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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沉静,暗合“顺其自然”之道。不像年轻人,却有年轻人的赤诚和热情。胡肆心里有些不舒服。霁霄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师弟?根本不像霁霄。当然,也不像那只雪山灵貂。“说你傻,你又不傻。”虞绮疏:“我本来就不傻。”走过一条狭窄巷子,只见“亨通聚源”不起眼的后门口,正立着一道人影。那人书生打扮,轻摇折扇,月光下,影子斜长。钱誉之:“刚才看账左眼皮跳,我就知道,今晚有客人。进来吧。”后门吱呀打开,露出静谧的花园。虞绮疏跨过门槛,仰头望云,犹豫着如何介绍这种情况。云头飘过院墙,如入无人之境,悬停不落。虞绮疏怕钱誉之气恼对方无礼,一言不合打起来,解释道:“他还在养病……”钱誉之合上折扇,轻敲虞绮疏肩头,笑道:“虞小子,休得无礼。这位是你师门前辈,你今夜遇到他,就是有缘,他指缝里随便流出点什么,足够你吃用半辈子了!”虞绮疏心里纳闷,我师父孟哥是雪山大王,难道这位红衣前辈,也是一位大妖?钱誉之jian商本性作祟,这般言辞,表面恭维胡肆,实则想帮虞绮疏坑来点东西:不管是你师侄还是师弟,你做长辈的,好意思不给点法器、丹药吗?胡肆勾唇一笑:“想要什么,来。”随他话音落下,虞绮疏身前,凭空开出一朵朵红莲虚影,直通云头。钱誉之顿时头大,他想起某条传言:瀚海秘境上空,孟雪里步步生莲登上境主的云船……胡肆做派过于轻浮,他便想设法阻拦小虞。虞绮疏低头看看,他在长春峰侍弄花草、喂鱼喂鼠,靴面和衣摆沾着泥点,便商量道:“我,我还是不上去了。要不然,你下来吧?”他话才出口,发现钱誉之神色惊异,好像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钱誉之好笑地想,自从胡肆将一片湖水升入天空,超脱人世,恐怕再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三个字——你下来。“你多年足不沾地,高高在上,云来雾去,不累吗?这里又不是寒山,你下来接接地气,也不算违背誓言吧?”钱誉之笑道。若在寒山,他们是师兄与师弟;在人间,他们是圣人境修士与大乘境修士,钱誉之都不能这样对胡肆说话。但此刻,在亨通聚源,他们是客人与商家。其他的标签和身份,不妨暂时放放。“说得不错。”胡肆一拂广袖,散了云烟,轻飘飘落下来。钱誉之沏茶,虞绮疏搬椅子,招待“师门前辈”入座。花园树下,三人对坐饮茶。胡肆转杯看茶色,待客用陈年旧茶,自喝用今年新茶,钱誉之还是这么抠门。钱誉之问道:“深夜大驾光临,想做什么生意?”“我来卖东西。”钱誉之目露怀念之色:“这次卖什么?”胡肆很多年没有卖过东西了。最初是在寒门城市坊,寄卖自己炼制的法器、丹药。修炼需要资源,胡肆和霁霄的师父,确实没多少钱。后来胡肆道法有成,刚刚自立门户时,手头比较紧,就给“亨通聚源”一些法器,让钱誉之拍卖。虞绮疏不知这些旧事,只老实地坐着,给两人续茶。胡肆:“现在不想交给你卖了。”钱誉之:“那你怎么卖?”胡肆转向虞绮疏:“卖给你。”他取出一卷泛黄手札,示意他翻开,一边道:“这是我多年积累的修行心得。杂学一途,看似繁多,实则杂而不乱,大可互相印证,愿你能触类旁通,一通百通,以后无师自通。”虞绮疏怔怔接过:“啊?”他被卷册吸引,随手翻开两页,喃喃念诵道,“……这师门不好,女修太少,仅有的几个,都性格剽悍。太久见不着温柔女修,看师弟都觉得眉清目秀。”虞绮疏目瞪口呆,差点摔了书卷:“这?”这算什么修炼心得?胡肆轻咳道:“往后看。”“第一次开炉炼丹,千辛万苦,得一炉下品补气丹。拿去寒门城换钱,只换得十块下品灵石。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娶很多老婆。”虞绮疏合上书,“我能不买吗?”“不能。你就出一块灵石吧。”虞绮疏捧着书,向钱誉之递了递,示意后者掏钱。钱誉之又惊又疑,心知这是虞绮疏的机缘,事关圣人道统传续,他在此处,有觊觎、抢夺他人机缘的嫌疑,因此颇有君子风度地侧身偏头,避嫌不看。可惜虞绮疏不识货,见钱誉之不愿付钱,心想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我没有。”胡肆长眉蹙起,微显怒意:“你连一块灵石都不愿意出?”虞绮疏老实道:“不是不愿意,是真没有。我原来还有些钱,但现在……”他久居长春峰,没什么需要额外花钱的地方,全副身家都存在钱誉之的钱庄里,以年为期,有利息拿。现在期限未到,灵石取不出来。之前钱誉之说过,需要用钱的时候,可以暂时支借,但看刚才的情形,以钱誉之一毛不拔的jian商品质,借钱是绝无可能了。虞绮疏想了想:“不过我可以用别的东西换!”胡肆:“你有什么东西?”“我是来给钱掌柜送桃花的。”虽是盛夏,然长春峰四季如春,桃花常开。虞绮疏摸摸储物袋,挑了一枝最好的,笑道:“我就拿这个跟你换。”两袖空空,一无所有,聊赠一枝含苞桃花。孟雪里栽得金丝桃花树,被虞绮疏摘来,借花献佛,果然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钱誉之心道糟糕,这小子平时挺机敏,怎么关键时刻净犯傻。他一只手摁在虞绮疏肩头。胡肆却已接过桃花,站起身:“好。事情办完,我走了。”钱誉之收回手,惊问:“你看见那道门了?”虞绮疏茫茫然望着胡肆。胡肆笑了笑。虞绮疏说不清那是什么表情,混合着嘲弄和悲悯、冷漠和炽热。他听到一句含义模糊的回答,虽听不懂,依然脊背发凉:“此方世界,根本没有门。”红云随风凝聚,飘然飞向南方天空。虞绮疏望天:“这是哪位前辈?”“你师兄的师兄,天湖大境之主。”“嘶。”虞绮疏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是他。不像圣人啊。”钱誉之对虞绮疏拱手:“一枝桃花,换走境主毕生绝学。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会做生意的人,我甘拜下风。”“你确定吗?”虞绮疏捧书苦笑,“卖药得灵石,发财娶老婆?前辈可能在消遣我。”上次胡肆乘云船来到长春峰,只看来势,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