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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一条线,抬起眼睛的时候却恢复成了正常的黑色,那几个人情不自禁的搓了搓胳膊上忽然立起来的汗毛,却只当是因为天冷,有人恼羞成怒,抬脚往晏轻小腿上踹了一脚,抓住他的衣领子往墙上一抵,凑近了威胁他:“小鬼,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话没说完,忽然感觉自己脖子一凉,有什么长的、软的、细滑的东西缠绕了上来。这人愣了一下,好巧不巧看到了小怂货的眼睛。橙黄色的,蛇瞳。他的腿瞬间就软了,脑袋一个激灵,肾上腺素激增,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跑,然而身体接受指令却没有那么迅速,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呼吸急促间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儿。怪不得他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少年被他揪着衣领,只能垫脚靠在墙上,比他还高了一点,而下半张脸刚好被他遮住,后边还有人催促:“干什么!先扇他一巴掌,不是不肯拿钱么,扇了就老实了!”那人却身体僵硬,动都不敢动。……这少年素白的一张脸,死人一样僵硬,从上至下俯视着他,眼睛中是看食物一样的漠然。而他的脖子被厚重的衣服盖住,身后的人根本就看不见,从这少年嘴中伸出来的、分叉的舌头。他想喊怪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发凉,像是在寒冬腊月被扔进了冰窖中。就在这时候,他小腿忽然一疼,手腕一松,然后就被人抓住后背的衣服往后扔了出去,连滚带爬的在地上滚了一圈,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而当他再次战战兢兢的看向那个少年的时候,却发现他乖巧的贴着墙角站,脸上带着心虚跟不安。还没等到多看两眼,就又被人冲着小腿狠狠地踹了几脚,“真是服气了,”陆尧掰着手腕,一次又一次的踢在同一个点上,“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是吧?”打过架的人都知道,街头斗殴不是大事儿,片警都不太管,最多逮回去关一晚上,闹出事儿的都是没分寸的,要么动了管制刀具,要么就是给人开了瓢——陆尧简直就像是个专业流氓,专冲着一点踢,伤痕不大,但是能让这小混蛋疼上他妈的十天半个月。他心头是真憋着火,刚才取完票,一抬眼就瞄到了这个角落,要不是晏轻白的过分,他一准看不着!真打起来了还是有人来劝架的,没一会儿陆尧就被人拉开了,揪住晏轻领子的是最后一个倒在地上的,在他之前,他的好兄弟们已经像是煮饺子一样,熟了满锅了。陆尧咬牙切齿的报了警,然后跟拉架的解释说:“那个是我朋友,没看好走散了。这群是堆小混混,整天在火车站摸包,今天还升了级,改抢劫了……”他不叼烟的时候看着是个正人君子,再加上晏轻楚楚可怜的往墙角一缩,也就没人拦他们。陆尧打完了人,扭头就走,旁边有个热心的大妈喊住他,“小伙子!把你朋友带上啊!”“哎,”陆尧扭过头来,冲大妈笑了笑,“您瞧我这个记性,火气大了脑子都烧坏了。”转头再冲晏轻笑:“过来啊,愣着做什么?”晏轻低着头,小媳妇一样的跟在他身后。候车厅里的人比买票取票的地方少一些。两个人坐在深蓝色的塑料椅子上,晏轻低着头,偷偷看陆尧的表情,但是没能如愿——陆尧脸上没表情。半晌之后陆尧终于动了一下。晏轻神经紧绷,立刻扭头看过去,陆尧恰好看过来,瞧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笑着说:“身份证带了么?”晏轻赶紧从背包中掏出来,眼下别说是身份证了,陆尧就是要他的心肝脾肺,他也能面不改色的把自己的手插进小腹里全给他掏出来。“准备的真充分。”陆尧的表情和煦,看不出究竟有没有在生气,晏轻小心翼翼的揪住他的衣摆,问:“你不生气么?”“我哪敢生气啊。”陆尧说:“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买票。”他果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晏轻,眼睛中没有一点笑意,挥手把自己的衣摆扯出来,说:“我这里太小,容不下你了是吧?我现在就去给你买直通西藏的票,到了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什么都不用你cao心。”晏轻低着头,在陆尧迈开第一步之前,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隔着衣服吻在了他的小腹上。陆尧按着他的肩膀,冷笑一声,“这招没用了。”然而晏轻并不理睬他,不由分说的一口接着一口的亲,密集的落下去的吻到处都是,陆尧被他钳得动弹不了,一声不吭,任由他亲,这次他是铁了心,然而那一个个甚至连触碰都不明显的吻,却像是透过了衣服,直接烙在了他的肌肤上,像羽毛一样柔软,又出奇的烫人。这时候他们奇怪的举动也引起了旁边人的关注,陆尧正对面有个穿着整齐西装的英俊男人,咔嚓咔嚓嗑着瓜子围观他们,就差拍手叫两声好了。陆尧的脸皮就算是再厚,也有些忍不住了,刚才那番话说的是真狠,火气早就消了一大半,再一低头看着晏轻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亲,频率都不带错的,顿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揪住他的耳垂拽了一下,“松开吧,消气了。”晏轻不,还亲。陆尧只能再说:“不送你去西藏了。”晏轻这才松了手。陆尧托住他的脸,说:“晏轻,我对你好,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资本,说了不能来就是不能来,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从今以后就再也不能信任你。北京那边水太深,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护不住你——我不要你给我多少多少回报,但是你别给我添麻烦。”他语气平稳而沉重,一眼就看到了晏轻眼中的惶恐。他其实并不擅长这么说话,平时他生气都是干干脆脆的吼,吼不通的就揍,从来就没有跟人这么平和的讲道理。晏轻没有说话,他就等,等着等着脑袋忽然一空,手中的触感温软细腻,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皮rou下的骨骼,这一小点突兀的尖锐迅速从四肢百骸流过,最后缓慢的趟过他的胸口。又瘦了,陆尧心想。人气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脑袋往往是昏昏沉沉的。他这时候大概就是这么一个状态,满心的疲惫忽然就一起翻涌了上来,咚咚敲击着他心口最脆弱的那个地方,迫使他停住脚步,什么都想不了。许久之后晏轻低头,小声说:“我知道错了。”“那好,”陆尧说:“现在立刻回去。”然而晏轻坚定的摇了摇头。陆尧头疼极了,问:“你做事儿一定要这么拧巴么?哦,身份证倒是带着,你知道怎么买票么?知道哪里上车哪里下车么?”他气得险些咬到舌头,“退一万步讲,你带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