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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培的脸贴着冰凉的脊背,短短时间做了很多梦,回忆与未来交错,那人躺在血泊之中,月光般的银发沾染了泥土,湛蓝双目逐渐变得灰暗,任是如何呼唤不再有回应。可能他确实贱到了一定程度,只要被温柔以待,就会不自觉生出无数的期待和幻想,对方不是其他人,而是元凛,这辈子唯一深爱的,眷恋的,亏欠的,害怕的人。“……”方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无声地咬住了嘴唇。元凛本不想再看男人,怕一眼便消融了离去的决心。等了片刻,他才转过身,将方培抱在怀里。“怎么了,舍不得我?”方培听着那节奏沉稳的心跳,清冷的气息从鼻间钻到四肢百骸,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他伤害过对方,也被对方伤害过,他许多次选择离去,又许多次不得不回来。理智告诉他分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但是爱恨羁绊太深,将天差地别的两人牢牢地绑在一起。他究竟是逃不开,还是不想再逃了呢……元凛是他的命中注定沦陷的寒潭,挣扎得越剧烈,陷入得越深,即便人还能救出岸边,他的心也已经坠到了潭底。“别走。”方培抓住对方的肩头,缓缓抬起头,眼中泛着浓烈的光泽,混合着哀求与担忧,不舍与惊惧的情绪。元凛只觉得心中的坚冰都要化开了,彼此的心意融合在暧昧香暖的寝帐里,是什么改变了初衷,又是什么将人带回最初的邂逅?方培额头上不堪的标签再多,仍然是他这辈子独一无二的爱人,可笑的是,这样简单的道理,他荒芜了很多年才明白。“你是担心我吗?”元凛抚过男人的面颊,亲吻着他的眼睑。方培低下头,他梦到元凛死在自己面前,过于鲜活的场面仿佛某种不详的预兆。难得缓和的气氛下,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线劝道:“元凛,你若是生气,就罚我吧。元谷本属一脉,你们这样自相残杀,只会给西罗带来更大的祸患,这场杀戮如果因我而起,那就更没有意义了。”“你现在心里想的人是谁,我不在乎。”元凛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能留你跟其他男人的野种,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让我放过谷勉,根本不可能。”方培感觉到眼眶里沉重的酸涩,隔着一层朦胧凝视那绝美的侧脸:“为了一个区区的枭族性奴,何必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况且,王后还没有诞下子嗣……”“我的嫡子,王位的继承人,只能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元凛明白,要走上这条路,必须彻底摆脱大贵族牵制,除掉谷家,放逐王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如若不然,他们还会不择手段地把男人从身边夺走。方培惊愕不已,没想到元凛如此坚决而偏激,明明情非所愿,却仍要走上皇甫慕的老路。被西罗上下视为妖魔的枭族血脉,怎能成为未来的王储?执意这样做,只会一败涂地,众叛亲离。“为什么?你……”“听话,我会尽快回来接你的。”见天色微明,元凛果断地抽身而出,随手拿了一件睡袍披在身上,向外面走去。方培腰酸腿软地爬下床,跑到门边发现已经从外面上锁,徒劳地敲着门,脚步声却越来越远。噩梦的画面再次席卷而来,强烈的不安如同蒙在头顶的阴影,可他只能待在狭小的囚笼里,等待着命运的判决。第43章真相(你可曾体会过失去爱人的感觉)大雨如注,血水坠得盔甲沉甸甸的,元凛手握长剑大肆砍杀着对面的将兵,但心思却全然不在战场上,不知道为什么,数天前男人诀别般的悲哀眼神,始终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若不是他周围始终跟着御林骑兵拼死保护,凭他这样心不在焉的状态,恐怕早就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元凛的精锐军团以利刃和血rou,生生将严密的防线撕开了一条口子,成百上千奋不顾身的士兵架起云梯攀上高耸的城墙,杀开了一条血路。城门渐渐打开,元凛顶着扑面盖来的箭矢,一马当先向城里面冲去。景坤猛地催动马匹,后面两万铁骑随着元凛杀入峡林主城。城内还有几千名守军仍在负隅顽抗,一时间喊杀震天,血流成河。元凛杀红了眼睛,四处寻找着谷勉的踪迹,在俘虏的指引下,他带着几百人的护卫军来到谷家的墓宫。殿外只站着一个人,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黑衣,如今黑衣湿透,金发湿漉漉地披在背后。“谷勉,我今日前来取你的性命。”雨势小了许多,元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方的脸,谷勉脸色惨白,双目空洞无神,仿佛魂魄已经被吸干了一般。“可以。”谷勉干巴巴地笑了笑,转过身道:“敢随我过来吗?一个人。”“好。”元凛命景坤等人留在原地,跳下马,手中提着长剑,毫无畏惧地跟在谷勉后面,跨过长长的阶梯,走进墓宫。宫内黑暗阴森,仅有四角处悬着火台,勉强照亮了当中的空地,空地上正是一座王室等级的上好棺木,盖子掀开,金银珠宝堆作的陪葬品中,躺着一具尸体。元凛浑身一震,额上冒出了冷汗,恍惚间那尸首竟像是百里外的男人,定睛瞧看,他发现那人面容已经不年轻,只是轮廓和方培有几分相似罢了。谷勉走到棺椁前,俯身亲吻着尸体惨白的嘴唇,许久才抬起头,哑声道:“昨晚,他在我怀里咽了气,任我怎么哀求哭喊,他的眼睛不会再睁开了……你可曾体会过失去爱人的感觉?”元凛脸色冰冷地蹙起长眉,虽说谷勉亲的只是个死人,可相似的长相令他不由得想到方培,谷勉脚踏两条船,私底下不知道搞过方培多少回。嫉妒的火舌窜上心头,元凛不耐烦道,“呵,我马上就会让你们团聚了。”“我来到这儿,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不过在临死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自此之后,能够善待方培,尊重他的意愿,不要因为如如为难他。”“我们之间的事,用你来管?!”元凛怒不可遏,这副伪善的面孔,简直看一眼就想吐,可谷勉就是用虚伪的滥情拐走了男人,还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之怀孕生子。剑尖直指对方咽喉,道:“少废话,拔剑吧。”谷勉抽剑出鞘:“躺在这里的人名叫方昀,正是当初祸乱朝纲、早该处死的枭族人,被我父亲救了下来,便一直藏在峡林,西罗境内的枭族则没有这么幸运,几乎被诛杀殆尽。”话音未落,元凛的剑锋已落,谷勉奋力抵挡才躲开一击,喘着粗气道:“自古以来,月族与枭族是寄生关系,大树倒了,缠绕其上的藤蔓也将无法生存。”武器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鸣,元凛虎口震得生疼,但比不上胸中激荡翻涌的情绪,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家族的纯血后代,都是枭族生育的,只有个别是近亲结婚的产物,这样的婴儿通常幼年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