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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这么,从城门上坠下。狂风烈烈,那紫衣的人,面上笑意轻软又冷酷。杀了我又如何?你的皇位,你的江山,到底要陪我一起死。狂风割得人面痛得如刀割。谢紫只觉胸口一片刺痛难当,鲜血在空中划过的弧度,如同绽放的梅花。闻青,这到底是你的业障,还是我的?作者有话要说:☆、灵犀开京城依旧繁华。繁华刻骨,即成荒凉。那金粉华章可有散尽的一日?那水袖笙歌可有血泪斑驳的一刻?那盛世年华,可有悄然结束的一年?谁可知?谁能知?那琵琶玉箫吟叹了一滴是泪,那箜篌弹得十指断,不过断肠。嘉庆八年,扶琉军入关。直逼京城。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流民万里,哀鸿遍野。金戈铁马可描摹得了盛世金粉玉堂?孤寡的女子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逃命,踩过的土地身后是饿殍的白骨。有食尸的秃鹫与乌鸦,在高空盘旋。可是京城的高官们仍醉生梦死,可金銮殿上的皇帝,仍快意于心头大患的死。那个曾一笑动京华的紫衣郎,那个卖国求荣的谢紫衣,在城门之上坠下。三军之上,青天之下,有残阳如血。谢府被暴怒的百姓烧成废墟,却鲜有人知道,那一场大火里,曾逃出一个女子。步步妖娆,明媚如花。容清薇在谢府走水的那一夜里,冲进火海里,再出来时,怀中已多了个青色的骨灰瓷坛。她自诩冷血无情,可是那一刻,眼眶中流出的温热的眼泪,却落在了骨灰坛上。归闲殿下,谢紫。这乱世之中,也许每个人,无论怎么做,大抵都是错的吧。死了的人会与这软红十丈再无瓜葛,可是活着的人呢?容清薇长叹,她所能替谢紫做的,怕也只有保住谢书的骨灰。可就在她转身欲离开谢府的那一刻,她看见了一个人。闻青。闻青似乎是一路尾随她而来的,他只是怔然地看着烈火之中的谢府。脑中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开始撕扯,疼痛得让人想去死。大火,是啊,三天三夜不灭的火,焚烧了一切。钧天教众的哀嚎惨叫,爹爹临死前在烈火中白衣翻飞绝世无双的一笑。娘将自己托付给家奴时身上浓重的血腥味。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落下。十三年颠沛流离,十三年流落江湖。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什么爹爹,什么娘亲,什么出门办事!他们早死了,早就死了。只可笑他还活在一个疯子的梦里,等着他们回来。谢紫,谢紫。我就知道,我等不回你的。你也和爹娘一样是骗我的。他们说他们会回来,可他们再也没回来。你也没有。不知何时,连眼泪也干了。容清薇犹豫着走到闻青面前:“你知道了?”闻青疲惫地垂眸,长睫在苍白瘦削的面上落下一抹低回的阴影:“是啊,他死了。”其实是无意中听到邻居人说得。也不知怎么回事,越想心越痛,连不知何时咳出血都不知道。似乎那瘀血咳出后,他就渐渐神思清明了。也不知何时,便走到这里。前因后果,一瞬间,全部想起。如若他没疯,他一定和谢紫一起去边关。如果他没疯,他一定和谢紫一起去死。无论如何,生死一双。可是,可是,谢紫,你尸骨无存,我此生,又如何才能见你?我不信神佛,可如若我求遍漫天神佛,跪遍苍生洪荒,就能见到你。那我一定到佛前哀求,求一个相见。求一个相见与相守。他忽然笑了起来,近乎歇斯底里的笑。容清薇怔然地看着他。闻青笑得近乎疯狂,眼中那执迷与狰狞的寒光如伤心人的剑,断肠人的刀。什么江南烟雨,什么富贵温软,什么婉转凄清。那哪里是我闻青!我说过,我此生,决不负你。我说过,谁要毁了你,我就杀了他。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这样偏激执迷的性子是活不长久的。可为何你却走在了我的前头?作者有话要说:☆、年华尽整整三日。闻青端坐房内,不吃不喝。容清薇和衡莲在洗梧台外,相视无言。没错,闻青已回了洗梧台。自此,天下皆知,九霄卿唯一的徒弟已经回来。洗梧台的松树仍旧古雅高耸,好似舒寒凌从未去世一般。但那青梅煮酒的雅兴,看梅赏雪的风雅,早已成了过往云烟,可忆而不可及,零落斑驳在破碎的光阴里。时光已逝,岁月悠长。千年一瞬,弹指一生。这三日里,闻青想了很多,越到最后才明白,人之一世,悲欢喜乐,不过一场大梦耳。你看谢紫,今年的雪又要落了,可是你在哪?明年的桃花也许会再开,你会看到吗?闻青这时方才明白。所谓心死,并非戏文里那一般感天动地凄恻哀婉。而是感觉你还活着,可是这皮囊之下,确已一寸寸腐烂了。他身后,是明镜如霜,是,箜篌流华。而那长安上,素帛三尺,以血而书的,却是一曲箜篌。门外容清薇同衡莲只静默地坐着,扶琉的军队已快攻到京城。京城之内,已是末世光景。所有人都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一场盛世的落幕,一场乱世的开始。这是谢紫拼死一搏换回的浮屠千里,血流成河。这是君归闲苦守多年的锦绣江山。朱门被人推开,旧户朱门,高楼深苑,空锁楼中燕。容清薇看着闻青,忽然不知要说什么。这么多日,劝慰的言语皆在口中盘桓,今日,却说不出了。闻青看上去很平静,只是那承了夜雨烟岚的青衫,已成一身白雪长衣。他本生得秀丽,而今白衣于身,却显出其父宣行之一身冷绝孤高来。眉如剑,深如黛。眸如寒星,面如霜雪。只那袖口处,却是红梅朱砂的颜色,血迹斑斑。再细看其十指,方才瞧见那道道血口。“闻青,你……”“我谱了首新曲子,打算在这末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