拉紧的弦,迟钝得很,看到床边有人他竟也没感觉到太多惊讶,只是迷迷糊糊地看着那人。很熟悉的人。熟悉得只靠下意识就能认得。我又做梦了,他靠在脸边的手颤了下。那人专注地看着他,一如既往的高傲,甚至带着不知收敛的咄咄逼人。喂,醒醒。那人的手在他发梢拂过。周遭的空气沉寂如常。我要睡觉,他说。那人哼了一声,道,是睡觉重要还是我重要?他说,睡觉。那人笑了笑,又有些生气,我要走了,不送我吗?他在枕头上蹭了蹭,你总是在晚上离开。那人道,现在正是晚上,你看,月亮正到中天。他看不见外面,不知道外面是否如他所说月上中天,他只说,我不送你。那人奇道,为何?他在被子下蜷起了身子,嘟囔道,送别是为了记住下次能相见,可是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我都见不到你了。那人坐在床边,半晌,道,那我留下来,永远陪着你好不好?他没回话,他感觉自己眼睛热热的,好像有什么液体正往外冒,止也止不住。他是被自己的泪烫醒的。他浑身一颤,看着那个说要永远陪着他的人站起身,拉开了门,向外走去。李沉浮……!他猛的跳起来,一步跃到门口。门并没有被任何人打开,关得严丝合缝,他撞开门冲出去。桃花院落,暗香浮动,抬头,正是明月中天。陈符在自己屋里听到动静,出来,见风怜目穿着白色的单衣站在院子中,怅然若有所失。陈符立即想到了什么,皱眉道,“你也看到了?看到了什么?”风怜目微垂了头,许久,道,“没什么。”他转过身,往自己的房间走。他对待陈符的态度一向冷淡,这次却让陈符感觉有些刻意。这时,另一件事牵住了陈符的注意。风怜目平时都掩在衣裳下的脖子,此时因为穿着单衣而露出来,他转身的时候,陈符不经意间看到他脖颈边有一条rou红的线。一条时间不短的伤疤,最起码也有一两年了。风怜目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却没听说过……陈符思量着,心中漾起一阵奇怪的触动。三十四风怜目干完手头的事,一溜小轻功奔到运河沿岸。河面宽阔,河上长风高扬,临水而立,衣袂纷飞,于龙姿凤章中更多了几分仙气。风怜目左右瞥了瞥,没人,抽出长剑戳起了螃蟹。这种损形象的事也只有附近没人的时候他才好意思干,谁让怜心喜欢吃这个。一个好师父,就是要在徒弟撒娇卖萌,惹是生非,得寸进尺之后站出来说一句,我教的,怎样?这才叫成就感。捉来的螃蟹用草绳绑成一串,叽里咕噜地吐着泡泡,没精打采地冲他竖着钳子。风怜目正要再戳几只,突然目光一利,回身挺剑挥去,正架住了直直像他砍来的一剑。突袭之人招未使老,迅速变招,刺得风怜目一阵手忙脚乱。“诶!别!”那人头戴斗笠,面目藏在纱罩之后,一手捏诀,一手持剑进招,步步前进,风怜目只得步步倒退。一只鞋踏到水里,风怜目猛的跃起,仿佛不带重量似的轻飘飘地从那人头上翻了过去。“不打了不打了!”戴斗笠之人冷冷一哼,转过身来。风怜目抱怨道,“刚刚若不是我反应快,脑袋都要被你削半边下来。”“脑袋,你有长这种东西吗?”戴斗笠之人恨铁不成钢地收了剑,“跟我过来!”风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