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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吃相不急不缓,无论吃什么,仿佛那都是很好吃的东西。突然檀谊沉抬头看来,我顿了一顿,笑了笑道:“你的那份早餐看起来很好吃。”檀谊沉道:“两份是一样的。”我还是看住他:“好像是。”檀谊沉迎着我的目光,安静了一下子,他放了放刀叉,道:“要是不打算吃了,那收拾吧。”我忙道:“我还没吃饱。”就叉起一小片火腿,还是不气馁:“这火腿太焦了,我看你的比较刚好。”檀谊沉便看了看,他口吻平淡:“看起来没有不一样。”我在心里叹气,只能够放弃让他喂我吃的打算。我正要把手上叉住的火腿往嘴里送,突然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腕,往他那边一拉,就探身向前,吃掉了我叉子上的火腿。我霎时呆住。檀谊沉坐了回去,面上淡定:“吃起来也差不多。”就看过来。我脸上一热,感到脑袋空荡荡的,只是点头。又听他道:“我吃了你的,这个给你吧。”便叉起他的盘子里的火腿,往我送来。他却不送到我的盘子里。我呆了一呆,看看面前叉子上的火腿,又看看他,感到脸颊的热度窜升。他还又说:“不吃吗?”那口气轻悄悄似的有种蛊惑。我向前探去,张口吃掉了。他看住我一下子,把我看得简直感到难为情起来,才把手收回去,又吃起他的东西。我也算是达到目的了,心里终于满足。可是,慢慢地回过味,突然感到一种牙痒痒似的心情,刚才他未见得不明白我的意思,却好像木头似的——他那样聪明的人!哪里会点不通,却装蒜。然而,心里根本也闷不了多久,对他这一点,也十分喜欢。我并不能专心吃饭,常常要不禁看看他,脸上忍不住微笑。檀谊沉这会儿倒不问我看什么了。吃完了饭,让管家来收拾。在我提议下,我们出了门,去七楼露天甲板上散步。今天下午邮轮就要开回港口,我很想把握此段与他独处的时间。虽然回去,也不会没时间,不过他又要忙起来了,我也不免许多事,周围的人事又那样庞杂,似乎不能真正的悠闲。在这船上,虽然大部分也还是见惯的人物,可是人与人相互之间仿佛可以十分放松,谁看见了谁,不会打搅,也不去议论,是自由的空气。我和檀谊沉在甲板上走着路,往船尾的方向。没有什么人,偶遇几个女士,身边全有人陪伴,男人与女人们的面孔一样轻松惬意。天气很冷了,又在海上,就穿上了大衣,走一小段路也还是不及船舱里温暖,然而,也并不会想进去,在这里的人们各自搂着另一半,对着海面喁隅细语。我们在栏杆前面站住。栏杆外篮汪汪的海浮荡着浅金色的光,粼粼而动,越往深地去看,好像有股子吸引,诡幻的,森森不明,仿佛随时随地会故事书里所说的人鱼冒出头来。听见我说,檀谊沉道道:“要是在这海上,会有什么出来,应该也是鲨鱼。”我一听,就笑了:“这样可不太浪漫。没有人鱼,可以有海豚,这样比较可爱。”檀谊沉却道:“没有听见过这边的海域出现过海豚。”我看着他,微微地笑,对他的认真无法不觉得可爱。想要抱住他,周围有人,也只好忍住了,我道:“这里没有,我们可以去南意,到塔兰托那里,坐渡轮出海去看海豚,还有鲸鱼,我们可以在船上用晚餐。”看他看来,笑了一笑。檀谊沉面上淡淡的,他的安静里隐约流露出温暖。我伏到栏杆上看了看海,又转头对他道:“其实我看过一本书,上面刊了人鱼的照片,并不好看。”就形容给他听。檀谊沉也没有说什么。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只皮革烟盒。我看着他点烟,闻见那熟悉的烟气,问:“这什么牌子的?”檀谊沉给我看:“LambertandButler。”我凑过去,抬眼看了他一眼,就握住他的手,俯下脸去吃了一口烟。我道:“味道不算重。”檀谊沉不答腔,他对着我,慢慢地呵出一圈圈的白雾。我随口问道:“这种烟哪里可以买到?”檀谊沉开口:“伦敦街上到处买得到。”突然听他说起伦敦,我想了想,便问:“最近你有打算回伦敦一趟吗?”对上他的目光,略顿了顿:“我是说,感恩节快到了。”檀谊沉道:“那时候不会回去。”我讶道:“你不回去过节?”檀谊沉淡淡地道:“那是美国人的节日。”我一呆。当然知道这是美国人的节日,然而,现今这世上有谁不过感恩节?比如圣诞节,都是世界欢庆的节日。但他显然是说真的,他们家里不过节。我默默几下子,也只能够道:“我们倒是过的。”檀谊沉静静不语。我看看他,想了想,道:“今年我爸打算在国内过节,我二妈身体恢复得不错了,到时会飞回来一趟。”我们已经交往,除了恋爱关系,还有另一层隐密的关系,彼此都是清清楚楚,双方家庭的事绝不可能不谈起来,我不打算刻意去回避,以后总要见面的,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我的恋人,我十分想要使他深入了解我的事情。我也渴望知道更多他的事。我家里的事,人尽皆知,然而真正怎样子,外人哪里会知道。因我爸丰富的感情关系,使我家里人常常成为大众茶余饭后谈天的材料。包括圈子里的人,当面也不会说起来,就暗地里,尖酸的,带着调笑,牢牢地盯着我们一家人,仿佛恨不能看见大妈二妈和我妈不合,看着我,一副可惜的样子:可怜!姨太太的儿子。那脸上偶尔可以看见几分鄙薄。我妈与我爸是在美国正式结婚。他们结婚没有多久,我出生了。从小在我的生活里就是三个母亲,三个长我许多岁数的兄姐。当我大侄女出生的时候,我才十岁。我从不会感到自己可怜,家里的空气永远都是祥和愉快的,家里所有人对我一直非常爱护。直到我上学了,才晓得家里的情形和别人的家里不太一样。然而又怎样?我也从没有对这样的家庭关系发生质疑。我爸与我大妈在少年时,接受家族长辈安排结婚,两人一同出国留学,育养三个子女,完成学业后回国,共同在事业奋斗,造出更广大的天地。我大妈是胸怀大器的人,看淡情爱,无论我爸有多少艳事传出来,也不吵闹。就连我爸后来娶了他们大学师长临死前托付照应的外孙女,就是我二妈,也是因为她的提议。我二妈比大妈年轻了十岁,她一向把她当成meimei照顾。我二妈的父母在她中学就过世了,她的外祖父把她接到美国去,直到她外祖父过世前将她托付我爸照应。二妈大学毕业后,进我爸的公司做他的私人助理。她对我爸生出情意,让我大妈几下子看穿了。至于我爸,他几乎天天与我二妈相处,又怎会不知道。总之我爸听从我大妈的意思,将我二妈