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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好噎住:“不知道。”杨丛狐疑地扫了扫他,正想说话,江暮行跟宋然进来了。“房间好大。”宋然四处打量:“宴好,你睡觉要抱着兔子睡啊。”他拿起床头的两只兔子,一只是灰色的,有点旧,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很软,另一只是深灰色,两边的耳朵不对称,手感一般。“兄弟吗?”宴好不假思索道:“不是,它们是一对儿。”一旁的杨丛耍打火机的手轻顿,他都没注意到这个事,小好的兔子多了一只。什么时候多的?——午饭后,宋然用宴好的电脑打游戏,说是网速好,没延迟,想感受一把柔顺丝滑的攻防。宴好忙着做卷子,江暮行监督。杨丛在厨房洗圣女果,一小把洗了半天。张阿姨心疼水:“小杨,你放盆里洗,别对着水冲。”杨丛左耳进右耳出:“阿姨,江暮行对小好怎么样?”张阿姨不明所以:“蛮好的呀。”杨丛咧嘴:“怎么个好法?”张阿姨:“……”“虽然我待的时间不多,不过,我看过小好跟小江相处,两孩子很投缘。”张阿姨手里的抹布一抹碗口:“小好听小江的,小江也听小好的,两人没闹红过脸,不拌嘴,那是真的亲……”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全当唠嗑,不知道旁边的男孩子听得心惊rou跳。说了会,张阿姨停下来,有一点犯嘀咕:“小杨,你怎么问起这个了?”“没怎么,就随便问问,阿姨你也别把我问的告诉小好跟江暮行,省得他俩想多。”杨丛把圣女果丟进玻璃碗里,上阳台抽烟去了。隔壁是客房,原来是杨丛在这儿的小窝,现在江暮行睡。这会宴好在里面复习。杨丛叼着烟蒂插兜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分钟,他搔了搔寸头,抬脚走到角落里,背靠砖墙吞云吐雾。片刻后,窗户里飘出笑声。是宴好的,笑里带着少年人的赤城炙热,复习都能那么乐呵,似乎一点也不苦累。接着是江暮行在讲题,乍一听跟平时一样冷漠寡淡,多听听会发现不一样。江暮行的声音里面是有情感的,仔细去抽拨,会找出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有一瞬间,杨丛的眼前飘过很多画面,又乱起来,仿佛坏掉的电视机,掺杂了很多雪花点,他嘴边的烟一抖,掉下来一撮受惊的烟灰。——那天之后,杨丛看起来还跟往常一样,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宴好却怀疑杨丛知道了他跟江暮行的关系,他不止一次的想试探一下,都因为种种因素没成功。宴好甚至察觉杨丛有意无意地逃避那个话题,他就没追赶。“同性恋”这三个字后面贴满了负面又难堪的标签,被称为惊世骇俗的爱恋。宴好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不是他主动交代,就是杨丛自己发现。他以为杨丛会第一时间跑到他面前,求证,嚷闹,劝阻,或者气到咒骂痛哭。毕竟是个暴脾气,刀子嘴豆腐心,直来直往的性子。宴好没想到杨丛选择了自我压制,自我梳理。成长的猝不及防。宴好相信杨丛会接纳自己。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兄弟。不管杨丛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好心理建设,宴好都能等。过了九月中旬,杨丛翘课的频率高了,网游世界跟篮球场是他活跃的场所,成天的逍遥自在。高三了,学习方面几乎全靠自觉,老班也不管他。夏水的身体有些不好,总是请假。宴好在周围几乎没了说话的人,手机又在江暮行那,座位隔得远,小纸条也传不了,他只能靠刷题背公式打发时间。——时间流逝得飞快,国庆如往年一样,闪亮登场。宴好要去爸妈那,这个计划没有变,大概是受到了江暮行的影响,他也不知不觉去规整生活。出发前一晚下起大雨,稀里哗啦地持续到了天亮,吵得人心烦气躁。宴好吃完早饭就要走,不然赶不上航班,雨还在下,他找的一个车龄较长的老师傅来接自己。江暮行没收拾餐桌,而是去换鞋。宴好跳起来趴他背上:“别送我了,你晕车那么厉害,来回跑一趟受罪。”江暮行把他往上托托:“没事。”“有事,你是我的,你难受,就是我难受。”宴好搂着江暮行的脖子,在他耳边吹口气:“听话啊。”江暮行的气息略沉:“真不要我送?”“真不要。”宴好蹭蹭他的发丝:“我年年飞,很熟练的。”江暮行沉默半晌:“那送你上车。”宴好说好吧,他抿抿嘴,像个要去征战沙场的丈夫叮嘱妻子。“我就去待两天,你乖乖在家等我。”“趴好。”江暮行背着宴好弯腰蹲下来,拿了鞋柜底下的运动鞋松松鞋带。宴好看江暮行给自己穿鞋,心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你会一直对我好吧?”江暮行修长的手指勾着鞋带,打了个流畅的蝴蝶结,换另一只脚。宴好咬他耳朵:“跟你说话呢。”江暮行没回应。宴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自觉加重力道,把江暮行的耳朵咬出了渗血的印子。几天都消不掉。江暮行这才出声:“起来。”宴好八爪鱼一样扒着:“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要说会。”江暮行开口:“会。”宴好顺着杆子往上爬:“多说一点。”江暮行低头换鞋:“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要好对他的岔开话题很不高兴:“没了。”江暮行又问:“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宴好反问道:“不是你帮我检查过了吗?”江暮行扶额。“我还没走,你就想我想的魂不守舍了?”宴好头往前伸,想看江暮行是什么表情,有没有脸红,却被他一只手扣住了脸。“干嘛不让看啊?”宴好亲亲江暮行的掌心,长叹一声:“你这样子,我感觉你要在我背上刻一行字,儿行千里母担忧。”江暮行:“……”——到了楼下,宴好就不让江暮行送了:“雨很大,就到这儿吧,你不要下来了。”说着就从江暮行手里拿走背包。江暮行皱起眉头。宴好怕他生气,忙哄道:“车已经到小区门口了,我过去就走。”江暮行看了他许久,嗓音低低的,有些许沙哑:“落地给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