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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付你,他根本不必用下蛊这等阴毒的手段。世间最擅长收买人心的,莫过于帝王。那小豆芽御下之术厉害得很。”“我在上面。”池月讥讽地一笑:“和男人上过几次床就丢了脑子不成?!你为他三番两次濒临死境,反被打了几十大板下了狱。结果非但没怨言,还心甘情愿地跑到西川为他卖命。像你这种蠢货,打着灯笼都没地儿找!”“我再蠢也认识东西南北...啊!”一只硕大的雪球毫无征兆地砸中了脑门,燕重锦捂脸后退,背后撞上一棵松树,又瞬间被磅礴而下的雾凇埋了。树下的雪包里传来一声郁闷的抱怨:“爹,能不能不打脸?!”池月拍了拍手:“可以,如果你喜欢在三军面前被我打屁股的话。”“......”站在远处的兵将们呆呆望着两人,面部表情十分复杂。心思活络的女兵则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伯父长得好好看,但是也好可怕......”“是啊,咱们统领是在暴力教育下长大的么?真可怜。”“将军是不是因为脸被打残了才戴面具啊?”“毁容了么?那圣上口味岂不是很重?”“听说皇上就喜欢丑的,所以才冷落如花似玉的皇后娘娘......”女人间的八卦话题很快发散到天际,燕重锦从雪堆里爬了出来,拍着身上的雪道:“此事怕和澹台烨脱不了干系,反正陛下是不会害我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池月凉凉道,“你那个爹看上去够人畜无害有胆无脑吧?当年卧底时还不是捅了老子一刀?”燕重锦笑了:“能被他骗过,是您自己色迷心窍了吧?”说完猛地侧头,险险避过一只杀气凛凛的雪球。“正因为父吃过男色的亏,才不希望你也在这事上犯糊涂!睡一觉能改变君臣之别吗?伴君如伴虎,下次你还能这么侥幸么?你有几条命陪他玩?”燕重锦蓦然惊醒。前世已经为梁焓折进一条命了,这一回,他自然不希望重蹈覆辙。见对方终于听进去了,池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旁观者永远也点不醒下棋的人。我知道你现在满脑子豆芽菜,眼中看不见旁人,也不把生死当回事。可你别忘了自己是燕家少主,是我和不离唯一的儿子,为父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后一句话像刀一样插在燕重锦心口,疼得他一阵窒息。当年自己战死南荒,对两位父亲而言,该是怎样沉重的打击?他只记得自己是大淳的臣子,却忘了这条命不仅属于君王,还属于家人。他只记得梁焓那双灵动的明眸,却忘了南荒焦土埋葬的五万英灵,从未瞑目。好不容易重活一场,还有那么多需要修正的事,那么多需要拯救的人,怎么能轻易地死去?他有什么资格不保重?“爹,儿子不孝。”燕重锦当即跪下,将头重重磕在雪地里,“是我太自私,也太无用。这么大人还让你们担惊受怕、奔波劳苦。儿子今后一定万事小心、珍惜性命......”“你自己心里绷根弦儿,别被那小皇帝迷晕了就好。”池月一拂袖子,“行了,起来吧。免得你属下以为我倚老卖老,欺负她们的统帅。”燕重锦站起身道:“爹,巫族那边可有透露腐血蛊是何人掌握?”池月摇首:“腐血蛊在魔教内部并不稀奇,会下蛊的人很多,难免流传到中原。”老教主雷玄误服长生蛊暴毙后,巫族人咸鱼翻身掌了教权。雷系失势的旧人有的归顺,有的四散逃亡,不少虫师都流窜到中原,这事只怕还是要从衣服被子查起。燕重锦自然而然地怀疑到了澹台烨身上。可此人虽说与自己不算熟稔,也谈不上敌对,他甚至向梁焓举荐过对方。燕家和澹台家同为世族,在某种程度上利益一致,没有理由针对自己啊。正托着下巴沉思着,一道冷风吹过周身,冰凉的雪花钻进领口,燕重锦忽然打了个寒战。风?风......天啊,原来是这样!他扭头问池月:“爹,如果上次我死在牢里,你们会怎么做?”池月眼皮不眨地答道:“弑君。”“果然如此。”燕重锦毛骨悚然地道,“腐血蛊发病的症状很像破伤风。我当时身上有伤,又被梁焓打了板子,如果中蛊死了,你们必会把帐算在他头上。”“下蛊的人害我是其次,他真正的目的是借刀杀人,借我的命离间皇上和燕家,他真正要除的人其实是梁焓!”澹台烨居然在朝堂里隐藏了这么多年,燕重锦越想越心惊,“澹台家是打算谋反么?那......我现在把兵带出来了,东都会不会有变故?”池月一听也觉得严重了,自家媳妇可还在皇城里呢。“这样吧,你先别自己吓自己,且在西川安心打仗,为父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可是...”“别啰嗦,你是一军主帅,还想扔下这群姑娘自个儿跑了不成?”池月一挥手,大摇大摆地往前走。燕重锦望着他的背影,担忧地道:“爹,我是怕...”“不用担心,就算被人趁虚而入,我起码能把你爹你爷爷你奶奶还有你那头奶驴救出来。”“但是...”“好吧,豆芽如果没死,看在曲奇的份上救一下。”燕重锦深吸口气,忍无可忍地吼道:“可你真的走错方向了!”......宏伟的东都城如同一只困于笼中的鹰,翅羽凌乱、喙爪皆残,却仍不失雄心与利眼,令人望而却步,甚而发寒。在被四营兵力轮番围攻了半月之后,皇城禁军已成强弩之末,所有人都在强打精神坚守岗位。在乾楼阳和楚清的指挥下,这最后一道防线就像日薄西山的老人,明明大势已去,却仍在苟延残喘中屹立不倒。城内的工匠们昼夜不停地赶制着弹药和弓箭,然而制造的速度永远比不上消耗的速度,兵器库的库存很快告罄,士兵们不得不用滚石火油抵御爬上城墙的敌人。乾楼阳在今日接到消息:滚石巨木也将耗尽,城内已经开始拆房上的石砖和梁木了。国都形势岌岌可危,各地藩镇却选择了观望。哪怕皇令已经想方设法送出了城,也没有一家前来勤王。要么没有回应,要么拿各种借口搪塞,唯一答应出兵的是北蜀,却因路遥之故,迟迟未能抵达。百官当中也有撑不住想要投降的,只是刚冒苗头就被砍了脑袋祭旗。望着悬在安午门前的头颅,满朝文武抖了抖,很快安静如鸡。梁焓头疼地坐在御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