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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事情,子修记得不大清楚,若是说出了话,也请褚盟主不要在意。”“不会。”褚昭从未觉得自己是口舌不利之人,可是面对如今的苏韶,总是会退缩。他懊恼自己的胆怯,默默在心里打气,又把要讲的话捋了一遍。苏韶却在他之前开口,清澈的眼睛中疑惑之情太过明显,“褚盟主可是有话要讲?不妨直说。”“不久前在盟主府,你也是这么说的,可当我讲出来,你却又生气了。”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两次。”“什么?”苏韶表情惊愕,他不觉得自己是容易生气的人,“子修记不大清了……失礼之处,还请莫怪。”褚昭像是怕将人吓跑一般,声音很轻,“同胞而生,我自然不会怪罪自己的兄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褚昭包容地看着他,话讲出口之后,不安也随之消散,“我是你的兄长,可还记得?”“你是……大哥?”第79章6.14兄弟两个总算相认,褚昭没拿那些恼人的事情来烦苏韶,静坐在苏韶旁边,嘴角的笑意无法压制,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苏韶看着他,“你真的是……”高烧退下之后,前事好像隔了一层纱雾,好像上辈子发生过的一样。他知道有一个兄长流落在外,单凭褚昭几句话,还不能使人信服。褚昭看出了他的怀疑,还有掩盖的并不完美的迷茫无措,向苏韶投以安抚的目光,褚昭道,“那天,荆叔一直护着我,刺客朝我下手的时候,他挡了一下,我被刺客打到一边,晕了过去。”苏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二十二年前的事。可他那时候只有四岁,对于褚昭说的人和事,完全不记得了。“后来呢?”苏韶问。“等我醒来,全家无一生存,荆叔的尸体就在我身上,身侧的人,全都熟面孔。火势很大。”褚昭吸了口气,对苏韶道,“你脸上的伤,应当是那时候留下的。”“我不敢动,静静地等到天亮,才悄悄跑出了府。”他在尸体下面呆了近六个时辰,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褚昭已经记不起来当时的自己在想些什么,他似乎被吓呆了,什么都没有想,连恐惧也变得不足为道。“我以为除了我,其他人都死了。”褚昭道,“可是不久前,魏王告诉我,你就是楚昭然,你还活着。”苏韶对魏王很信任,“殿下知道此事?”他很快记起了,“是了,连姓名都是殿下告知于我,他定然知晓。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很好。”褚昭说。苏韶轻易接受褚昭的说辞,他准备好的许多话都没能用上。褚昭静静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之后,褚昭才道,“昭然,魏王说,楚家的仇,已经报过了?”他实在不想提起与此事有关的话,可这个问题萦绕在心中已经许久,怎么都挥之不去。苏韶身体尚未痊愈,他很在意身为卓仪时的所作所为。话一出口,褚昭就后悔了,既然已经讲出,就没有收回的权利。褚昭愧疚地看着他,小心观察苏韶的反应。“殿下是这么说的?”苏韶苦笑,“当年的事,确实是几个正道门派所为。只是二十二年过去,当时的掌权者早已作古,活下来的,真的与我们有仇恨吗?”“有。”褚昭坚定道,他摸摸苏韶的头,又重复了一遍,“有。”“不必太过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若是换做其他人,那才叫真正的生灵涂炭。”细细回忆起来,魔教的行动浮夸,每当做了恶事都会大肆宣扬。正道也经常把魔教当做替罪羔羊,以换取好名声。褚昭不认为苏韶有错。“多谢安慰。”青年看似温和,实则个性执拗,不会轻易改变想法。褚昭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劝说,平时多注意些苏韶的动向。年老的帝王身体渐渐衰弱,风云四起之际,站在太子身边的魏王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他一直没来看望苏韶,只是留了口谕,准许苏韶离府。苏韶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裴英尔留在魏王身侧,只有褚昭与苏韶两人离开。正道的大部分势力没了,各门派残留虽然成不了气候,对魔教的仇恨却更上一层。一般人都不会猜到苏韶就是卓仪,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保不齐什么时候,便会暴露出来。褚昭毫不留恋盟主的位子,带着苏韶直接离开北方,去了南边的边陲小镇。“我以为你不会同意离开。”到了地方,两人总算能喘一口气,自牙行看好宅院,找了客栈入住。褚昭想不明白苏韶心里的想法,便开口询问。苏韶神情郁郁,即便是笑着,也看得出来他并不开心,“殿下已经不需要我了,不如就此离开,免得打扰殿下的计划。”“昭然,离开未必不是好事。”苏韶轻声道,“我不知道。”“你昏迷不醒时,魏王曾对我说过,你和我完全不同。你心怀天下大义,不是我这种,眼里心里只有仇恨的人能比的。”青年表情惊讶地看着他。褚昭道,“你不是为了魏王而活。”“如今魏王殿下便是大义,我便是他的破绽。”“你想死?”他们都清楚,苏韶之所以会受那么重的伤,就是因为他一心求死。可真当苏韶说出来,褚昭还是心里一惊,“你就不能为自己想想?”苏韶沉默不语。褚昭近乎恳求道,“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大哥……”苏韶又何尝不知道呢?如果没有褚昭,他根本不会迟疑到现在。褚昭了解苏韶的想法,因为在得知弟弟还活着之前,他也是如此。生不如死。苏韶素来心软,既然讲不通,就给他来软的。褚昭暗暗下了决定,“我们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相见,好不容易才相认!我很累了,昭然。你有魏王庇护,无论经历了什么,却总能在他那里卸下心防。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唯一的朋友还欺骗了我这么多年。”“我……”褚昭当机立断,做出决定,“我们不在此处停留了,明日便动身离开!你为了死去了人忧伤痛楚,这是人之常情,可若是再来一次,你同样会这么选择!既然做出决定,又何必再纠结!”“好。”褚昭的话说的是重了,苏韶善解人意,明白他的意图,自然不会曲解话中的含义。他轻声应下,又问道,“你是正道魁首,不在意我的身份?”褚昭冷着脸,“正道魁首?谁爱做谁做。若不是几个老头逼迫,我又怎会骑虎难下?”苏韶眨了眨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