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逐渐逼近的危险
顾丞霜吸了一口豆浆，把塑封膜撕开，将就着把油条蘸进去，但这样吃有些不伦不类，尝试了几下后实在不妥，就放弃了。 “以前买豆浆都是塑料袋装的，带回家还能倒出来打个鸡蛋进去煮，现在到处是这种奶茶杯装的，总觉得少了点味道。”顾丞霜也不知哪来的愁绪说了句感慨。 “生活节奏变快了呗，”赵汐蕾随口回应了句，“我去淘个二手的豆浆机，明天自己煮豆浆吃，想加什么就加什么进去。” 两人都觉得这个决定很好，于是就这么决定了下来。他们都不是会炒菜做饭的人，有趣的是他们又都不怎么乐意学，成为情侣后最大的变化就是叫外卖终于可以买一些以前想买又吃不完的二人餐。 “整天窝在家里，也不出去走一走，人都馊掉了。” “你以为写小说很简单啊？”赵汐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恨恨说道，“我要存很多稿，才能出去浪几天，然而读者会用可爱的小票票把我的存稿全部清空空。” “那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怎么有时间一直黏着我？” “我的全勤，”一谈起这事，赵汐蕾强迫症都犯了，“当初都怪你，我连续坚持了631天的全勤被你给截胡了，呜呜呜。” 嬉戏打闹了一会，顾丞霜看时间差不多就收拾心情拎着昨晚就准备好的公文包去教书工作。而赵汐蕾见他出门后，用力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体味好像真的比之前重了好多。 “也许我要换个写作环境。”赵汐蕾自言自语想着，以前她都是在书店休闲区、咖啡厅、洋快餐店、茶饮店、连锁便利店“流窜作案”，尤其夏天出门在外点一杯奶茶咖啡就能换小半天的空调。 于是她久违地从衣柜里翻出来外出写作惯用的中性装扮，鸭舌帽往头上一戴，背着松松垮垮的肩包就出门了，她打算今天出门用手机写作，效率低但更随性。 顾丞霜来到办公室，今天排班有三节课，上午两节下午一节，他懒得中午回家，所以公文包里除了今天要用的教案以外他还把“楚可怜事件”的案宗带了过来，毕竟发生在校园内的恶性事件，他心中难免有危机感、紧迫感和责任感，想要认清事实真相避免学生犯错。 一如既往，他先到自己所带的班级巡视了一圈，看到一群女生聚集在一起，隐约能听见“林悦悦”的关键词，便知道她们在背地里讨论楚可怜的事，毕竟楚可怜是林悦悦的后妈，身边同学的母亲和学校男生群交，这事能载入校史。 遗臭万年。 顾丞霜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是上去打发她们几个清洁卫生，让她们不要聚集讨论。 随着学生陆陆续续到齐，顾丞霜留意到班上最好的学生“纪萱”并没有待在教室，这很正常，她的文化课成绩已经远远超标，正在准备艺考。校长亲自给她批了条子，在能保证文化课成绩年级排前二十的情况下，纪萱可以在校园琴房着手艺考的准备工作，算是特权。 出于担心也出于怀疑，顾丞霜专程绕道去琴房看一眼，离着很远他就听到琴房传来的钢琴声，崭新建造的琴房在校园独树一帜，而售价数百万的大三角钢琴声音悦耳动听，来到这仿佛踏进了神圣的音乐殿堂，连心灵都得到了洗涤。 新琴房由知名企业家，也是“楚可怜事件”中头戴绿帽的苦主林震东全资捐赠，并提供专业的施工队，仅用了短短一个假期竣工。除了琴房以外林震东还以一块钱的价格向学校出租了一架大几百万的顶级三角钢琴，明面上给学生使用，实际上这架钢琴就是买给纪萱。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赠予，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在暗中标记好了价格。顾丞霜不认为林震东对纪萱的馈赠仅仅因为亲生女儿和纪萱情同姐妹，近千万的投入肯定有所图谋。 或者说，谁都知道林震东对纪萱有所图谋，尤其他的妻子楚可怜被曝光和能喊她mama的十个男生玩性爱游戏以后，他对纪萱的所有馈赠，愈发显得用心险恶。 但能怎样？ 有钱大哂。 因为今天自己没上第一节课，顾丞霜站在琴房门口聆听了好一会。他并不担心自己和女生单独相处会有绯闻出现，新建的琴房监控十分齐全，包括监听设备也是齐全的，发生的事情都会有记录。 这很安全。 似乎留意到门口有人，纪萱在弹完又一曲巴赫平均律后扭头过来，一身雪白装扮宛若出水芙蓉般素雅端庄的她露出了微笑……她可能是学校里唯一一个着装自由的女生，几乎不会有哪个人认为她不穿校服是违反纪律的事情，大家都会下意识忽略这点，认为她是对的。 “顾老师，你来啦。” 她的声音柔柔的粘粘的，说话富有感情，仿佛在这里专程等顾丞霜过来一般。然而她越这样顾丞霜越感觉可怕！他始终忘不了去年纪萱的“裸照”和“性爱视频”在校园传播的时候，她被她mama带回家那一瞬间嘴角流露的微笑，那仿佛是庆祝自己阴谋得逞的幕后黑手的微笑。 但像纪萱这样集荣宠于一身完美无瑕的女生为什么要自污清白，而且从中没有得到任何利益。 去年的“纪萱门事件”最终被认定为用AI换脸技术对纪萱进行侮辱的恶意犯罪，事件得到平息，但顾丞霜始终认为那是一个开端。 因为学园暗流涌动。 罪恶正在暗中传播。 “艺考，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把握吗？”顾丞霜随口起了个头，他对音乐缺乏理解，尤其对古典乐一无所知，远远没有纪萱专业。 “教我钢琴的楚娟女士认为我的钢琴入门了，近两个月进步明显，她还为我推荐了她的老师。” “弹这么好也只是入门？”顾丞霜有些惊讶，刚刚现场聆听琴声的时候他感觉非常悦耳动听。 “谢谢老师的夸奖。” 纪萱捻起裙角站起来微微一福，无可挑剔地行了一个屈膝礼，微笑犹如春风，让人手足无措。 眼前这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女生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有独特的魅力，诚然作为教师，顾丞霜也不得不把她当做一个女人看待。 “老师回去备课了。” 他按耐住心中因为纪萱美色动摇而滋生的负罪感，少许焦急地想要离开琴房，决定远离对方。 “顾老师。”这时，纪萱开口喊住了他，待他用略带疑惑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她开口道，“去年那件事发生，mama想当面打我的时候，我还没谢过顾老师挺身而出。” 当时纪萱的“裸照”和“性爱视频”在校内传播，纪萱mama得知消息后不分青红皂白对女儿下狠手，回家后把女儿打的遍体鳞伤。 当时在学校，顾丞霜挺身而出挡住纪萱mama第一轮辱骂和抽打，也算保全了纪萱的一些脸面。 “那事已经过去了。” “但纪萱一直记得。” “这是老师该做的。” “如果我的mama能像顾老师一样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而不是顾及脸面把我抽打一顿，差点把我活生生打死，纪萱现在还是乖宝宝一个呢……” “你，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纪萱伸手扶着钢琴盖，另只手挽住一缕鬓发梳到耳后，道，“什么都无所谓了。” 顾丞霜心头一震，他仿佛看见一个红色的面具戴在了纪萱的脸上，面具正中间刻着一个大字： 慾！ 那是举办性乐游戏，把林悦悦的后妈楚可怜吊在学校礼堂，让十个男生轮流内射两个小时的幕后真凶，她红色面具上的显著标志。 代号“慾”的真凶！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距离校园三公里外的商城，四楼一个名为沁园的书店，书店一角有个占地约十几个平方的咖啡厅，这里的咖啡可以无限半价续杯。 赵汐蕾经常光顾这里，书香和咖啡香气混合让她心神宁静。刷会员卡点了当季强推的新品套餐，她懒洋洋地陷入沙发垫，摊开手机码字。没过多久，一个穿黑纱裙看相三十岁的妩媚女人走了过来，赵汐蕾眼尖看到对方小腹鼓鼓和苗条优美的身材格格不入，显然对方已经怀孕。 赵汐蕾不多去想，低下头继续写作，这时，她手机软件标注了“特别关注”的人发来了信息。 艺术家：我在对面。 赵汐蕾心噗通一跳，猛然看见对面妩媚的女人伸出食指放在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赵汐蕾这时才仔细审视对方的面容，艺术家脸上最瞩目的是左眼角纹了一颗眼泪。 一颗暗紫色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