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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重重,何况让皇帝当着吴桑的面开口说没有爱过这个画中人,就如同让他对着吴桑说我从未爱过你那么困难。吴桑眼中仅存的期盼一点一点的消失,冰冷爬上面庞,怒意布满了双眸。面对自己的声声质问,皇帝仍然选择了欺瞒。皇帝只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心越来越慌,被什么东西拉着急剧下沉,吻疯狂般,雨点般落在吴桑的脸上。吴桑猛然用力,一把推开了皇帝,声音变得急促,卷风裹雨般,道:“别碰我的眼睛!”皇帝猝不及防,连退了数步,几乎是撞在了案几上。“别碰我的眼睛,陛下。”吴桑下巴微抬,凛然不容侵犯,道:“别试图在我的身上找寻什么影子。”当那双美得能夺人魂魄的眼珠,再次流露出冰冷和漠视的情绪时,皇帝如同掉入了冰窖之中,通体冷透。齐湉回来了,那个不会对自己笑,连正眼都不愿瞧一眼的齐湉回来了。皇帝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被生生压下,抓着吴桑的手按在自己心扣的位置,柔声道:“吴桑,你摸摸朕的这颗心,它只为你跳动。在朕的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人,你别听旁人胡诌。”“臣今日见到了西郊别院里的那位,他与我都跟你的这位故人很像。”吴桑在故人上加了中音,又接着冷然道:“陛下不愿解释,臣也无法勉强。只是臣在内廷逗留太久,也该离开了。”吴桑坚决地抽回自己的手,后退数步,忿然往外走去。皇帝只觉一股力量把他心口揪起般又猛又痛,那种面对齐湉飞身一跃的恐慌又重现了,疾走几步,用力箍住吴桑的腰,一叠声的认错,道:“吴桑,别走,别走,朕错了,你要怎样都行。朕把画撕了好不好,朕遣散后宫,撤了西郊别院好不好?朕只要你一人,你别走!”皇帝清楚,今日若留不住吴桑,明日可能连转圜余地都将失去。可是在所爱之人面前,这无边的权势,坐拥四海的富有,都毫无用处。皇帝除了认错,他不知道怎么做才会让吴桑原谅自己。或者错就错在他当初做的混事,那些过往的荒唐来追讨今日的债。“陛下放开臣!”吴桑越挣扎,皇帝抱得越紧。☆、第38章“太傅!”推门而入的凌琰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惊恐地道:“太傅要去哪里?”“殿下,臣要出宫。”回应吴桑的是凌琰一声晴天霹雳的哭响。哭声里伴随着一连串的质问。“太傅明明答应要来接琰儿的,为什么说话不作数?”“琰儿下午上课很乖很认真了,为什么太傅还要走?”“太傅为什么不等琰儿?”“为什么?”凌琰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明明已经下课了,即使太傅不来也可以走回去了,可是他还是巴巴地看着窗外,等着那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希望他可以弯下腰来,笑容温暖地问自己,殿下,可有认真听课。殿下的功课还有多少。吴桑蹲□子,歉然地道:“殿下,对不起,是臣疏忽了,臣给你赔罪。””凌琰哭得正伤心,哪里听得进去,只攥着吴桑的衣襟,眼泪哗啦啦地下。吴桑只得把他抱起,手忙脚乱的安慰。凌琰躺在吴桑的怀里哭了一会,确定了吴桑不会离开,父王又没有来赶他,竟安然地睡着了。等凌琰睡熟了,吴桑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暖阁的床上,安置妥当,起身出门。拦在吴桑面前的是赵石。赵石千年难变的面容下,藏着某种复杂不清的情绪。吴桑双目泠然,微微上挑的眼梢与当年如出一辙,道:“赵内侍不肯放行吗?”赵石单膝跪下,道:“吴大人要走,连陛下都不敢拦,何况属下区区一个内侍。只是下臣自小跟随陛下,从未见他对人如此用心,请大人体谅陛下不能言的苦衷。”吴桑自嘲一笑,道:“多谢抬举,代替品而已。若谈体谅,要给人笑话。”“吴桑。”身后的声音沉沉,似乎饱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沉痛和哀伤,道:“你随朕去一个地方,朕会证明给你看,你绝非代替品。”大德一朝自先祖开创以来,政权更迭,共有十八位皇子皇孙登上了龙位,御宇天下,传到皇帝手里的时候,已经是第十九代了。其间不乏文韬武略、智勇双全的,也有平庸无能、一事无成的,更有骄奢yin逸、昏庸无道的,如今他们都已经在宽阔的墓xue里安静地躺了下来。只要大德一朝不败,他们便可在烟火缭绕中,享受这永世的供奉和尊贵的荣耀。庙堂中的正门一年只在祭祀的时候才开启一次。平时,即使是皇帝拜祭,也只能从偏门入。庙堂内处处点着儿臂般粗大的蜡烛,常年不息。皇帝环视着四周,醇厚的声音响起,道:“这里是大德朝最庄严神圣的地方,朕是皇帝,但是来了这里,就只是子孙。”皇帝目光投在庙堂的高处,那是供奉先祖牌位的地方,缓缓地道:“朕每次来这里,都能够感觉到他们在注视着朕的一举一动。”吴桑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暴露出他难以平息的情绪。皇帝唇角绽放出一个牵强的笑意,拉着吴桑来到了蒲团前面。代表天底下最尊贵身份的龙袍被撩起,皇帝双膝跪在蒲团上,道:“列祖列宗在上,第十九代皇孙凌载今日在此起誓!”皇帝目光一转,坚毅的脸庞,只把所有的深情都倾尽一般,注视着吴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今生今日,凌载只爱身边此一人,再无旁人。若违此誓,不入庙堂,不享供奉,万民唾弃,人神共殛。”“陛下!”身后传来的是赵石和奉安的惊呼声。吴桑的脸上起了一阵涟漪,一直垂着的双眸停在皇帝的脸上。皇帝很努力,很努力,以无比坚定、无比热切的眼睛迎了上去。吴桑轻轻地道:“陛下如此,令臣惶恐。”皇帝的手触碰在吴桑滑腻的脸庞上,颤着声音道:“吴桑,朕不要你的惶恐,你可愿相信,在朕心中从来只有你一人,你不是影子,不是代替品,你就是你,朕深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