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怯又如此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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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叮铃—’ 那位被钦定为下一任神社主持宫司的小巫女,未完全张开的身躯如同抽条枝柳,体态优美,身形轻盈,那秀丽乌黑的长发随着舞步飘动,白衣长袖挥动间,那双白皙纤细的手指间握住颇有重量的金属制神乐铃随着舞步摇动,铃上圆珠相互碰撞发出脆耳叮铃的悦耳。 如同在森林枝叶间身披白羽展开柔软内翅膀飞翔的小鸟,小巧而又灵动。 我身在人群中深深被她的身姿吸引住。 小巫女脸戴蒙布,那些围绕着她的成年身影看不到那之下的真容,只凭宫司大人继子称号和优美的祈祷舞,其赞美敬仰之词便能源源不绝。 “宫司大人的继子可真漂亮。” “不愧是宫司大人的继子,年纪小小祈祷之舞就能跳的如此之好。” “小小年纪就能如此优秀,未来可期啊。” …… 但在这赞美声中,也免不了议论八卦声。 “听说继子连神里家都无法救治,宫司大人一出面就救下了继子……” “我觉得是宫司大人一眼便瞧见继子天赋异禀,这不等继子一好连来年神乐舞都交予了。” “宫司大人一向深谋远虑,想必她认可的继子一定很优秀。” …… 年龄尚小的我,凭借矮小的身高发现到没有人注意到的真相。 那位巫女继子并不优秀。 围着她的大人们只能看到她轻盈的舞步和柔美的身形,只有我看到在那时不时飘起的蒙布下她额头上的泪水,和她身形每扭动一次,脸色总有一瞬疼的龇牙咧嘴。 ‘她’一点也不优秀,做不到游刃有余,努力强撑着,‘她’脸上的汗水都未曾干涸过。 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样的努力,一样的……不优秀。 背负八重之名的小鸟戴着沉重的镣铐,还被要求跳出最为灵动的舞蹈。 ——好可怜 身旁年迈的管家赞叹声响起“小小年龄便跳的如此好,不愧是宫司大人的继子。” 我扯了扯他的手询问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她的年龄比少爷您大,称呼孩子不太妥当,而且那位是鸣神大社的继子,您需要称呼她尊称为大人”古板老管家及时纠正我的称呼,抚摸我的脑袋而后回答我的问题“那是八重也也梦大人。” “是我们惹不起的巫女,下次当面可不要如此失礼。”老管家耳提命面道,生怕我冲撞了神子大人的继子。 对于只担有贵族名号的落寞武士家族来说,那位被贵族包围赞善的巫女继子显然高贵许多,即便‘她’来路不明,在不久前还是贵族们最瞧不起的乞儿,还是一位快一命呜呼的病弱乞儿。 但得到鸣神大神的主持巫女八重神子的无比认可和无上宠爱,那位乞儿摇身一变就成为众多贵族口中的优秀‘继子’。 都不需要我特意打听,那些前来参拜的贵族仕女们来去几个话题总绕不过去这位‘继子’,在他们心底,这位继子是一位幸运至极的乞儿,被高贵的八重神子大人拯救,认可,扶持。 轻而易举获得他们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东西。 在我看来,那个继子才不是人群议论出的优秀天才,也并非管家口中高贵的继子大人,更不是善妒仕女嘴上的幸运儿。 ——她,很普通且可怜。 我无端猜想着,随后诧异我为什么心里突然有这个想法,明明毫无依据。 神乐舞结束后,巫女继子完美谢幕退场,我没有错过她沉重呼出的一口气,连微湿的蒙布都被吹起一角,似乎因为我注视‘她’的时间太长,‘她’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才看清那位继子大人有着一双极为灵动的棕蜜色眼眸。 ‘她’朝我调皮眨眨眼,棕蜜色的眼瞳仿佛会说话般,仅仅眨眼好似宣告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又好似再邀请我上前与‘她’一同作揖。 空气忽的一下静止般,我甚至能听到胸口鼓噪如雷。 ——好吵 我还想寻回那份视线,却只见她身形极为端重的退场,替换下一位巫女主持仪式。 我握紧了发颤的手掌,直到老管家关切话语传来时,才怔怔回过神。 随后老管家带着我去参拜祈愿完成我的心愿,我收拾好无端出现的落寞。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能在此时来鸣神大社参拜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在这其中落寞的武士显得扎眼,即便第二天随普通人家来参拜,顶着贵族头衔的武士同样显得扎眼。 无论事件大小都需划分人与人之间的阶级,但高坐的贵族和跪坐的平民,不都为人吗? 来去竟要为这点身份前瞻后顾,疲心劳力,我想不明白根本原因,那太过复杂了,却因此体会了父亲处世待人的窘迫。 我没想到过自己想在新年去鸣神大神参拜的心愿给家里带来多大的难堪,但父亲却并未多说什么,出门之时只多嘱咐老管家多照顾我。 等到了实际参拜时才略懂父亲沉默深思的背后,我跟随好管家,刚开始期待的心情接连落空,现在已经把这次参拜看成任务般,只想尽快完成。 在参拜结束后,我的异常还是不可避免被老管家察觉,他心里所担忧的原因我无从得知。 老管家关心提议道“少爷要试一下抽签吗?” “鸣神大社的抽签很是灵验,少爷有什么挂记的事物不妨试上一卦。”老管家关切道。 我抿声不语,点头应答了老管家的提议。 单纯是见不得老人家因为我莫名的落寞而担忧。 轻摇签筒,深呼吸晃签时,脑海中忽然闯入一双棕蜜色眼眸。 睁开眼时,标有第十四‘末吉’签纸出现在我手中。 【佳期应相遇,未分缘意来 忧其意更悲,前途由其去】 老管家虽不解其意,但见识‘末吉’还是为我的签运宽慰,贴心地提醒我“神社还有专门巫女会为你解惑,这是新年第一天参拜的客人才有的待遇。” 老管家无意的提醒冲刷我心里因抽签刚起的喜悦之情。 人都是复杂,前面还在对贵族和平民待遇郁闷时,之后却也在感谢贵族头衔带来的缘分。 当我手握‘末吉’的签和签封站在解签台时,恰好那位巫女捂着肚子向我致歉后,随意向后招呼几声后匆匆离开。 看着竹签上的‘末吉’只觉得讽刺,应了个吉字,却都是不顺之事。 “我知道啦,你快去吧。”她拉开障子门,爽快地应承招呼,随后忍不住低声嘟哝“这大过年的…还真是…” 我一眼认出那双棕蜜色眼眸和那头披在肩后乌黑亮丽的长发。 那张蒙布下的小脸素净却不平凡,眼角略微泛红,耳旁碎落黑发落下两颊点缀两抹浅粉,让我想起家中庭院初春含苞待放的樱花。 巫女秀丽的小脸上眼睑微弯,嘴角挂起浅笑朝我走来。 她的步伐略慢,又那么快走来,我只来得匆匆低下头。 在狭窄的视角中,我看见她站在柜台后,一只白嫩的手掌压在柜台面,另一只手抚摸我的脑袋温声问道“小朋友,你签呢?” 我将签纸递给她时,才发现签纸无意中被捏皱了,我像犯错般脸红地低下头,嗫声道“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别紧张,即便是坏签,我可是巫女,可以帮你祈祷好运哦。”她轻笑揉弄我的脑袋,表示不在意,随后接过我的签纸。 我惴惴不安抬起头时,她正在撩起耳边的碎发,神色专注地看着我的签纸。 她专注到无意小声读出签文内容,而我不由得看着她那张侧脸出神。 今日参拜来往许许多多大和抚子的贵女,她们端重大气,行为举止都是落落大方,不失温良婉约,上到脂粉香气,下到步伐间距,连风在她们身边都是端重的。 八重也也梦是不同的,她身上并未擦有诱人脂粉,而却有股一股清淡沁人心脾的草药味和不易察觉的药酒味,她的容貌无疑是出色,宽大巫女服饰包裹她的全身,独独露出一截优美弧度的项颈,更衬得她的小脸多了分扶风弱柳感,惹人怜惜,但那双棕蜜色眼眸亮的微光又是如此悦动。 新年初升的阳光似乎倾照她一人般,收起烈光,化作破碎的温光散落她的过长勾人的睫毛,点进她沉思的眼瞳,回落在她那洁白的脖颈处… 她忽然转过视线,望着我问道“小朋友是想问学业,武道,还是恋爱?” 跟随这份注视同样来的突然的,是我脸上升腾的热气“啊,学…不…武道…吧。” 我偷偷抬起眼帘,不好意思观察她的反应。 她笑得促狭,那点坏心思跃然在面上,问道“是有喜欢的人了?” “瞧你脸红的。”她无比肯定自己的猜想,玩味地轻点我的额头,随后收起这份打闹,尽可能详细地解签道“在近期你会遇到不错的良机,如果是恋爱,良机会是你两相遇或者关系进一步发展,但实际真正的缘分还未到来,一昧地担心和揣度,这段关系会给你们来悲伤或者更深的伤害,倒不如自由地放任这段关系发展,说不定会迎来一份好结果。” 我第一次听到解签分析,很是不解“签都是不确定的吗?” “所以它只能是签。”她不假思索回答我的疑问,将签纸递回给我“而你的想法,才是实在的,如果有喜欢的人,还是要尝试告白哦。” 我脸色涨红,却说不出任何,接过纸条便想转身脱离她的面前,她不明所以关切问道“你是发烧了吗?” 她皱起秀眉,仔细打量着我,那双棕蜜色眼眸不断在我脸上游走。 她,在注视我。 半晌,她的眉头紧皱的厉害,我忍不住先行开口道歉“很抱歉,让您担心了,八重也也……” 她上半身探出柜台,连忙捂住了我的嘴,佯装发怒朝我身后有些sao乱人群哄道“我看到了,那个家长别带小孩插队!” “你这巫女哪家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的男人有多气急败坏,我也不愿回头,贪婪汲取巫女手上的体温,每当想沉沦下去,吸入鼻腔的那股沁人心脾的草药味又不断拉回我的理智,一来一去间,竟是忘挣脱巫女的束缚。 最后还是她放开了手掌,在耳我旁匆忙低声道“别叫那个名字,叫我梦也就好。” 随即站直了身体,眼神越过我,一脸凛然怒视无礼插队的男人“先不说这是宫司大人的鸣神大社,若您身在高位,不是更需以身作则,教导您的孩子知礼行事吗?” “你个小小的巫女,以为自己是在朝谁吆三喝四的,你信不信我去社奉行参你……” 这时我才看到那个无礼的男士,一身华服,身后别着武士刀,脸色早已气胀成猪肝色。 周围贵族那个不是人精,先开始小声议论,几句谈话的功夫把此人来历抖清,得知不过是位光有先祖个贵族头衔的落寞武士后,议论声逐渐加大,更有甚者出言不屑道“真是粗俗,将军大人早该将这些粗鲁武士剔除贵族之名了。” 男人神色更怒,不过此时更多像是逼急的兔子被刺激到拔出武士刀大喊“说啊!你背后家族是谁,我要向你的家族发起挑战。” “父亲,我们回家好吗?我不解签了。” 他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即便他幼小的孩子抱紧父亲大腿苦苦哀求,他都不予以理会,野蛮粗鲁地揪起孩子的衣领摔到人群里,大骂“你个没出息的玩意。” 那双原应充满温暖喜悦的棕蜜色眼眸变得冰冷,嘴角下拉,她拉开橱门,注意到我的存在,勉强扯出微笑,但更多的气愤怒火让她神情冷漠。 她一步步走到人群中,步履平稳,拉起孩童,蹲下身用帕子帮人擦去脸上的灰尘,坚定地说道“这里是鸣神大社,欢迎任何人,任何一位懂礼节的客人。” 天领奉行的护卫很快到来,不理会男人的叫嚣,夺走他的武器,将他制服摁压在地。 此时负责神社参拜安保的少女赶到现场,见到巫女时,神色凝重“在下这就把……” 孩童一心最为担忧自己的父亲,想扑过去抱紧还在不断出言挑衅的男人,巫女不由分说牵住了幼小的手掌,打断了少女的话语,有着不容置喙地威严“带到里屋吧,继子大人会接待她的客人。” 少女面露不解,但还是听从了比自己还年幼的巫女,给下属将领们眼神确认。 “抱歉打扰大家雅兴了,新的一年也祝大家武运昌隆。”她礼节性地祝福道,牵着孩童的手上,端重地退出人们的视线。 她从我身边经过,那双棕蜜色眼眸没有再看我一眼。 身后的各种谈论纷纷也未引得她侧目。 “那个落魄家伙还真是好运,还能拜访到继子大人。” “谁不知道今天宫司大人不在,都是继子大人负责主持的。” “你说迎娶了继子大人,是不是……” “你就别想了,听说神里家早就向宫司大人提亲了,名正言顺的。” …那些皆是与落魄贵族无关的话题。 因为直到身影消失,他都未曾回过头。 我脑海依旧会时不时回想那天,以至于练剑时,频频走神。 “我听管家说到那天发生的事了。”父亲郑重跪坐在我面前,不怒自威“我不希望枫原之名成为你的负担。” “父亲,我并不是…”我一时语塞,许久才整理好心中的慌乱,低声回道“我只是…有了一位非常在意的人” 父亲苍白的脸色rou眼可见露出喜色“你性子沉静,难得…是哪家的姑娘?” 我没有反驳父亲的话语,不愿打破父亲少见的喜色,顺着问题低头回道“她,很好,只不过她的姓氏是八重。” 父亲喜色迅速褪下,演变一声无可奈何地哀叹,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几日正是樱花盛开,你也多休息下吧,等过段时间总会好的。” 我低着头,病床上父亲的含蓄关心让我难以抬起头“对不起,父亲,我……” 我清楚的,这份无法得到回眸的在意,如果不加以制止,不能忘怀,只会演变本应坚韧不拔的习武之人的心魔潜伏于心底。 无法满足,便不去想,便不去念,待到樱花飘落,总要埋进土里。 春雨时纷纷,是个好兆头,但对行路卖货的小贩来说更多是无妄之灾,他们顾不得叫骂这天气,一心赶紧收拾摊子。 原本还热闹的街道,忽的间冷清下来,在屋檐下避雨的我颇觉感慨。 我这等闲人倒也合适这幅冷清,太过热闹恐还觉不适。 这份寂静从容被风风火火跑进来避雨的少年武士打破,一边扑腾抖落披风的雨滴,一边庆幸道“幸好我跑得快,还好没淋多少。” 看清他的相貌时,那是我朝思暮想之人。 我不禁手指发颤,脱口叫道“八重——梦也……” 他在重新整理仪表,正扎着马尾,听到那一声‘梦也’,侧目看向我,眼神茫然“你谁?” 我说不出口。 如鲠在喉。 我怎么会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或许甚至没有我应该待着的位置。 这份由我挑起的话头,由我的沉默变成尴尬的寂静,只剩淅沥的雨声。 一声响亮的叫声打破了这份寂静,寻着声去,少年宽大的武士服内钻出一只脑袋秃顶的白色小狗,欢快地摇晃尾巴正朝他撒娇,亲昵地舔舐少年裸露在外的项颈。 “你这家伙真会撒娇。”少年抱怨道,声音上满是按捺不住的喜悦将小狗抱在怀里,抚摸小狗脑袋“一个不留神就被你这家伙勾引了,可恶!” 少年怀里的小狗不懂他复杂的心情,前肢搭在少年胸前,欢快吐着舌头汪汪叫喊。 他与小狗戏耍起来,失去他的关注,我才得以有勇气看向他。 他那一头长发干净利落扎在脑后,耳旁只落留几缕短小发丝,简便的武士服包裹不住他的身形,那优美的脖颈和那纤薄的身姿暴露无遗,那双棕蜜色的眼眸依旧光彩动人,比起端正严肃的巫女,此刻的他多了几分自在,和令我移不开眼的光采。 嗓子莫名干渴,内心又开始躁动。 就连绷带缠绕住的手指都无端升起一股瘙痒感。 “枫原万叶。” “枫叶。” 我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侧目看向我,我攥紧了手掌重新整理语言“在,在下是枫原万叶。” 他先是神色严肃地看了我一番,随后抱举起小狗放在我的脸颊傍边,来来回回确认般打量后,像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把小狗塞我怀里,我被迫与怀里的小狗四目相对。 小狗毛茸茸的白毛下,偏生额头秃了一块红,脖间挂着一木制狗牌,两颗如同黑宝石的眼瞳呆傻望着我,即可爱又憨厚。 “超像的!你们是失散多年的跨物种兄弟吗?”他大声笑道“搞得我像捡到双胞胎。” 等到笑过之后,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在我面前半蹲下身子,撩开我额前碎发,笑容开朗地调侃道“枫原万叶,枫叶,连名字都那么像。” 那躁动的声音简直要在我掀翻了天。 但在那双温暖的棕蜜色眼瞳注视下,却能逐渐归于平静。 ——请多看着我 被塞入陌生怀里的小狗反应过来,开始叫起来,在我怀里挣扎起来,他连忙将小狗抱回怀里。 轻点小狗鼻尖,无可奈何宠溺“撒娇怪。” 我只觉得心中空落,收回僵持在空中的手臂。 他像是有所察觉,回过头朝我笑道“抱歉,我的记性不是很好,不过你能叫出我的名字,我们关系还不错,对吧?” “啊嗯,还不错…”我撒谎了,心虚到连声音都低落下去了。 “对不起嘛,下次我会好好记住你的名字的。”他会错意,以为是自己的过失,蹲下身子抱举起小狗正对我面前,柔声诱惑道“枫叶软乎乎,还会露肚皮,想怎么摸就可以怎么摸……” 代主道歉的枫叶不明所以小声呜汪一声。 “摸了之后,就原谅我这次可以吗?” 我抱过小狗,点头答应了这份请求。 他不存在任何过错,只不过单在意我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乎别人 “枫原万叶枫原万叶枫原万叶……”他不断重读念叨我的名字,掐弄我的脸颊,再次担保“我努力下次第一眼就认出你,别搭着脸了,怪不可爱的。” “…对不起…”我是个说谎者,没有理由正当享受他的关心和记念。 我的道歉和失落被心思单纯善良的他当作了闹别扭,慌乱为自己解释道“你要是能像枫叶挂个狗牌,我肯定第一眼就想起来了。” “白发红眼,真的,只要给我提示,我一定能想起来的。”梦也捧着我的脸,直勾勾注视着我,仿佛要将我刻进脑子里。 喜欢,喜欢他眼里只有我的时候。 我却不禁想到他拥那狐耳女人入怀时,是否也是如此关切呢。 我不禁贴上微凉的手掌,小声呢喃“那也请为我带上狗牌。” 他只当玩笑话,不以为意调笑后,把枫叶寄养于我,只因他家中不允许饲养动物。 ——什么叫不允许饲养,只不过是那个巫女容不下任何接近他的事物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影消失在雨幕中,都未曾回过头。 我脑海只想着他承诺会多来拜访我,鬼使神差抱紧了怀中与我神似的枫叶。 我和它一样不被允许存在八重神子和八重也也梦的世界里。 【狐耳粉发女人赤裸着身体任由身下的少年cao弄,眼神迷离,发出娇媚呻吟。 少年力度之大,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而女人环抱少年,接容少年所有的欲望。 抚摸着少年的后颈,时不时亲吻少年的脸颊向窥视者宣告着主权。】 【不过是条落魄的流浪狗,尽做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我不需要费尽心思的喂养,不需要顾及我任何的心情。 我会给他想要的,会让他自由的,会让他开心的。 我会让成为自由自在追逐梦想,成为一位名为‘梦也’的作家。 只要回头看看我。 我不断祈祷着。 即便成为游走在外的浪客时,我也在不断祈祷着。 即便在得知他因为好友的去世伤心欲绝时,我也在不断祈祷着。 即便在知晓他被众人唾弃跳海自尽时,我也在不断祈祷着。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 直到他在怀里睁开眼,完全信赖我,将目光交予我的时候。 我改变了主意。 我仿佛回到父亲面前,将头低下,直至压在地面上“对不起,父亲,我需要他,即便为此放弃自己的所有。” 他因为枷锁舍弃束缚之命,而我要成为他新的枷锁,将他拷在我的身边。 对不起,父亲,被他注视的感觉,被他喜欢的感觉,被他依赖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曾经卑微的乞讨者,成为自己深恶痛绝的主导者,竟是如此欲罢不能。 当他再一次说出那个名字,我陡然升起的是害怕。 “梦也,我的名字是梦也。” 我曾想起他爽朗高兴和我分享梦想时,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小鸟。 “我不会允许你的逃离。” 我几乎接近无声诉说我的内心的欲望。 当我注视他和北斗两人勾肩搭背走出船舱身影时,内心的恶魔又开始蠢蠢欲动。 ‘有什么办法让梦也远离北斗呢?’ 在去到人群中烤rou时,我的目光依旧盯着船头相谈甚欢的两人。 我无法忘怀北斗曾经想帮助梦也离开我身边的行为,她正气凛然指责我的行为,站在道德制高点对我的行为提出抗议。 她一点也不懂,不懂梦也需要我,并且只能是我。 船上水手的女儿凑近我的身边,一股呛人的脂粉香气熏的我难受,扭捏娇滴滴的声音“万叶,等下晚点有空吗?” 我对她匆匆打扮来邀约我的行为没有任何想法,单纯的厌恶。 作为第三者插足的厌恶。 “抱歉,有约了。”我按压下这份厌恶,将焦香的烤rou装盘,想到梦也青涩的亲吻,不自觉升出几分甜蜜,连带声音都软下几分“我要给也也梦送餐,他还饿着肚子。” 她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想打翻的颜料桶,夹杂几分怒气小声骂道“一个天天要死要活的死伪娘,早点死了才好。” 我想起厕所船员的那番话,对于他们,也是对于我自己,我想到更好的回答。 我凑近她的耳边,在她霎时红润的脸颊旁缓缓道“我可是天天被他cao得要死要活的sao货。” “如果他死了,我也会死,你们也是。” 作为逼死他的凶手,一起死亡。 她苍白着脸色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我没有理会,端着烤rou,一步步朝船头,朝梦也走去。 他与北斗两人聊得很开心,露出消失已久的笑容,还未走近我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我曾设想过放手,将一切告知于他。 但那太痛苦了。 平凡普通且努力的八重也也梦,依赖他人情感而活的八重也也梦,心软善良的八重也也梦,连几句逼问都无法承受的八重也也梦……那些事情太残忍了。 我得承认,八重神子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太柔弱了 但他脑海想要成为的‘梦也’,又过于坚强了。 ——‘梦也’的存在只会是痛苦,不仅是对他的,也是对我的痛苦。 “…我也觉得后面的剧情绝了,还要那副插画,我看了一眼就完全忘不了,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他兴致勃勃地和北斗分享着漫画剧情。 曾几何时,他也在我面前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望着他的兴奋的笑容,我停住了脚步。 几步的距离,如同望不可及的深渊横越在其中。 从那天不过又一次正常地苏醒,一切却不再同样。 那些微不可查的细节,不该存在的喜好,不应有的自尊…… ——那孩子,是梦也。 他朝我走来牵住我的手,不满抱怨“怎么傻乎乎的,来了也不说一声。” 拉着我站在他的傍边,接过烤rou,坐在船栏上继续聊道“漫画剧情是不是有一段渣男主角假扮成武士,诱骗巫女的情节?” 听到梦也的问题,我不由得更加确认我的想法,恐慌起来。 北斗一向敏锐,似乎察觉我的情绪,不善地眯起眼肯定了梦也的问题“是的,还是整整一篇章作为一本单行本内容的。” 梦也没有察觉北斗话里含义,恍然大悟般“难怪,我看后面的剧情,总会多出一个莫名的名字,如果是女主之一那就说得通了。” “我那套漫画少了一本,明天船会停到璃月,我想刚好去书斋逛逛。”他吃着烤rou,转过头和我说道。 这不知道时隔多久,他向我提出要出去的想法。 我不应该贪恋他那些主动的甜蜜时刻,一步步纵容他的想法。 当着北斗的面,我许多谎言自是骗不了人,最后我勉强扯出笑容,咽下不甘“可能会有危险……” 他有些无语,望着我反问道“得了吧,有你在我傍边,还是说你不跟我?” 那双棕蜜色眼眸虽有些不解,但更多是对我的信任和认可,就像一股暖流涌进我的心头。 一旦意识到这是梦也下意识的反应,我是由衷的开心,也是因此羞红了耳尖应承了他的请求。 “说起来,之前你有一本日记在我这里。”北斗出声打断了我俩的谈话,笑道“现在看来,我该还你了,梦也。” 我厌恶她的那份笑容,就像所有第三者一样。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夺走我的‘梦也’。 而比起自以为是的巫女,我自是不同,我会尊重他的想法。 前提那是我想的想法。 【X月X日 当我从床上惊醒时,看见枫原万叶跪爬在我的床头望着我。 我承认我被惊吓到了,试问大晚上一个活人盯着你看,谁不毛骨悚然。 他露出苦涩的笑容解释道自己做了噩梦。 梦到我又忘记了他的存在,他在梦中如何哭泣恳求,我都没有回头。 经过多日的相处,我知道他外表看起来潇洒,实际内心害怕,没有安全感。 怪不得他敏感,我们天天相处在一起,我却因为记忆问题总是忘掉很多事情。 我连自己写日记的事情都能忘记,更何况他与我的那些点点滴滴。 每当怀揣的幸福的表情和我倾诉回忆,我却没有类似的感情,却有一股熟悉感。 有时实在分不清自己的记忆。 想起的部分,只有(该页被熏染开,已经看不清内容了) —— —— —— 虽说我厌恶这种感觉,但自从我苏醒,他便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如果我连他都不相信,还能相信谁呢。 我感谢他的陪伴,因此在他不安时,我也需要给予回应,一些行动上的回应。 虽然我至今觉得别扭,但看到他欣喜满足的表情,我也不由得欣慰。 太好了,我还是能做些让人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