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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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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辰也并不在意他昏睡的时候多于清醒的时候。他会在萧湛没有意识的时候把他抱在怀里,圈着他的腰身,一手攥着萧湛的手腕,摩挲着突出的腕骨,从这种似乎没有意义的行为中获得某种不足为人知的满足与慰藉。

夜半五更,萧湛缓缓睁开了眼睛。屋子里一片黑暗,屋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隔着不甚清醒的意识听起来时有时无。他用了很大劲才撑着床榻半坐起来,片刻后无力地一头摔在被褥上。他实在是太虚弱了,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着要下床,却在倒回床上的那一瞬间又昏睡了过去。

天亮后,暖玉宫迎来了一道圣旨。苏相宜顾不得自己眼肿如桃,面色憔悴。她太过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跪在地上,恐惧与后悔甚至让她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她还没得到萧辰的恩宠,难道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把自己给断送了。也怪她太心急,怎么就冒冒失失地闯了过去……

苏相宜一颗心高高地吊着,几乎喘不过气来,直到那传旨的内监合了明黄圣旨递给她,含笑道:“苏才人,接旨吧。”

“小姐!”怜儿激动地推了下苏相宜。

苏相宜这才如梦初醒,磕磕巴巴地回了一句:“……臣妾……臣妾谢皇上。”

“太好了!”怜儿在内监走后把门关上,拍手跳起来,“昨日您还伤心呢。皇上哪里不喜欢您了,您去找了皇上,皇上就……”

苏相宜半点喜色也无,她铁青着脸,浑身紧绷着,在怜儿奇怪又乍然惊吓的表情中一扬手把碧玉茶盏“啪”地扫落在地上。

第二十四章

宫女们迅速地捡拾着碎片,随后无声地退了出去。苏相宜面色一点一点地缓和过来,她握着那道圣旨,拂了拂上头不存在的灰尘,低声道:“有空随我去拜一拜沉月宫里的那位贵人。”

她看得清楚,那是个男子。那也没什么,哪个帝王没有一点狎昵心思,天子冠冕下也是个正常男人,见着皮相漂亮的总有那么点征服欲,玩一玩深宫养金丝雀的把戏。要是个女子,或许她还要忌惮不甘上几分,但眼下她是没什么好过分忧虑的。只要她能诞下一儿半女……苏相宜唇角慢慢翘起来,她轻松地委身坐在妆台前,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

玉梳顺着发丝缝隙滑过,被搁置在一旁。

萧湛半睁着眼偏过脸去,又被萧辰扳了回来。他索性合上了眼,因为无力的身子完全地靠在萧辰怀里,看起来亲密至极。

萧辰垂头在他眉心印下一个吻,萧湛无法转开脸,他狠咬着嘴唇,一动不动。

“湛儿,”萧辰细细地抚过萧湛的长眉,“我并没有伤害你,为什么你总想离开我呢?”

萧湛不言不语,唇上咬出一点白印,透出红色,几乎马上要皮rou开裂渗出血来。

“不吃饭死不了的,昨晚喂你喝的参汤,你都咽下去了……”萧辰温柔地笑起来,却叫人更加毛骨悚然。他轻而易举地捉住了萧湛抬起来的手腕,把那具身体搂得更紧了一些,“你要是打定主意这样一辈子,我也没有关系。只是那药对身体不太好,我也想听你说话……”

萧湛倏而睁开了眼睛,微弱的声音饱含着压抑的痛楚:“……那我现在是谁呢?……明明说好了的,明明萧湛会死在凌迟的刑场上……”他说这几句话已经用了极大的力气,不得不停下来喘着气,几不可闻的声音带着令人不忍听下去的哀求,“……哥哥,你放了我吧……我可以去守皇陵,流放边疆都可以,就算你后悔了现在处死我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哥哥,我昨晚梦到母后……我想……去见她……”

萧湛微微皱眉,困惑不解:“我不会让你去受苦的……更没有想过要你死……湛儿,陪着你长大的人是我,你连先皇后的样子都不记得,为什么要梦到她?”

萧湛头靠在了萧辰胸膛里,半张侧脸白的透出一种青色,瓷片一般,没有一点生气。他呼吸慢慢宁静,却突然身子动了下,猛地前倾喷出一口血来。

鲜艳的血触到皮肤上,竟然是热的。那一瞬间萧辰抓着萧湛的肩膀,厉声喊:“来人!”

太医院的陶晏年过五十,正在眯着眼瞅一味药材,还没瞅出是什么药材,就这么十万火急地被抬进轿子一路送到了沉月宫。

外间已跪了几个太医,见着陶晏纷纷神色大松,大有被救赎之感。

“……皇上,”陶晏正要行礼,萧辰一把托住他,“免了!”

鲛纱金丝幔里伸着一截手臂,笔直削瘦,青筋在近乎白到透明皮肤上微微凸出,垂下的指尖微末的几点,叫人觉得脆弱得像一点琉璃瓷。

陶晏伸出满是皱纹的手,轻轻地搭上了那截手腕。他眉头越皱越紧,最终松开手侧过身去,捋了捋胡须:“请恕老臣直言,病症五内郁结,除此外无硬疾了,但脉相轻滑,气若游丝,老臣恐怕……”

“他若因为您耽搁的这几句话功夫死了……”萧辰把那截手臂掩回帐子里,轻轻笑了声。

陶晏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他迈出外厅,随手拍了下一个跪着的年轻太医:“去……”

珍藏数十年的老参被取出来,足有成年人胳膊那么粗,一刀一刀地切成片煮成汤,灌进了萧湛口中。虎狼药生生地把萧湛的命吊了回来,他烧了五日,面上的潮红才褪下去,十分争气地没辜负太医院一帮太医的日夜祈祷。

萧湛觉得自己像被一团棉絮裹着,密不透风像要把他捂死,却又叫他感知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他一头栽进黑暗里,一会儿见的是先皇拿一杯鸩酒递给他,又看见长宁把白绫悬上房梁,一会儿却又是他自己握着短匕刺进苏洋心窝里。

惊惧直冲头顶,萧湛醒了过来。

付青动了一步,拱手轻声道:“殿下。”

耳朵里的嗡嗡响声如潮水般退去,萧湛模糊地笑了一声:“……你喊谁呢。”

“陛下晚上便来,末将在此保护殿下,”付青站直,神色没有因为萧湛的话有一点变动。

萧湛轻轻地道:“皇城禁卫军统帅,做的这是什么活计……”他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头转过来,视线便落在了付青身侧悬着的腰刀上。

付青下意识握住刀柄,往后退了一步。

萧湛撑坐起来,又笑起来,眼睛里也有笑意,有了不少生气。他下了床榻,甚至主动喝了一口水,仍然笑着:“有付统帅在,我自然是死不了的。”他把木制的杯子在掌心里摩挲着,喃喃道,“我这样的人,凭什么活着呢……”

萧湛推开屋门,付青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下了台阶。大门闭着,萧湛随意地用手拉了下——竟然开了,没上锁。他愣在原地,迟疑地转头看了看付青,试探又小心地抬脚。

两把长枪“锵”地交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