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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断绝,留下的好东西极多。鬼蚌一心想让自己配得上雪蚌,自然也是苦学不辍,不像别的大蚌那样惫懒,倒是在南海妖兽之中赢得了一个才学过人的噱头。可惜他在雪蚌玊美人的心里,终究只是个小孩子,而且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的小娃娃。对待后学晚辈,雪蚌十分宽容,纵然鬼蚌这样胡闹,她也觉得是太年轻的缘故。倘若真有鬼蚌心愿得偿的那一日,雪蚌不拿他当小娃娃看了,保管鬼蚌连哭都来不及——凡间女子奚落挑剔起没本事的男人不配做自己的夫婿,都是毫不留情,更别提妖兽了。奈何这个道理,鬼蚌看不透。大蚌们背后不知笑话过这家伙多少回。“哎,玊美人不会真把鬼蚌的胡说八道当回事了吧?”竟然说雪蚌会被一个大乘期魔修重创,衰竭而死,知不知道什么叫上古海兽?古荒破碎都活下来了,那个大乘期魔修岂不是能跟天道之威媲美?“阿鬼虽然糊涂,倒不至于拿雪蚌的事开玩笑。“这可难说…”一只大蚌懒洋洋的翻个身,海面骤然生浪。“谁知道他听了什么人教唆。”“哪有人用这种荒诞借口行骗?”大蚌反问。“呃…这倒是。”忽然有妖兽传来消息,说鬼蚌与灵龟离开海市蜃楼,一路往南边去了。“这是啥道理,既然有人要对雪蚌不利,他怎么跑了?”蚌妖们百思不得其解。“果然,他是在胡言乱语,虚晃一枪,背地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大蚌们琢磨了半晌,也没掰出个道理,只能敲着同伴的壳发呆。“话说,这片海域的南边有什么?”“…葬魂渊?”***一个窈窕的身影趁着夜色轻盈跃上船舷,贴着长长的缆绳,悄无声息的融入暗影里,没有惊动任何人。甲板上修士们来回巡视,警惕的注视着海面,神情肃穆,并不交谈。雪蚌在暗中窥看了一番,心道这中原魔修倒也有点规矩,不是乌合之众。她很快看出,这些魔修巡视的重合点,是甲板二层的一个舱室,所有人都围绕着那处戒备森严,舱室门口反倒空荡荡的,教人看不出端倪。算算时间,此刻正是海市晚间最热闹的时候,一些卖不掉,或者不方便随意出售的好东西,准备进行拍卖,去年甚至出现过一条妖蛟的尸体。看船上魔修数量,大概有一半人去拍卖会了。这种盛事,是海市蜃楼的重头戏,远道而来的修士与妖兽,没人愿意错过。这群中原修士行事谨慎,不过对雪蚌来说,即使两个魔尊同时在船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小一艘船而已,雪蚌能轻松的来去自如。即使提溜走那个叫童小真的家伙,她觉得整条船的魔修也不会发现。眼见那个船舱周围戒备森严,魔修们皆是严肃之色,雪蚌更觉得里面有名堂。据说童小真只是个金丹修士,哪里值得这样对待,中原人这样神秘,到底在闹什么玄虚?雪蚌避过巡视的魔修,悄无声息的凑近舱室,快速的破去布在外面的禁制——诸多符箓化作灵气,然后重新凝结摆回去,快得丁点波动都未产生,布禁制的人被蚌妖幻力所惑,根本察觉不到这番变动。“魔修的,妖兽的,咦——”雪蚌吃惊的顿了顿,凝视着那几个悬浮的符箓。“上古流派的画符手法,许久未见,原来世间尚有流传。”雪蚌自言自语。她口喷一股蜃气,流转不定的符箓瞬间一滞,雪蚌趁机潜入,有惊无险的过了这最后一关,来到舱室门口。“…此番来迟,是发现渊楼动向诡异,前往查探而耽搁的。”雪蚌不由自主的把耳朵贴在门上。禁音敛息的法阵,方才已经被雪蚌解决了,凭她的耳力,这点对话当然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这声音听似冰冷,却充斥了别样沉郁的诱惑,令人闻之心醉,只想靠过去听得更仔细些。“沈岛主可有发现?”最先的声音回答:“薄云天可能要逃。”“怎么可能,他舍得放弃大好基业?”第三个声音就显得粗犷,但语气里亦不缺傲慢,听起来像惯于发号施令的。“尊者说得不错,薄云天穷毕生心血,才建了东海渊楼,不到穷途末路,他怎么会轻易丢弃?”这个声音温文尔雅,中正平和,劝慰得人特别舒心。唔,小春的徒弟。雪蚌暗暗在心中给听到的声音排了个序。“事实上,他已经在这么做了。”低沉清冷的声音里,又是让蚌心里rou都痒痒的诱惑。沈岛主?雪蚌琢磨着,南海大大小小的岛没五千也有一万,随便谁占个有水有猎物的小岛,再宣称自己是这座岛的主人,一点也不难。只一个姓,怎能想到是谁……雪蚌忽然深深了口气,神情骤然变得微妙起来。——好浓郁的参味!!有了,东海沈玉柏?难怪这声音连她听了都浮想联翩,原来是“延寿灵药难得一见”的缘故。看来梁燕阁决意驱逐渊楼的事,不是虚言,沈玉柏都跑来跟中原修士结盟了!雪蚌有些想不明白,梁燕阁勉强算得上富庶,只要出得起价钱,南海妖兽随便他挑,何必舍近求远,去找中原修士,这是什么道理?雪蚌忍不住又凑近了些。只听里面有个清润的嗓音说:“凡事变更,总有个契机,难道薄云天听到了什么?数日前我等还在海上遇到渊楼拦截,虽有三昧真火惊走妖兽,但这里乃海外之地,渊楼不缺四海真水,倘若渊楼真的豁出去,石中火也要暂避锋芒。”“啾。”一个不满的杂音。“难道是薄九城——”屋内詹元秋满腔疑虑,话又不敢说得太分明,只隐隐的提醒陈禾:“薄九城吓破了胆,将自己的遭遇一说,薄云天爱子心切,索性带他远走避祸?”众人还没来得及应声,沈玉柏已是微微冷笑:“他连儿子都丢下了。”“这……”裂天尊者截口问:“薄九城那小子逮着没有?”“虑其可能是陷阱,我未曾理会。”沈玉柏耐心很好,他最习惯的就是敌不动我不动,一时没看穿,也没关系,只要不照着“别人期望你走的路”去选就好了。“陈公子怎么了,一直不说话?”梁燕巧笑嫣然。陈禾根本听不懂渊楼、薄云天、薄九城这些名字,骤然遭遇发问,已经深深拧眉,还好释沣再侧,立刻给他解了围。“除非薄云天前往中原,否则他在南海唯一能找到的援手,只有妖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