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文网 - 同人小说 - 互攻向同人合集在线阅读 - 17-24

17-24

    Ρ · πολ?μου ?αριστ??

    Dalliance with War

    当时已是深夜,我躺在床上,听见外面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这种感觉和坐过山车有些类似,多巴胺分泌了顶点会有一个悬停,然后飞速下坠,几乎只是一瞬间,我再次落入现实世界。清醒过来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在闷油瓶上留了不少痕迹,甚至连脖子上也有。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手劲居然这么大,立马就脸红了,只能祈祷他明天不用上网课,或者上网课的话也没人瞧见。

    闷油瓶二话没说,抄起床上的衣服擦了擦我身上乱七八糟的体液。实话说,我当时感觉他对我的态度像养了条宠物狗,最可怕的是我还有点乐在其中,他这么擦来擦去,我简直都想对着他抖抖毛了(这也许说明我也没有多清醒)。那件黑色 T 恤吸收了我们俩的子孙后代,显然是穿不成了,等下估计还得手洗。

    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腹肌:“你怎么不射进来?”

    这也不算什么正经问题,倒像是跟他撒娇一样。我以为闷油瓶不会理会这个,没想到他不仅回答了,而且还是非常简单粗暴的答案。

    “怕你生病。”气泡一下子被戳破了,我抬头看去,他的脸还有一半笼罩在阴影里。应该是在那时候,我才重新感受到真实世界压在我们身上的重量。这是一场战争,像所有的战争一样,我无法选择它的开始和结束,我甚至无法选择退出。我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从来如此,从开始到结束。

    宣传口径里,形势总是一片大好,小好转中好,再不济也是稳中向好,就像星巴克只卖中杯、大杯、超大杯,避孕套永远只有中号、大号、加大号三种型号。像堂吉诃德一样,我们对着空气挥舞宝剑与长枪,赢了一场接一场,却不知斗倒了谁。

    众所周知,近来上面为了人口问题愁坏了头,我忍不住想,也许在他们眼里,买不到避孕套也是形势大好的论据之一。根据马列主义哲学,事物的好坏总可以相互转化,这样说起来,世上简直没有任何事是坏的,只要敢想敢捞,每一坨屎里都能淘出金来。如果我和闷油瓶zuoai的时候有润滑剂和避孕套,那就说明我俩准备充分,如果没有润滑剂和避孕套,那就说明我俩感情充分。如果我们俩想买却买不到,那就说明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通过领导有型的大手,把润滑剂和避孕套都分给了需要的人。再退一步,如果我们俩根本不想买,这玩意却到处都有,就说明我们国家已经跑步进入了共产主义天堂。

    他娘的,要我当年有这种抬头做核酸低头吃狗屎的觉悟,大学早两年就能毕业,现在已经在给真理部编写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教材了,但这样的话又无法认识闷油瓶。如果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是我们在他毕业论文的审查小组相遇的话,我宁可永远被关在这里,和我手机里的绿码共存亡。

    但共存还是死亡,似乎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样关系到人类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光是在脑子里轻轻过上一遍,都算是犯了僭越之罪(所幸头头们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暂时还懒得查我)。这一点我很明白——这里的一切既不是最好的安排,也不是最坏的安排,但确定的是一切都是安排。有时候我不幸感到幸福,这绝不是因为他们安排得好,而是因为他们暂时还没有安排到我。

    这样随意地跑了一会火车,性高潮带来的多巴胺完全消失了,我的大脑被一种非常熟悉的疲惫感笼罩,就像你义愤填膺了半天,也只敢一拳打在墙壁上,除了要重新装修,只收获了掌指关节的号叫。在这个时代,你能从生活中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从你的生活中根本得不出任何结论。事实上,你也没有什么生活,能被随意夺走的东西,那就根本不是你的。

    闷油瓶从背后抱住我,我闭上了眼睛,从开着的窗户一角,能感受到晚风吹在我身上。我的生活不是我的生活,我这样对自己说,闷油瓶也不属于我。也许是一夜之间的事,他脸颊上的胡茬重新冒了出来,挨着我的肩膀,有一种钝钝的痒。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晨勃和胡子替代手机成了我们计算日期的方式。似乎这是男人全身上下唯二能直观感受到时间流动的部位,虽然仍不免觉得,每天过去了都好像没有过去,客观上过去了,主观上没有过去。

    西西弗斯的每一天都是第一天,只要石头和那座山还在,愚公就永远不会麻木,每一帧都是鲜活的痛苦。从前我以为自己能够忍受这种算不上生活的生活,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我从未体会过。

    来不及了,我心想。

    我转过去,摸了摸闷油瓶的下巴,然后是嘴唇和鼻梁。他的眉弓有一个很漂亮的弧度——总而言之,那张脸看得我有些晕乎,多少次都好像是第一次。

    “去洗澡?”闷油瓶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拿手肘遮着脸,不想理他。

    这大半夜的搞了不少运动,我困得不行,原地就能去和马克思开会,但看他的眼神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只好勉强同意了。我记得不太清楚,但那一夜的结局大概是这样的:闷油瓶像日本鬼子一样用眼神把我押到浴室,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俩就一起冲了战斗澡。当时大概已经凌晨三点,我是真的困了,站在那里都能睡死过去,最后就他一个人提溜着我的爪子在我身上打泡泡,把下三路全给细细搓了一遍。

    闷油瓶的洗澡技术我先不评价,反正洗到最后我真的怀疑自己是狗。

    Σ · κοσμοποιητη??

    Creator of the Universe

    关于那个冬天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似乎武汉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是那只半夜在高架桥上奔跑的猪。在很多夜晚我想到它,一个孤独又莫名让人感到欢畅的身影,不知它能否跑赢屠刀和检疫章,还是悄无声息地死掉,融化成一场血雨,骨rou被肢解开来,焯水之前加上黄酒和葱姜去腥,熬煮多时,炖成餐桌上吹弹可破的东坡rou和水晶肘子。

    很难说我们的生活和猪有什么不同,每个人平等地降生,平等地死掉,每只猪也平等地降生,然后平等地被吃掉。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是平等的,在我看来,人唯一比猪优越的地方,就是人能够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人跑不掉,至少还可以去死,而猪主动死了和被动死了也没什么区别,结果都是变成人的食物。

    我爱吃猪rou,这一点我供认不讳,无法抵赖。被关着的每一天我都想着闪闪发亮的红烧rou睡去,这说明我其实也没有多少思想上的先进性,无法站在道德的高地指责头头。而且头头也根本听不见我说话(我看他们恨不得我根本不会说话,才好安分守己地做一只真正的rou猪),我不能像猪一样吃,只能像猪一样睡,不出意外的话,醒来以后总能看见闷油瓶在电脑面前敲东西。一开始我还好奇他写的是什么,觍着脸凑过去一看,只觉得满屏幕的希腊字母在跳舞。

    这玩意我在这里关上三年也没法看懂,后来干脆就不看了。

    就连这一夜过去,醒来除了腰酸背痛之外,也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就没有过从量变到质变的过渡,我睁开眼睛,闷油瓶已经在书桌前坐着了,比以前我家楼下的大爷打太极拳还准时。

    我和他问了声早(其实已经不早了,但姿态还是要做的),他就抬头看我,然后很浅很浅地笑了一下。

    我挠了挠头,往阳台上走。没有新任务的时候,我把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望风上。这天天气很好,能看见远处的云雾缭绕,配合着青山,有一种如诗如画的美。春天快要结束了,几场暴雨以后,花瓣落了一地,和土壤混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血液般的深红色。树上已经长出了绿色的新叶,路边的麻雀和松鼠忙忙碌碌,看久了以后就感觉,人走了以后,除了我们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很快活。

    我忽然想起来,高中的时候我想考的其实是建筑学院,周末有空还会去西湖写生,后来被调剂进了文学系,似乎就再也没有拿起过画笔。

    看闷油瓶工作的时候,我终于有了重拾这个爱好的想法。美术纸自然是没有的,只能用他书柜边上的 A4 纸代替,手上拿的也是普普通通、用卷笔刀削过的铅笔。这些装备拿来画速写完全不够格,但我暂时也顾不上这么多。我在阳台上坐下来,构图、打型、再排上线条和阴影。一开始只是很多年的肌rou记忆,后来才觉得不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类似某种白噪音,我觉得心静了很多,一笔一画,世界在一张白纸上生根发芽。

    画画有一种让人忘记时间的魔力,我低着头,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见闷油瓶打开了阳台的门。他在我背后站了一会,我看不见,但莫名有种上课乱涂乱画被老师抓包的感觉,心虚了一秒钟,就听他说:“吃饭吗?”

    我点点头,把画到一半的纸扔在边上。阳台上的花已经开了一大半,闷油瓶看了我一眼,说:“很漂亮。”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说话总不带主语,也不知道是在夸谁。只可惜对上闷油瓶我不仅嘴上不硬,身体也很诚实,跟他跑得比谁都快。但一进房又有些傻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开了荤的缘故,今天饭桌上尽是一些看上去视力都会变好的素菜,什么清炒西兰花配凉拌卷心菜的,看得我脸都绿了。

    “小哥,这也太……”我忍不住道,“太健康了吧……”

    闷油瓶无奈道:“蔬菜是你三叔送来的,说他不要。”

    我气得鼻子都歪了,也不知道这老小子是给物理系群发了一份,还是专门埋汰起我来了。不过他怎么知道我在张起灵这里来着,我寻思着我也没和他说呀?

    但是这事再一想我就觉得不太对头,三叔送归送,闷油瓶也没必要一下子都烧了,这蔬菜配蔬菜的,岂不是说明我们离弹尽粮绝不远了……

    “咱们是不是也快断粮了?”我说。

    “你不挑食的话还能吃两三天。”闷油瓶道,“我和三叔说了你在我这里,他说之后再想办法,现在整个学校的物资都很紧张。”

    我看了看手里的饭,再看了看闷油瓶,忽然有些惭愧。如果我不在的话,以他原本的物资储备,坚持三四个月应该没有问题,结果多了我这张嘴,连这两个月都过得朝不保夕。而且闷油瓶本来也是独居惯了的人,眼下和我挤在一起必然各种不方便,他倒是什么都没说起过。

    “抱歉。”我碰了碰他的手,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闷油瓶反握住我的手,很轻地摇了摇头。

    然后就没有人说话。

    等我吃到嘴里,倒发现全素宴其实没有这么糟糕。闷油瓶一向吃得清淡,我和他待久了,也开始习惯这种断粮先断盐的料理方式,美其名曰捕捉食物本真的味道(结果根本抓不住,换了胖子,估计要怼三瓶老干妈进去)。而且退一步说,比我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别提我爸妈小区里的那些了,就说本科生的隔离餐吧,虽然rou一点没有,但蛋白质含量可谓是极为丰富,什么颜色的虫子都有。

    不能再往下想了,我放下筷子,在闷油瓶脸上亲了一口。

    Τ · λιμ??

    Starvation

    到那一天晚上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闷油瓶说蔬菜还能吃几天,言下之意是别的基本都没剩下多少。难为他这时候还是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样子,而我越想越焦虑,由于心不在焉,晚饭切胡萝卜都差点切到手。

    说是差点,其实还是见了血。闷油瓶那几把厨刀也不知道为什么保养得特别好,刃口雪亮无比,几乎没有什么磨损的痕迹。我看了总觉得违和,难以想象我们未来的天体物理学家在厨房磨刀的样子。但这时候再说什么也晚了,我灰溜溜地去卫生间里找创可贴,无奈翘着一只手指头总是不太方便,翻箱倒柜找了半天都没看见。闷油瓶大概是看见了砧板上的血,马上就跟过来,翻出酒精棉给我消毒。

    刚才切到手不疼,他给我消毒的时候,我却忍不住“嘶”了一声。完了才感觉不好意思,明明我高中打篮球手腕脱臼过几次,那时候年轻不当回事,整个手都肿了也不喊疼,现在倒越活越回去了。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说:“我轻点。”

    “其实不怎么疼。”我没当回事,还朝他动了动手指。结果这么一下又有血流下来,我暗骂了一句,赶忙拿棉花摁住伤口。

    他叹了口气,给我缠上纱布。

    手指事件姑且算是一个小插曲,到烧饭的时候我才真的开始发愁。之前看着物资一天天减少却没有提高警惕,一来是因为美色误国,二来是我总有一种幻觉,也许一觉醒来头头的政策又会摇摆回原点,于是我们所有人的人生都能重新来过,就像死机以后重启电脑这么简单。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告诉自己其实没有认清,这大概是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依我看,这甚至比英雄主义要更进一步,直接成了烈士主义。

    现在我忧心忡忡,生怕自己一步到位就成了烈士。尽管之前也只敢吃七八分饱,但封控这么多天,我还没有实打实地挨过饿。又在网上看到人说,小区消防车来得越来越勤,最初还会通报,后来跳楼的人越来越多,就会给住在高层、跳楼能力强的人优先发物资。闷油瓶住在三楼,根据我的计算,跳下去估计是死不了,但有可能会残废。这么搞还不如死了。

    我于是看着那剩下的一斤米发起了呆。怪不得之前吃饺子,连闷油瓶好不容易种出来的小青菜都给嚯嚯了……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事情都昭然若揭,却并不是我想要的那个答案。

    闷油瓶可能见我眼神不对,就道:“你在想什么?”

    总不见得是在想粮食多了怎么办,我暗自嘀咕了一句。不过从这个方向思考,倒还真给我想出来一个方法。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任何事物都包含着矛盾,矛盾双方既对立又统一,在一定条件下会互相转化,举个例子来说,粮食多了就会朝粮食少了转化。众所周知,我们国家地大物博,又有几千年历史,所以经常出现粮食多了怎么办的问题,转化以后,也经常出现粮食没有怎么办的问题。这就导致我虽然没有亲自挨过饿,但也不是没有见过挨饿。

    事实上,我还见过不少。

    那是我被分进古典语学的第二年,狗日的,说到这事我就来气,我本来专业选的西方古典学,结果那年头头不知道哪里抽了风紧跟总路线搞什么东升西降,东边还没升上去,我们几个西边的就跟坐跷跷板似的降下去了。我很快被打发到了图书馆,负责在档案室给导师整理资料。当时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纸质文件扫描以后再放到文字识别软件里去,检查过去资料的“囗”率。“囗”率超过百分之三十的文章再进行人工校验,确定其中的思想内涵和目前总路线的偏差不超过某个确定的数值(具体是多少我就不记得了,反正每个年代的方差区间都不一样,而且这个玩意逐年在变)。超过这个数值的文件我都要拿给导师润色,他改完,上传到云端,我再把源文件销毁掉,这就算是从原则上改变了过去。

    我们明明可以直接消除过去,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也是因为要紧跟总路线的缘故。当时历史系到处推行“两个不否定”的政策,换算成人话就是说你既不能用现在否定过去,也不能用过去否定现在。这东西乍一听很高深莫测,颇有康德老人家二律背反的遗风,其实原理非常简单,用物理学知识类比一下,就相当于热力学第二定律不作数了,现在热量既可以自发地从较热的物体传递到较冷的物体,也可以自发地从较冷的物体传递到较热的物体。再提炼一下,就是说热量怎么传导,主要看党怎么领导。

    哲学的基本原理告诉我们,两个相悖的命题不能同时被证明为真,社会主义治史的原则正好相反。在我们国家,未来如何,几乎是确定无疑的,但过去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这主要就是因为我们成天都在修改过去。我看过的资料在rou体上已经被彻底消灭掉了,它们唯一存在的地方是我的脑子。

    比如说——净米饭的先进制作方法。

    具体内容我记不太清了,但大概就是把米饭加水来来回回蒸上个两到三次,《道德经》里一生二二都只能生三,按照这个法子一斤米能出八斤饭。这样出来的“饭”吃了没有任何营养价值,但好歹利尿又扛饿。那时候我还盘算着可以偷偷记下来给小花当减肥食谱,没想到先用在了自己身上。

    用在我身上倒也就罢了,我想来想去,觉得让闷油瓶和我一起吃水蒸气泡饭实在不太够意思。但一门心思指望三叔会给我送温暖也不现实,我只能万念俱灰地转过头,对闷油瓶说:“小哥,你听说过米饭双蒸法吗?”

    他转过头看我,然后说:“没有。”

    在我们还不太熟的时候,这些能用肢体语言表示的东西闷油瓶是懒得用嘴说的,害得我每天只能腹诽,差点就成为了我国著名的腹语表演艺术家。但人毕竟是社会的动物,在这一点上,就连闷油瓶也无法免俗,被封的时间长了,我说三句话他起码会回上那么一句。

    但这次又不太一样。闷油瓶是学物理的,米饭双蒸法显然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米,鲜少看见冰山酷哥露出一脸懵逼的表情,我一个没忍住,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正常吃吧。”我摆了摆手,“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大不了半夜起来抢菜。”我盘算着我、闷油瓶、胖子和王盟加起来少说也有四部手机,实在不行再发动小花和秀秀帮我抢点(这里要注明,小花是俄罗斯方块高端玩家,虽然解总家财万贯,没有我们凡人的烦恼,但他的手速确实适合抢菜)。反正欠他们一百块也是欠,欠三百万也是欠,债多不压身,少欠不如多欠。

    总而言之,我的道德感比较强,见不得闷油瓶和我一起挨饿。我和他体型差不多,但他肌rou含量高,基础代谢率也比我大些。更何况基础代谢指的是一天到晚啥都不干要消耗的热量,我们俩又不是啥都不干。我想了想,就在橱柜角落里翻出一些之前吃剩的杂粮,和大米一起淘洗干净,放进了电饭煲。

    之前说过,我因为感冒被闷油瓶从厨房里赶了出去,现在觍着脸回来,发现和他一起做菜还挺有意思的。我家里一直是我爹掌厨,他是考古研究所的,科研做多了,烧个菜也有强迫症,不许别人在旁边添油加醋。我怕挨他的毛栗子,长到十八岁也没进过厨房几次。和我老爹一比,闷油瓶不要好说话很多,连我包的四不像饺子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不过话又说回来,厨房和我可能八字不合,我之前切胡萝卜切到手,后来煮饭的时候水又放多了,煮出来的饭没有双蒸胜似双蒸,可能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Υ · μ?ριμο?

    Fatality

    高中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巴黎圣母院》,雨果在前言里写,他曾在圣母院钟楼的墙上见到过六个大写的希腊字母,经过岁月的侵蚀,深深地凹陷在石头里面。他说那六个字母是某个人悲惨命运的注解,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ΑΝΑΓΚΗ 并不代表宿命,而是必要的意思。由于情非得已,而主动迈向唯一的结局。别无选择,似乎是比宿命论更可怕的事情。

    关于生活的必要性,每个人都有很多话要说,习惯了,甚至还要从中品味出美来。

    闭上眼睛时我们可以假装自己拥有全世界,睁开眼睛以后我们只拥有一条路线,走的人多了,还会把其他人挤下来。这是历史的讽刺,也许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真的是为了把我们送上共产主义的天堂,结果革命尚未成功,只给天堂捐赠了门槛。

    那天晚上我吃完饭,就开始思考如何发动群众的问题。胖子发动起来比较容易,我们俩大一的时候就是室友,后来他为了云彩死皮赖脸留校读了研,和我交情一直没断。王盟发动起来也不难,他是杭州本地人,就住在我父母家的对面,我过年没给这小子家少写春联。再想想黑瞎子也勉强算半个门路,他按理说是医学生,但三天两头就往农学院跑,听说是打入了食品研发部的内部。

    这家伙不靠谱是出了名的,但我想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就先给他发了微信。瞎子回得倒是勤快(我都不知道他最近是不是在搞传销,用户名居然是四个 A 打头的),立马给我推荐了一个他们部门最新研发的青椒rou丝炒饭,说明天就可以送货上门,而且根本不收我的钱,就是要每天填一张问卷。

    我一听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本来觉得吃了饭和没吃一样,被他这么一说忽然就有些饱了。瞎子这厮还没完,又发给我一张他穿防护服的照片。难为这货穿成帝国风暴兵还在护目镜里又戴了副墨镜,我无语凝噎了一会,打字说:“要不你先送过来吧,地址是这个……”

    他给我发了个玫瑰花的表情,然后说,明天早上过来。我心里明白这事自己能解决总比等三叔的期货靠谱,但还是很难开心起来。我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会,发了个“谢谢”过去,然后把屏幕锁定了,去厨房收拾碗筷。伤口泡着水的感觉不怎么好,但我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闷油瓶坐在沙发上发呆。他看到我,点了点头,我就在他身边坐下来。

    “在想什么?”我问他。

    闷油瓶转头:“没有。”

    当时我觉得很累了,就把头埋在他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让人觉得安心:“哦对——明天早上应该有人来送吃的,我没起床的话,你开下门。”

    他“嗯”了一声,从腰上抽出我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你的伤口不该碰水。”

    我摇了摇头:“老让你洗碗也不好意思。”

    闷油瓶摇头,没再反驳我,只是把那卷被水浸湿的纱布扯了下来。食指边缘已经涨得有些发白,泡过水以后,伤口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深红色,看上去有点瘆人。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他单单这么看着,倒也说不出要和我生气的意思;要换是我老娘,这时候八成是要喊我全名了。但被他拽着手就有点疼,我稍微用了点力,看见又有血从伤口上涌出来。

    血流到我的手掌上,我哎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该去餐桌上抽张面巾纸擦。正想起身,就看见闷油瓶低着头,直接含住了我受伤的那只手指。

    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完全忘记了反应,半天才从伤口处传来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然后是很轻微的疼,像触电一样。我大脑整个宕机了,下意识地就把手指抽出来,转头和他接吻。闷油瓶的舌头也缠过来,上面还带着很重的血腥味,手直接伸到我衣服下摆里摸索。我被压制地动弹不得,感觉自己就像刚刚被捕获的猎物。抱住他的时候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伤口处的灼热,大概还有更多的血渗出来,闷油瓶摁住我的手,说:“你等一下。”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像我们俩缺了个药箱就什么都办不成。

    闷油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就拉着我去卫生间(也可能是押着,在这方面张老师真的一点不留情面)。我捂住左手,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后脑勺而不是什么别的地方。闷油瓶在镜柜前站定,我注意到他穿了一件物理系发的藏蓝色 T 恤,背后用白字写着弗里德曼方程。那是一个描述宇宙膨胀的方程,我记得有种理论说宇宙加速膨胀的过程可以抵消热寂。

    我从后面抱住他,血从指尖落到洗手盆里,晕进水珠,变成一种半透明的橘粉色液体。

    闷油瓶伸手去镜柜里拿酒精的时候,我忍不住拿那只受伤的手指在洗手盆上写——ΑΝΑΓΚΗ,迫不得已、必然的选择,因果律与注定的命运,尘埃落定后,地xue里两具无法分开的尸体。这也许是人类的劣根性,对于未来之事,我们习惯于装作茫茫然若无所知的样子,回首过去,却觉得一切因缘际会皆为注定。

    然后他关上药盒,我打开水龙头,将那行字彻底冲掉。洗手台的内壁很快恢复成白色,闷油瓶隔着镜子看我,从他的眼神里我捕捉到一丝诧异。

    他没有开口,但我解释说,这个词在希腊语里是宿命的意思。

    闷油瓶垂下眼睛,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听说宇宙达到热寂的时候时间也会消失,前进和后退毫无区别,也许这也是宿命的一种体现。他重新给我的伤口消毒、止血,然后缠上新的纱布,这么一套下来,我的手指头裹得像是大号的棉签。我亲了亲他的耳朵,朝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个 V 字仇杀队的手势。酒精的味道不知为何让我想起三月份下楼做核酸的时候,那时候天空也是这样干净的白色,我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

    Φ · θελκτη?ριον

    Allurement

    闷油瓶说:“你有没有想过离开?”

    他的眼睛在暖光灯下是咖啡色的,像我小时候收集的玻璃弹珠,在夜色里又很深沉。我点头,然后又摇头,离开并不是这一切的答案,但也许只有亚历山大能解开戈耳狄俄斯之结。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理解。也许什么都不必说,在他将我答卷抽出来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明白。

    我的手指摸到他的嘴唇,然后是喉结。我闭上了眼睛,凭借我的记忆来说,他的喉结不太明显,皮肤又很白,后颈从某个角度看像是女人,当然,也一样让人神晕目眩。闷油瓶叹了一口气,我摸索着,含住他的指尖,上面还残留着酒精的气味。与这相关的回忆不算太好,但我张开嘴巴,对他露出顺服的姿态。

    不要想这些——我对自己说——不要想这些。

    他的手指伸进来,骨节分明,带着一点老茧,也不知道是小时候读书还是后来写板书留下的痕迹。这个动作换别人来估计免不了显得猥琐,但闷油瓶总是例外。我舔了舔,拿舌头裹住他的指腹,然后吮吸了几口。闷油瓶的指甲一向剪得很短,我任凭他整个捅进来,几乎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我分神想着。

    然后听他说:“吴邪。”

    我睁开眼睛,就看见镜子里他平视着我,慢慢地把手指抽出来。眼下的场面拍成慢镜头估计能剪进色情电影,也许还是支配服从的类型,我老脸一红,闷油瓶这小子的气场本来就强,连皮衣和手铐的钱都给我省了。

    结果不知怎么,我脑子里还是冒出来一些限制级的画面,只不过在支配服从上又增加了角色扮演(也不知道本色出演还算不算角色扮演)。比如说我们在教室里站着,整个黑板上全是天书似的物理公式,我解不出,这小子就走下来,用粉笔把运算过程写在我的身上。教务处发的劣质粉笔一捏就是一手粉笔灰,他的指尖在我身上这么游来游去,搞得我全身都痒,一下子就打了好几个喷嚏。说时迟那时快,我们俩立马就被疾控中心的人控制住了……

    我去,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几把东西!

    我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任人鱼rou下去。孟子他老人家曰,爱人者,人恒爱之。同理可证,人恒鱼rou我,我也该去鱼rou别人。我擦了擦嘴,上下打量着闷油瓶,在心里思考该从哪里开始鱼rou他。这小子倒也不躲,就这么淡淡地和我对视。他这么气定神闲地看着我,我又觉得自己像是《西游记》里盘算着唐僧一百种烹饪方法的妖怪。

    现在这妖怪和人一样长了嘴,不做核酸也得吃饭。我想了一会,觉得徐徐图之太没意思,还不如直接就去扒他的裤子。这不扒不知道,一扒才发现闷油瓶脸上云淡风轻,底下早就已经立正敬礼了。我把裤腰带解开,那根东西就立马弹到我的脑门前,倒把我给吓了一跳。我当时估计都有点懵逼了,顾不上看闷油瓶的反应,直接把那玩意叼到嘴里舔了起来。闷油瓶的jiba一向没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而且他晚饭之前刚洗了澡,我把鼻子埋进去,甚至闻到一股沐浴露的香味。

    但是老祖宗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许在其他领域也适用。他那根东西已经彻底硬了,我这么贸然往里送,直接就顶到了扁桃体的位置。闷油瓶闷哼了一声,从他的反应看应该是爽到了,但我跪在地上,连头都很难抬起来。

    他的手落在我后脑勺上,没有用力,只是这么虚按着。我大张着嘴,口腔内部完全被填满了,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顶到喉咙口那块其实还是有一点疼的,我幻想了一下从他的角度看是个什么画面,但是很快就分了神,心说为什么jiba不能像棒棒糖一样越含越小,反而是越吃越大,这科技发展到了今天,农科院就不能发明一种杂交jiba技术……

    这时候我心里已经转过了千百个念头,闷油瓶大概完全不能领会,但还是很快把我薅了起来。我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嘴唇已经有点肿了。闷油瓶揉了揉我的后腰,道:“别跪了。”我低头一看,他那根还是剑拔弩张的样子,而我给他吹吹拍拍半天,自己也起了反应,总而言之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比新冠病毒还难对付。我拿手背擦了擦嘴,就说:“那你想怎么样?”

    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哑的,有点烟嗓的感觉。

    他看着我,似乎是愣了一下,才说,其实没必要这样。

    “你不明白,”我不假思索道,“我愿意的。”

    说完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这么硬气的话。我拉着他的手摸到自己裤裆,已经硬得不行了,隔着牛仔裤都觉得烫手。他手一放上去就好像有电流贯穿,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guitou估计还流了点水出来。闷油瓶咬着我的耳郭,含混着说:“我明白。”

    他的声音是贴着我耳朵响起来的,这小子看着不解风情,在这档子事上倒很行,也不知道是学习能力太强,还是天赋异禀。跟闷油瓶一比,我这三脚猫的色诱技术就不够看了。趁我一晃神的工夫,闷油瓶已经把我的裤子拉链解开了。他吃得一手好菜,我低下头,看见内裤上已经濡湿了一小片,大概是分泌的前列腺液。他“啧”了一声,我面子上挂不住,恼羞成怒道:“笑什么笑,反正内裤也是你的。”

    闷油瓶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一手抱住我,另一只手就伸进我的内裤,一轻一重地撸动起来。我长舒一口气,只觉得他的手活比上次又进步了许多,弄了几下,我整个人就有一种飘在云里的感觉,好像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想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半天才想起来问他要不要cao我。

    然后就听见他说:“你来。”

    Χ · ?στ?ρ ?σπερο?

    Evening Star

    一开始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脑子里嗡嗡作响,就好像八月的晚上,蚊帐里堂而皇之飞进来一团蚊子,谁赢谁输暂且不论,总之今天晚上谁也别想睡好。也许以后想起来那会是载入史册的画面,但当时我只是大睁着眼睛转回头去看他。闷油瓶淡淡地看着我,然后从镜柜里掏出那一罐凡士林。我看着他把手指伸进罐头,一时间感觉自己简直像是刚被雅典人判处了死刑的苏格拉底。

    哈姆雷特有云,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主要的问题。我擅长解决次要问题,主要就是因为主要问题轮不到我来解决。而次要问题解决和不解决也是一样的,相传雅典人提前两千年就建成了全过程民主,判处苏格拉底这老头子死刑以后,还很热情地问他是想喝毒酒还是摸电门呢。我虽没有亲眼见过那个场面,但古今之情原是相通,我们这里也搞全过程民主,他们的语气表情我能猜个十成十。

    辩证地来说,总是解决次要的问题当然也有一定的缺点,那就是该解决主要问题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相传苏格拉底花了三天时间思考自己该走康有为还是谭嗣同的路线,而这时候留给我的只有三秒钟的时间。三秒钟以后闷油瓶就把手从罐子里拿了出来,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感觉自己简直像个忘记了安全词的防疫爱好者,支吾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小哥!”

    闷油瓶皱了皱眉,抬头看我:“你不愿意?”

    我一时语塞,感觉这时候说啥都是越描越黑,只好老实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往下一看,我们这两位小兄弟也都没有偃旗息鼓的架势。闷油瓶用目光扫了一眼我的jiba,俗话说得好,儿大不由娘,这玩意显然有自己的想法,还和个狗尾巴似的朝他摇了几下。我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我愿意!”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这句话一说出口我又想打自己,平白无故搞得和结婚典礼一样也就罢了,怎么还又当新人又当司仪。而且这么说吧,我们上半身穿得倒还算是人模狗样,结果底下两个人加起来只穿了一条内裤。能把自己搞得这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能也算是扣住了时代的脉搏。镜子里,闷油瓶垂下了眼睛,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我握住他的手,忍不住想,在喝毒酒和摸电门里面选一个,这不能叫做自由,如果是的话,也是我厌倦了的自由。

    大概有几秒钟过去,闷油瓶的目光回落到我脸上。我们俩的身高差不多,但是他伸手抱住我,像小时候在树下接住我一样:“我愿意。”

    “你不愿意也行……”我小声咕哝着说,“没关系的。”

    他看着我,忽然就笑了。这小子平常顶着个扑克脸,一笑起来就惹眼得要命。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还立志要鱼rou别人,连忙把闷油瓶推到卧室里去,来扒他的衣服。同样是在家关了几个月,闷油瓶的身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我从锁骨开始下嘴,很快就发觉自己的晚饭没有吃饱,刚才被黑瞎子吓走的胃口又回来了。这么一路连亲带啃留下的痕迹暂且不表,舔到jiba和囊袋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喘了一声,性感得要命。我勉强集中注意力,从闷油瓶手上把那一坨凡士林薅下来,摸到xue口的位置按了按:“你来还是我来?”

    他没说话,只是把腿分开了一点。这大概是默认我来的意思,我深吸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前几天才剪了指甲。我干这事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刚伸进去两个指节就被内壁完全包裹住了,几乎没有办法再往里面送。闷油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我也拿不准自己下手是轻还是太重,但回想起当时想要骂娘的感觉,还是说:“你难受就告诉我。”

    闷油瓶摇了摇头,我模仿他之前的动作四处按压着,试图让肠壁放松下来。他皱了皱眉头,虽然这小子很能忍,但我知道,这种感觉说不上好受。我想了想,就在另一只手上也抹了一点润滑,握着他的jiba上下动作起来。反正能想到的招数我都使上了,也不知道这么双管齐下有没有效果。

    结果不知道顶到什么位置,就听见他闷哼了一声,我抬头,捕捉到他耳朵上的一抹红。

    “疼吗?”我问。

    “没事。”他睁开眼睛看我,然后轻轻舒出一口气,“继续。”我对他的祈使句一向没什么抵抗力,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我一下子加快了动作,等食指能顺利进出了,很快就塞了第二只进去。等第三只手指能容纳进去以后闷油瓶就把我按到床上,说可以了,然后俯身和我的鸟打了个招呼。我的jiba几乎全程就没软过,他上下舔了几口,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他整个脊背的弧度,然后是腰到屁股的曲线。总而言之此情此景非常引人犯罪,我很快就觉得受不了,立马把他捞上来:“你想怎么来?”

    闷油瓶看了看我,大概以我们俩目前的经验也实在想不出来什么高级的姿势,他就坐到我身上,把我的老二慢慢塞进去。他用力的时候肌rou线条非常好看,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但很快就被另一种感受取代了。肠道内部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热度,即使在润滑以后还是很紧,立刻就把我的jiba吸住了。闷油瓶这么慢慢往下坐对我来说堪比酷刑,我几乎控制不住喘息声,甚至有一种自己其实在被他cao的感觉。

    好不容易他才坐到底,我喘了好几口气,感觉自己已经憋到了极限。谢天谢地,闷油瓶的老二这时候还是硬的,我努力平复住呼吸,慢慢地抽送起来:“你疼不疼?”

    他就摇头。

    我总觉得难以置信:“你真的一点都、都不疼?”

    闷油瓶挑了挑眉,我感觉他的眼神简直像是在海底捞的我,恨不得花钱跳过所有免费的服务。看来这小子在床上还是个实干家,受不了这种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手上还是很自觉地去照顾他的jiba。我拿指腹去摩擦冠状沟的位置,闷油瓶轻轻喘着气,也上下动作起来。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底下很主动地开始吸吮我的jiba。热度源源不断地从我们交合的地方传来,那是一种很黏糊的感觉,和我被他cao的感受又不尽相同。我出了一身的汗,似乎整个人都在他身上融化了,凝结成云,又化成雨落下来。

    难为这当口他还有闲工夫盯着我看,我抹了一把脸,不难想象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闷油瓶低下脑袋,拿手摸了摸我的脖子。他按的正好是喉结的位置,没怎么用力,但我还是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说不上是缺氧还是欲望导致的,也许是爱情的幻觉。

    在这一点上,我的感受并不陌生:除了我和闷油瓶之外,这样群体性的癔症在历史上发生的次数很多,只是都没有留下记载。很多年前,人们也是这样如痴如醉地望着生铁锅炼成的钢,像是某种原始宗教的祭典。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景象,但总觉得天上应该下熔金色的大雨。

    据说几十亿年前金星的大气层很像现在的地球,后来搞了几次大炼钢铁,地表的水蒸发殆尽,连下的雨也是硫酸。金星是太阳系中最亮的行星,后来天文学家又用爱与美之神为它命名,据说那里的天空永远都是落日的颜色,总而言之,这其中任何一项都可以解释我为什么喘不过气来,也可能一种都无法解释——我握住闷油瓶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然后朝着一个方向开始顶弄。一开始是全无章法的,但是他心跳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闷油瓶俯身压在我身上,全身的肌rou同时绷紧。

    我战栗着抱住他,感觉自己正在坠入更深一层的梦境。

    Ψ · ε?δωλον

    Phantom

    以前有人这样说,梦具有一种荒诞的真实性,而真实有一种真实的荒诞性,除了这种感觉上的差异,他说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不用他说,我也常有此感,我在梦里总是仓皇醒来,而醒着又急于沉入梦境。也许和闷油瓶zuoai也是发梦的一种,情绪藏不住,甚至会从身体里满溢出来,像江南一下一整夜的雨。感官上,这种飘忽的快乐也让我头皮发麻,我睁开眼睛,他射出来的东西一大半都溅在我身上,甚至在肚脐眼积了小小的一潭。

    当时我们两个应该都是懵的,我停下来喘了口气,像所有刚刚开荤的年轻人一样,我试图从闷油瓶的表情来判断我还要不要继续下去,然而很快就以失败告终。他下面倒是夹得很紧,闷油瓶皱着眉头,他的鸟夹在我们俩中间,还在微微跳动。射精之后guitou非常敏感,我心眼一坏,就用指腹搓了搓顶端涨红的地方,闷油瓶本能地抖了一下,马眼里慢慢又有白色的液体流出来。

    “你、你没事吧?”我正好摸到几滴闷油瓶的子孙后代,这个床等下还得睡,我不想蹭在别的地方,就顺手放到嘴里尝了尝。其实jingye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四舍五入还能补充蛋白质,但他可能是被我这个动作给震慑住了,没有看我,只“嗯”了一声。

    我把jiba抽出来,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刚才射了一次,看你还没反应,就继续了……你不难受吧?”

    他听完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摆了摆手,说没事。说完我又想咬自己舌头,他娘的,刚才只顾着要做到他爽为止,却忘了不该射到里面。我暗骂了一句,刚想和他道歉,就被闷油瓶按住了:“你还硬着。”他说完,拿手摸了摸我的jiba,那上面混合了各种体液,现在还是水淋淋的一片,他一摸我就触电似的“嗷”了一声。然后自己也觉得好笑,这玩意平常也没见有多精神,和闷油瓶一搞起来就打了鸡血似的,也不知道他给我下了什么蛊。

    他抬了抬身子,就要把那玩意再塞进去。我虽然知道闷油瓶身体比我好得多,但肠道毕竟不是专门干这事的地方,而且又是这种时候,天知道发烧了要被抓到哪里去。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大合适,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就正色道:“要不你用手算了?”

    闷油瓶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就拿手握住我的老二,上下动作起来。以前我没怎么注意,现在才知道他干这事的时候很认真,眼观鼻鼻观心,像做实验一样,每次都搞得只有我一个人在想入非非。我很快就喘得受不住了,哼哼唧唧叫了半天,本能地顶胯往他身上蹭。但那根玩意刚刚射过,这种程度的快感和之前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是以半天都不得要领,胀得难受,却一点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闷油瓶叹了口气,说:“你真的不想?”

    我心说怎么不想,这不是生活不让我有非分之想吗……但这话在床上说就太扫兴,我喘着气,就说:“要不,哥,你拿手指cao我吧。”

    说到指交,之前闷油瓶干这事不得要领,一顿cao作搞得我龇牙咧嘴,又痛又爽的。但耐不住小子学东西快,后来磨合了一会,他拿手指cao我就很熟练了。这时候我底下一柱擎天,想到之前和他搞的时候,还是有一种食髓知味的感觉,扭了扭腰就想让他赶紧进来。我这么动,感觉闷油瓶应该也是挺受用的,他摸了摸我的屁股,我立刻就发现,这小子的jiba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重新硬了起来。

    天知道我这天晚上事与愿违了几次!我屁股上顶着这根烧火棍,只感觉自己心口都凉了,简直有种阿喀琉斯追乌龟的感觉。现在我们两个都硬着,刚才做过,现在koujiao显然不成,打手枪的话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来,要继续做吧,那岂不是违反了我刚刚才制定的方针……

    我无奈地望了闷油瓶一眼,试探着说:“要不……咱们继续?”

    他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可能是早已经习惯我这种早上成立下午推翻晚上重建的脑回路(反正翻不了合订本的也不是我一个人)。闷油瓶在床上坐起来,背对着我弯下腰,露出腰背的曲线。xue口的jingye还没有完全干,一部分顺着他的大腿流下来。我没有想过闷油瓶会选这个姿势,光这么看着他我应该都能马上射出来。我拿手指在xue口周围按了按,才敢扶着jiba顶进去,然后就听见他轻轻抽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爽的。

    我被他夹得闷哼了一声,只道:“难受就说,不许瞒着我。”

    闷油瓶没有回头,只把上半身撑在床架上。他用力的时候三角肌的线条非常好看,我一个没忍住,就在上面咬了一口。没怎么下力气,但他皮肤白,稍微红了一块就很明显,倒好像是被我欺负得紧了。我只好老老实实地拿两只爪子抱着他的腰,胯骨往他身上撞的时候,闷油瓶就微微皱起眉头,嘴唇半张着,发出很细微的喘息。他的声音像苏杭三月那种云雾一样落在脸上的雨,我耳朵里一阵嗡鸣,感觉自己简直要死在他里面。

    这么搞下来,我们两个身上都出了不少的汗,黏黏腻腻的,贴在一起,我必须把他扣得很紧才能做下去。我心里乱得很,总觉得顶到最深处是不是该rou麻地说句我爱你,还是说那只是电影里的情节。

    于是我只好说:“小哥。”

    他就睁开眼睛看我。我发小是学表演的,在他们系我也算是见过不少美人,还是不免感叹闷油瓶的眼睛真的是独一份的漂亮,即使是在情欲里也有一种很锋利的感觉,像刀一样冷冽。

    他吸了一口气,忽然对我说:“不止物理意义的喜欢。”

    Ω · ν?στο?

    Homecoming

    关于那一天的事也许还能记述很多,但我最后能想起来的就是那个瞬间,与它相比,之后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了。我第一次有种心脏被击中的感觉,整个人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撕扯开来,融化成无数的碎片。也许那是宇宙刚刚诞生的时刻,由一个点,延展出无穷无尽的空间,最终才形成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

    我觉得很多年后我都无法忘记那句话,哪怕我们最终还是要分开。

    把时光向后推,在某一年的夏秋之交,闷油瓶去了德国读书,霍老太不肯放人,最后还是三叔给他写的推荐信。后来我去给科隆大学一个研究荷马问题的老头当博士生,那老头对着我搁置了好几年的毕业论文赞不绝口,我都不好意思和他说,他花了一辈子时间证明荷马并不存在,和我们头头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也差不多。到放假的时候,我和闷油瓶在阿姆斯特丹蜘蛛网一样的河道边乱逛。那天他穿了一件黑风衣(要我说,配上他那个表情简直像是盖世太保),鞋跟落在石子路上踢踏作响,不知怎么我们就走到红灯区那一块,一路上都有人朝他吹口哨。

    玻璃橱窗里的女孩穿着丝绸内衣和吊袜带,背后的墙上挂着手铐和皮鞭。她们有着金色的棕色的黑色的头发,蓝色的绿色的黑色的眼睛,把红色的唇印留在玻璃窗上。这场梦早已结束,有时我忍不住想,是否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情趣制服?四十年代是蓝色的中山装,六十年代是绿色的军装,到我们这一代,就是白色的防护服。放开也是一夜之间的事情,那一天以后,这样的衣服落了一地,像园游会结束以后散落一地的氢气球尸体。也许一切都是游戏,只是很多人没等到游戏结束的那天。

    把时光倒回到很多年之前,我第一次遇到闷油瓶的时候。在那个长满了爬山虎的院子里,没有人和我们玩,他总是看着天空发呆。我对他最初的印象就是一个安静到随时都会消失的男孩。

    再回到那个晚上,我们在浴室清理了以后就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黑瞎子来送青椒rou丝炒饭,这货他妈跑得比黑旋风都快,我打开门也没见人影,就看见包装袋背后赫然写着“保质期:十年”。那是整个五月里我第一次开门,走廊里很多房间已经被贴上了封条,钉子死死地嵌在上面。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我真的会在这里待上十年。

    但最终没有。

    最终这件事和所有事一样都草草收场:我没能写成《西方伪史考》,只证明了荷马并不存在;闷油瓶也没有去写那篇毕业论文,他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有回来。事实上,我们的参考系并不比别人的参考系更特殊、更优越,我们只是更擅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已。在梅雨季快要到的时候,我们终于被准许下楼活动,然后这个圆圈逐级展开。这时候空气中又充满了甜美的气息,以前有个希腊诗人这么说,即使时间也无法使发生过的事情从未发生,但遗忘会带来福祉。也许他说得对。

    彻底解封的那一天,我和闷油瓶一起去了西湖边。那时薄暮将尽,天幕像碗一样倒扣下来。我坐在长椅上,和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他默默地听,望着远处的群山发呆。

    然后我说,我家就在这条路上,你愿不愿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