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穿肠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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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天,可真冷呀。头上一丁点儿星光都没有,八成是要下雪。 夜幕中,一个身影,跛着脚,孤单地行走着。他将大衣的领子竖起,缩着脖子,却还是无法抵御寒气的侵袭。 在他手里,是两瓶烧酒,和一个油纸包。想必,这位是因为天冷的缘故,要借烧酒暖身子。 在一处院门前,他停了下来。抬脚上了台阶,叩打门环。 须臾,院里有了动静。 “这大半夜的,谁呀?” 院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很耐烦的样子。 “我。” 立在门外的人回了一声。 “你来干嘛?” 没想到,院里的人竟如此冷漠。 “我——”外面那人稍顿了顿,才说:“想找你和师父喝点儿。” “哼!” 院里的人似乎很不高兴,却还是拉开门闩,开了院门。 “师哥。” 外面那人的语气中带着惭愧。 “不好意思,承受不起。” 为他开门的人很没好气。 “是牛斗吧?” 一位老者从屋里走了出来。正是马九爷。 “师父。” 外面那人叫了一声师父,他正是牛斗星。 “快进来暖和暖和。” 九爷一把推开小六,不许他堵着门。 “哼!”小六把嘴一撇,不高兴地唠叨:“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我就不信,有人会良心发现。这年头,哪有那么多有良心的人。” “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九爷凶了小六一句,接着对牛斗星说,“别听他的,他这人是什么嘴,你比谁都清楚。走,上我屋里去,咱不理他。” 牛斗星尴尬一笑,抬脚迈过门槛。 小六把脸背过去,不理会他。 牛斗星讨个没趣,一瘸一瘸地跟着师父进了屋。 小六把院门关好,将门闩插好,回了自己那屋。 秀儿见了小六,紧着问:“这么晚了,小臭来干嘛?” 小六爱搭不理地说:“说是要跟师父和我喝点儿,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他都来了,你不过去陪陪去,不像话。去吧,待会儿我也过去。” “妈的。”小六不高兴地说,“被窝刚捂暖和,他来得也真他妈是时候。” “得了。他不是你师弟么,你俩打小一块儿长起来的,你这当师哥的,不能不给他面子。你快过去吧,回头我再把被窝给你捂热乎了,保证不让你钻凉被窝不就得了么”说着,噗嗤一乐。 “我手冷,你先给我捂捂手。”说着,小六坏笑着把两只手伸向了秀儿。 “捂热乎了么?”秀儿在丈夫的手上打了一下。 “凑合着吧。”小六很不情愿地收回来两只手,放在鼻孔下闻了闻,自言自语道:“要说也真怪,也没用香水,为嘛一直这么香呢。” “懂个屁。这叫自来香。”秀儿脸泛桃花,红扑扑的。 “说得对。我先上师父那屋,回来我再品这自来香。” 说完,小六乐呵呵地出了屋。 秀儿则咬着下嘴唇,一脸美滋滋,自个儿跟自个儿说:“你还别说,咱老爷们儿的手法,最近越来越棒了。” 等小六进了师父住的那屋之后,身为师弟的牛斗星赶紧起身,恭迎师兄大驾。 小六没跟他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歪着头,不看他。 这时,酒已热好。 牛斗星端起锡壶,先给师父斟满酒盅。 又为师哥斟酒。 最后,才将自己面前的酒盅倒满。 而后,他站立着,用双手捧着酒盅,语带惭愧地说:“师父,师哥,过去的事,都是我不好,我借这盅酒,向您二位赔罪。” 小六冷淡地了一句:“受不起。” 九爷则端起酒盅,语出欣慰地说:“既然说了是过去的事,今日也就不要再提了,人不要纠结过去,不要奢求未来,只问心无愧地活在当下,便是人上之人。斗星呀,为师从未怪过你,更不曾有过记恨,你大可不必自责。来,咱们干了这盅。”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说罢,一饮而尽,真乃胸襟宽阔之人。 小六冷冷笑笑,也将酒盅端起,不说一句话,自顾自地将酒吞咽下去。 如此,便是说明,他也原谅了师弟。 牛斗星会心一笑,遂将老酒饮下。 而后,又为师父、师哥斟酒。 如此这般,几盅下肚之后,笑语多了起来。 秀儿这时推门进屋,牛斗星赶紧起身,请嫂子入座。 秀儿则客气地说:“我一个妇道,哪配坐下,你们喝着,我到厨房弄俩小菜儿。” “嫂子,天都这么晚了,你就别忙活了。” “不碍的。”秀儿笑着说,“还有块人家送给你师哥的金华火腿,正好够切一盘儿的。我再炒盘儿鸡蛋,弄点儿小咸菜儿。下回你再过来,提早告诉我,我多买点儿菜,好好给你做一桌子。” 说罢,便风摆杨柳地出了屋。 秀儿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把菜端上了桌。她又陪着说了几句话,便离开这屋回了自己那屋。 一瓶老酒已经见了底。牛斗星又将另一瓶打开,倒入锡壶,放进热气腾腾的水碗里。坐下与师父师哥说了一会儿话,突然鼓起腮帮子,捂着嘴跑出屋去,干呕了起来。 九爷纳闷:“斗星平时不是这个量,怎么才一瓶酒,他就不行了?” “您忘了。”小六说,“老话不总说么,酒入愁肠愁更愁,他如今一肚子的愁肠子,沾点儿酒就完蛋。不信,等他回来您亲口问问他,是不是还装着一肚子的愁事儿。” “胡说!”九爷把脸一沉,“这话我能问么。你小子可得把你那张臭嘴闭严实了,别净说让人不爱听的话。” “听您的。”小六将嘴一撇,“等他回来,我闭上嘴,一句话也不说,总行了吧。” 九爷冽了小六一眼,他拿这个徒弟没脾气,更知道斗起嘴来不是徒弟的对手,所以他不说话,点燃一锅老烟叶,自顾自地吞云吐雾。 牛斗星回了屋,醉眼迷离地说:“真没出息,才一瓶酒,就多了。让师父、师哥见笑了。” “谁都有不胜酒力的时候。”九爷一脸慈祥,语带关切,“不能喝,就别喝了。往后你有空就过来,咱们慢慢儿喝。” “也好。”牛斗星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喝茶好了。” 说着,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放下茶壶,拿起温好了的锡壶,给师父、师哥将酒盅斟满。 他用两只手将茶碗端起:“我以茶代酒,敬师父、师哥。” “好好。”九爷微笑着将酒盅端起,抬了抬手,一口咽下。 齐小六却不端酒盅,也不说话。闭着眼,如同睡着了一般。 “师哥。你怎么了?”牛斗星不解地问,“是哪儿不得劲儿了么?” 小六就跟没听见似的,依旧闭着眼睛,端坐着不说话。 “甭管他。”九爷说,“这小子又犯癔症了。来,咱俩喝。” “师哥。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牛斗星语带自责,“师哥,求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面不舒服。” 这话说出口,小六总算睁开了眼皮,却还是不说话。 “师哥,你要是原谅我,你就把这盅酒喝了。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给你跪下,你多会儿原谅我,我多会儿起来。” 说着,“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六看了他一眼,挑了挑下巴,示意他站起来。 “六子”九爷发了火,“你小子是不是想气死我?!” “起来吧。我早就原谅你了。”小六总算开了金口,“师父不叫我说话,我哪敢说话。起来,快起来。” “那你真原谅我了?”牛斗星还是不肯起来。 “不说了么。”小六一脸不耐烦,“我已经原谅你了,我的好师弟,快起来吧!” “让我起来也成,你把这盅酒喝了。不然,我就不起来。” “真麻烦。”小六更加不耐烦了,一把端起酒盅,放在嘴唇上刚要喝,突然打了个喷嚏,一盅酒一滴不剩地全都洒在了胸口。他把酒盅用力拍在桌上,烦躁地说:“行了,我喝了,赶紧起来吧!” 牛斗星恰好低着头,没有看见师哥将酒撒了,以为师哥将酒喝了,这才终于心满意足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赶紧又将师父、师哥的酒盅斟满。而他则端起茶碗,以茶代酒,接着敬师父、师哥。 九爷将酒一口咽下,小六则站起身,说回屋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不理会师父和师弟,径自出了屋。 牛斗星本想拦住师哥,九爷却说:“别理他,整天神神叨叨的,一点儿正形都没有。来,咱们喝。” 牛斗星一脸无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师哥走了出去。将锡壶拿起来,哆嗦着手,为师父斟酒,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先前那般自然了。 “斗星,你怎么了?”九爷眼尖,看出了不对劲儿,于是便关切地问询。 “没,没什么。”牛斗星连说话也不自然了。手一抖,锡壶脱手掉在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老酒全洒了出来。 九爷伸手将酒壶拿起,放好。刚要说话,眼神却一下凝固住了。他看见,洒在桌上的酒水当中有几条细如发丝、通体赤红的线虫正在蠕动着。 “——这酒……” 猛然间,九爷的喉头一动。 “哇”一下,一口黑血从喉咙里喷了出来。 牛斗星慌忙退后一步,哆嗦着嘴唇。 “师父,师父……” 九爷明白了,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徒弟今儿这是害自己来了。那两瓶酒,分明一瓶平常,一瓶动了手脚。 九爷用自己的两只手掐着自己的喉咙,张大着嘴,面露痛苦,他分明有话要说,却又喷出一口黑血来。 随即,身子一歪,撞倒椅子,摔倒在地。 齐小六本来回屋换衣裳,顺带跟秀儿打情骂俏一番,突然听到动静不对,顾不得衣服还没扣好,快步离开自己那屋,冲进师父那屋。 进屋,便看到了师父侧躺在地上,地上、桌上全是黑色血污,而牛斗星则一脸慌张地不知所措。 “师父!”小六大叫一声,飞扑过去,看师父的状况。 见师父双眼紧闭,嘴唇发黑,面皮抽动,便知道师父着了道儿中了毒。 陡然起身,想要擒住牛斗星问一问到底给师父下了什么毒。 却不想双手刚抓到牛斗星的衣领,黑洞洞的枪口却抵在了他的太阳xue上。大狮的九河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