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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着琼弄玉。“这么想学字?”琼弄玉笑着从红檀木笔架上取下一杆羊毫笔,在纸上缓缓写下自己的名字。小犰秋望着眼前三个黑黢黢,美得像画一般。他瞧了眼琼弄玉姣好的面容,又看了看字,心想:“美好的人,字也写得好。”琼弄玉抓住小犰秋的小爪子,让他握住笔杆,不住调整他的握笔姿势,直至呈鸡心状。他的手掌包裹住小犰秋的小爪子,在白纸上缓缓移动,一笔一画,写下“琼弄玉”三字。“记得了吗?”小犰秋抬头看他,摇了摇头,两蹙眉毛垂下,成八字样,活像一个小老头。琼弄玉轻笑出声,曲起拇指和中指,弹了下他的额头:“你照着我写的字,多练几次就记得了。”小犰秋见他笑了,心里欢喜得不得了,觉得写字是普天下最幸福的事了。方才琼弄玉俯在他的身上,小犰秋闻到一股清香,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这股味道,只觉闻了之后心里非常舒适踏实,从此迷恋上这个味道。在十岁前,他每次一见到琼弄玉都喜欢抱在他的身上,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深深呼吸。后来,琼弄玉不在了,他又在余丛云身上重新找回了这个味道。小犰秋一练字就是两个时辰。他照着琼弄玉写的,一笔一画,临摹得极是认真,竟把放在案上的一叠纸都写光了。对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线,小犰秋把自己写的每一张都认真仔细瞧过,却没有一张满意,甚至觉得自己写得那般丑,简直侮辱了那美丽之人。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打算再找些纸来,却见琼弄玉竟靠着床头,扶额睡着了。他本想再弄些纸来练字,这会儿见此,一股脑儿全丢了,轻手轻脚地靠过去,蹲在地上仰起头,默默看着床上沉睡之人,然后上床,在他身边依偎地躺下。这一觉,直至日落星起。小犰秋于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摸到痒处,不禁咯咯笑出声来。“小家伙,快起来了。”小犰秋揉了揉迷蒙的双眼,恍惚见到一张柔和笑脸对着他,双手一搂,紧紧抱住留在脸蛋上的那只大手,蹭了蹭,撒起娇来。“呵呵。再不起来,有人可要被打屁股啦。“小犰秋睁开一只眼睛,看见一双含笑眼眸,又咯咯笑起。“怎么一直笑个不停?”小犰秋从床上起来,望了望窗外,天已暗了下来,一弯月钩已爬至树梢。他一惊,马上就要离开,被琼弄玉拦住。“天已暗了,我送了回去。”小犰秋拼命摇头,他知娘亲讨厌琼弄玉,每日的谩骂里总少不了他的名字,自然不愿他去受气。“听话,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琼弄玉从屏风上取过一件外衫披在身上,就要去抱小孩回去。听得喀喇一声,转身过去,房门已开,小孩也已不见踪影。小犰秋发起腿来拼命奔跑,好在千竹园和彩蝶轩离得近,半刻钟左右就到了院门口。于氏的房间大亮,不似寻常那样,从房里传出器皿的摔碎声或大骂声,而是一串串的娇笑。小犰秋蹑手蹑脚,往里靠过去,到了房门边,正巧遇上侍女出来。那侍女惊呼一声:“少爷?您到哪儿去了?”小犰秋登时打了个寒颤。只听得于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来:“小秋回来了?赶紧进来,给爹爹请安。”小犰秋听于氏并无发怒征兆,松了口气,但一听到“爹爹”二字,原本松懈的神经又再次紧绷起来。他今年已有八岁,见到父亲的面却是屈指可数。他战兢兢跟着侍女往里走去,穿过外间,侍女把门帘一掀,露出里屋耀眼的灯光来。小犰秋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们,哆嗦地在房中央跪下。安庆东自从得到了琼弄玉,一心扑在他的身上,除了偶尔会看看怀有身孕的于彩蝶,其他妻妾一概冷落。但再美的人总有看厌的时候,加之琼弄玉性子傲慢,对他从不假以辞色,慢慢也就心生厌弃了。这些年间,他在外又不知见过多少美貌女子男子,均及不上于彩蝶当年风采。慢慢地,他又开始想起了于彩蝶昔日的美色和服帖,心念一动,决定重新宠爱。可惜,于彩蝶自从得知小犰秋天生不能说话,性子就变得极端起来,动不动发怒砸东西,连平时的妆容衣着也不上心,哪里有过去的一点风采。安庆东又回亲眼见到她像泼妇一样的举止,顿时失去兴趣,又投奔到其他的莺莺柳柳去了。这日,于氏趁着天气晴朗,想到花园里的湖心亭走走。路上花团锦簇,莺声婉转,到了湖畔,远远望去,亭中早已有人。安庆东搂着新来的小妾,在她面上香又一香,惹得小妾举起粉拳胡乱敲打。于氏当场气得咬碎一口银牙,冷冷回院。回到院中,不见犰秋,更加大怒,她早知小孩常去琼弄玉哪儿,原本不做理会,但今日见安庆东与新进门的小妾调笑画面,想起琼弄玉曾也抢去她的宠爱,气得把桌上茶壶茶盏细点等全扫落地面。侍女听到巨响从外间赶来,见于氏又大发脾气,丑态尽力露。她是于氏的贴身丫环,主人不受宠,她自然也跟着受冷落。想起这些年,被其他房丫环排挤欺负,大起胆来,跪下大声道:“夫人,您先别气。”“都快被老爷抛到脑后,还能不气!想当初如何风光,多少男人捧着大把银子只为博我一笑,现却落得如此惨地!我怎能不气!”“夫人说的正是。夫人天生貌美,容颜绝色,只少许打扮,便可重现光华,岂是那些女子可比得上?若是细心打扮,老爷见了,定然回心转意。“于氏听她言说,怔怔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右上抚上脸庞,瑟瑟发抖,自己的容貌竟然不知不觉已变得如此憔悴不堪。这些年来于氏全身心沉浸在怨恨里,自暴自弃,整日里发泄对命运的不满,让自己生下一个哑巴,却忘了自己拥有女人最大的武器——不可方艳的美貌。”小翠,帮我梳妆打理。““是。”小翠知于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松了口气,打开妆盒,为于氏细细梳洗起来。于氏盯着镜中一点点变美的自己,目光愈发深沉。这些年来,她完全忘了,如果能得安庆东的宠爱,孩子算是什么!她想要多少个都可以。唯一比得上自己的琼弄玉,性子差,早不如当初得安庆东宠爱,其他一个个的容貌半分也及不上自己。她拈起红纸抿了唇,红艳的唇色衬得她整张脸容光焕发起来,宛如早春杏梅,娇艳可人。“小翠,扶我去湖心亭。”于氏到了湖畔,安庆东和那新妾已移步到湖上石桥。小娘子正在给湖中鲤鱼喂食,抛一次笑一次,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